新漢賦稅繁重,導致百姓生活困苦。哪怕是安慶城,夜晚也顯得十分蕭條,就算是這樣,也有幾處地方很是熱鬧。


    安慶城的賭坊和青樓,賭徒的地獄,浪子的天堂。


    窮人闖賭坊,富人逛青樓,似乎是安慶人的一種執拗。


    就算知道賭博十賭九詐,但大多數人還是飛蛾撲火。為博那一份的“氣運”;不勞而獲的誘惑;擺脫貧困的機會;都是他們執著的理由。


    哪怕賭的家破人亡,很多人依舊死不悔改,想方設法的找把點銀子,一臉決絕的衝了進去。


    三更半夜,在無人的角落裏,總會有那麽幾個悔不當初的人,帶著懊惱和悔恨,思考著錢輸光了,下頓飯該如何著落。


    安慶的達官顯貴們,似乎十分熱衷青樓。平日裏不舍得拿出來接濟貧民的銀子,在青樓中可以隨意揮灑,哪怕這裏被稱之為銷金窟,他們也是毫不心疼。


    揮金如土、一擲千金,都是形容這些大老爺們的貼近詞語,他們的“豪爽大氣”和放浪形骸,永遠都受到姑娘們的追捧。


    而在眾多留戀青樓的大老爺中,最受姑娘們喜愛的,似乎就是破蠻領的二世子,有著“胖佛”之稱的劉雍。


    劉雍在青樓中的豪爽,也是姑娘們的心心念。


    別人打賞都是十兩八兩的銀錠子,而劉雍打賞卻全是鵝卵石大小的金珠子。


    而且劉雍在青樓中隻飲酒不留宿,更是讓大把的姑娘中意。隻是喝酒就銀錢大把,這麽好的事情哪裏尋得。


    當然,也有不少姑娘想得到劉雍的垂青,若能為其贖身,哪怕嫁入劉家做個小妾,也比在這裏一點朱唇萬人嚐來的讓人愜意。


    別看劉雍胖,長的也不是很帥氣,但他卻是所有窯姐心中最有魅力的恩客。


    今夜,劉雍帶著他那十幾個小弟,來到安慶城最大的青樓之一清雅閣。


    別看清雅閣名字起的雅致,卻是玩的最花的一個。


    隻要你有錢,這裏就有你想要的一切。


    這就是清雅閣的經營理念。


    劉雍大步流星步入清雅閣,老鴇子豔姨急忙迎了上來,身子隨即很是自然的貼了上來,口中嬌媚道:“哎呦!劉公子您怎麽才來?奴家都想死您了。”


    豔姨雖然稱姨,卻也剛剛三十而已。


    其人曾是安慶城有數的花魁之一,二八年華時,更是迷倒安慶城一大批煙花浪子,有著“豔壓群芳,天下無色”之美譽。


    如今,豔姨雖老,但保養有術後,知情識趣更是懂得個中滋味,最是有味道的時候。


    隻是平常恩客她不屑一顧,如劉雍這樣的優質戶,對她卻也一樣不屑一顧。


    豔姨急忙打蛇上棍,嬌滴滴的說道:“公子若想,奴家甘之如飴。隻是奴家年老色衰,怕是入不得公子法眼。”


    豔姨聲音酥媚入骨,還帶著點點嗲音,讓劉雍臉上的肥肉微微顫了顫。


    靠!這老娘們真是可惡!竟然饞少爺的身子!


    劉雍急忙婉拒道:“嘿嘿……豔姨千嬌百媚,風情更甚當年。隻是小爺今天要宴請的是我小兄弟,豔姨要是不嫌棄可以來作陪。”


    豔姨見到少年郎,花癡模樣收斂不少。


    這都能當人家娘了,哪還好意思在硬湊上去。


    豔姨眼神略帶哀怨道:“公子不喜奴家就直說,何必拿奴家打趣。唉!誰叫女家歲數大了呢!”


    隨後,又熱情的招唿道:“奴家這就給您幾位安排上房,找幾個清倌伺候著。”


    劉雍擺了擺手,道:“要個屁的清倌人,讓清影和雅致出來伺候就行。”


    清影和雅致是清雅閣的頭牌,都是二八年紀,長的國色天香。


    清影善琴,一首高山流水名動安慶;雅致擅舞,一曲霓裳羽衣豔壓安慶。


    兩人出道時,曾合演過一曲天上人間,從此一炮而紅,讓清雅閣的恩客饞的不行。


    有豪客曾一擲千金,隻為一親芳澤,卻被豔姨婉言謝絕,稱兩人隻賣藝不賣身。


    什麽賣藝賣身,不過是扯淡而已。豔姨混跡風月場多年,深知男人心性,隻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吊著男人胃口,銀子才會源源不絕。


    隻是,今日兩人都被人給包了,正在廂房陪客。故而,豔姨才想以清倌人搪塞,希望以此蒙混過關,卻被劉雍果斷拒絕,不由得麵露難色。


    劉雍見豔姨模樣,本是微笑模樣瞬間消失,小眼睛眯成細線,有些輕蔑的說道:“怎麽?豔姨覺得我身份不夠?還是覺得我身後的兄弟身份不夠?請不動你清雅閣的頭牌?”


