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比安將自己的帽簷壓得很低。


    他謹慎的穿行在彌利留亞姆街巷中,腳步匆忙,目標直指航道計劃的核心建築,信標發射井。


    剛剛齊言在城外的開盒行為,他全程躲在暗處偷聽。


    不需要齊言將所有情報親自喂到他嘴裏,烏爾比安第一時間便敏銳的考慮到一個關鍵人物。


    “深海獵人的漏洞,海嗣的氣息,共生……”


    烏爾比安繞過所有監視設備,成功來到信標發射井內部。


    “布蘭都斯,你不應該做出這種選擇,但除了你,沒有人能將這些成果結合進航道計劃。”


    烏爾比安自言自語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與布蘭都斯相識已久。


    從當年阿戈爾擬定深海獵人計劃,他成為第一個深海獵人,再到深海獵人隊伍不斷擴張,最終踏上征伐海嗣生代的戰場……


    烏爾比安的身邊永遠陪伴著一個身影。


    即便烏爾比安已經離鄉多年,可他卻仍舊清晰記得那位友人與自己辯論時的認真,還有那種糟糕的幽默感。


    “布蘭都斯……”


    烏爾比安再次扶了扶自己的帽簷,腳步無聲仿若幽靈般行進在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地板上。


    這座信標發射井的結構烏爾比安很熟悉,所以他知曉僅憑自己沒可能毫無痕跡潛入,但他也從未想過隱瞞行蹤。


    幾乎帶著強闖的氣勢,烏爾比安抵達這座建築的核心控製室門外。


    沒有任何警報聲響起。


    控製室大門被人從裏麵主動打開。


    大量機器運作的嗡鳴聲順著門縫急匆匆鑽出來,一張全息投影的海圖占據控製室將近四分之一的空間,一道烏爾比安熟悉的背影靜靜站在控製室中央,仰頭凝視麵前的海圖。


    “你迴來了。”


    布蘭都斯輕聲問候道。


    說話間,他轉過身,對烏爾比安這麽快找過來毫不意外。


    布蘭都斯了解烏爾比安,他也聽到了城外齊言肆無忌憚的發言,早在那時他就意識到烏爾比安會以最快的速度找上自己。


    烏爾比安與自己的老友對上視線,他忍不住一怔。


    眼前的人仍然是他記憶中那副模樣,青藍色的頭發淩亂,好似完全懶得打理,但卻和身上那身科研人員製服一樣幹淨。


    可眼前的人卻又和記憶中多了許多不同,淡淡的胡茬與明顯的皺紋早已盤踞在臉上,原本明亮的紫色眼眸仿佛被蒙上一層薄膜,沒有任何神采,更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憔悴感籠罩全身。


    “……是深海獵人的自適應接點技術,對嗎?”


    短暫的錯愕後,烏爾比安毫無寒暄的意思,開門見山詢問道:“那種可以平衡深海獵人與海嗣細胞的技術,當年我作為第一個活體實驗者,出了一些意外的事故。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的身份如今會被海嗣接納,你也是利用這個原理試圖將我身上的事故複刻到其他人身上。”


    布蘭都斯對烏爾比安的性格早已習慣。


    他帶著淡淡笑意,點頭道:


    “大致思路是這樣的,但曾經在你體內出現的現象,已經不再是一種偶然,你離開後我從未停止對它的研究。”


    烏爾比安眉頭緊鎖:“那次戰鬥過後深海獵人計劃並未重啟……你在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他終於明悟眼前老友這副憔悴的原因。


    布蘭都斯並非深海獵人,他隻是一名普通的阿戈爾科研人員,身體素質甚至足以被稱作孱弱。


    “如此作賤自己的身體,隻為了向海嗣投誠?”烏爾比安冷聲道,“在我的記憶中,你不應該是做出這種選擇的性格。”


    “投誠?我並不這樣認為。”


    布蘭都斯轉過身,手指輕輕拂過身旁的金屬儀器。


    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他神情無悲無喜,追憶道:


    “當年那場斬殺生代的行動過後,所有獵人杳無音訊,阿戈爾很快便判定你們的死亡事實。


    後來的事情不需要贅述,海嗣並未被消滅,它們的反撲變得更加可怕,阿戈爾試圖重啟深海獵人計劃,我拒絕了。”


    “你本就不讚同這項計劃。”烏爾比安附和道。


    “是的,從始至終我都對這項計劃抱有懷疑。”布蘭都斯仰起頭,眺望房間中的海圖,“阿戈爾不應該推行這種以扭曲演化的軌跡,犧牲同胞的人性為前提的計劃。


    隻是因為這項計劃是你主持的,所以我願意幫助你,既然你要成為第一個獵人,那我更要全力以赴配合你。


    但事