    豔姨急忙解釋道:“公子說的哪裏話,就公子您的身份,就是叫出清雅閣的所有清倌人作陪,那都是給我們臉了,隻是……”


    “隻是什麽?”劉雍麵有不悅,神色不耐的問道。


    豔姨看劉雍臉色,嚇的腿肚子有些轉筋。


    別看劉雍平時笑眯眯的好似人畜無害,但其發起火來,一般人真心承受不住。


    曾經就在這清雅閣中,豔姨可是親眼見過,眼前這位爺拎著一個外省進京的官員,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的不亦樂乎。


    他身後那些大少爺更是不得了,一個個都是惹禍的祖宗,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做,如今卻依舊屁事沒有。


    這些大少爺前腳剛惹了禍,轉個身就有人站出來,幫把他們的屁股擦的幹幹淨淨。這些大少身後站的勢力,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大的嚇人。


    雖然這些大少爺各個黨派的都有,但似乎他們的長輩已經達成了一種默契,對孩子們的那些齷齪事,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會拿孩子們的事做文章,必要時還會幫著遮掩幾分,許是誰的屁股都不幹淨,大家也就不會揪著不放。


    豔姨強顏歡笑道:“劉爺,清影和雅致正陪著客人,您看……”


    不等豔姨說完,劉雍沒好氣的打斷道:“看個屁!你麻溜把人給小爺叫出來。小爺來了,陪誰都不好使。”


    豔姨犯難了,來的這些恩客,不是達官顯貴,就是豪門闊少,哪一個都不是她個老鴇子能招惹得起的。


    劉雍見豔姨躊躇不動,就知她犯了難,也沒在強迫,而是冷冷的道:“行了!你也不用覺得難辦。在哪個房間,帶小爺去找。你請不動,小爺親自去請。”


    這“請”字說的極重,一聽就知道是請無好請。


    豔姨頓時有些急了,急忙說道:“劉公子……劉爺……您行行好,小店還得做生意,可經不起折騰。您……”


    “啪……”


    還不等豔姨說完,一記響亮的打耳光就扇在了其臉上。


    劉雍麵色陰沉,耷拉著眼皮,陰惻惻的說道:“小爺不高興,誰他麽都別想好!還想做生意?我看你是想屁吃。趕緊帶路,再敢廢話,小爺現在就砸了你的店。”


    豔姨被這一巴掌打懵了,等迴過神後恐懼更甚,全沒了剛剛儀態萬千的嬌媚,忙點頭如啄米,起身帶路。


    雅軒閣共三層,清影和雅致就住在頂樓,平日陪客也是三樓的雅間。


    劉雍一行人上至三樓,在豔姨的帶領下來到一間廂房門前。


    豔姨剛要去敲門,就被劉雍蠻橫的拽到一邊,隨後抬起一腳將門踹開。


    那囂張跋扈的樣子,絕對是駕輕就熟。


    屋內飲酒的幾人都被嚇了一跳,吃驚的看著門口。


    一個肥胖的中年人許是喝多了些,帶著酒意狠狠地將手中酒杯率在地上,大聲罵道:“艸!大爺在這吃酒,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踹門?”


    劉雍都被這話逗樂了,上一個敢罵他的人,墳頭草怕是都要三尺高了。


    劉雍帶著眾人大步流星的進去廂房,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中年胖子,略帶玩味的說道:“小爺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你要乃我何?”


    中年胖子見幾人衣著華貴,隱約間貴氣逼人,顯然不是尋常人家子弟,酒氣等時散了不少,急忙說道:“幾位公子見諒。在下剛剛喝了些酒,說的都是醉話,讓眾位公子見笑了。在下四海賭坊掌櫃的郭躍,給眾位公子見禮了。”


    隨後,郭躍又指了指屋內主位上的一名中年人,介紹道:“這位是戶部侍中楊泰楊大人,在朝中很是有地位。”


    安慶城內大大小小的賭坊有兩百多個,數得上號的賭坊卻隻有十幾個,其餘皆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這些賭坊背後基本都有些勢力在支撐,唯有四海賭坊是個例外。


    四海賭坊是安慶城中生意不錯的一間賭坊,而其老板郭躍卻隻是地痞出身。


    郭躍年少時,頭腦靈活且心思活泛,因不甘心渾噩度日,故而變著法的折騰自己。其人靠著過人的心智和心狠手辣,在安慶外城闖出了一片自己的世界。


    隨著郭躍的生意越做越大,他開始有意識的拉攏朝中大臣為其庇護。


    正所謂,朝中有人要好事。


    隨著郭躍有了些錢財,再加上有官府的庇佑,其很快在外城插了棍、立了旗、站穩了腳跟,手下更是養著不少的地痞流氓。


    平日裏,外城那些平頭百姓,哪個不是“郭爺”、“郭爺”的叫著,也讓其多少有了些脾氣,剛剛酒意上湧也就隨性了一些。


    可郭躍看到眾人那眼高於頂的二代模樣,心中頓感不妙,總覺得剛剛言語間,怕是已經給自己埋下了禍根。故而,急忙拉出楊泰,想讓其依仗身份,讓眾人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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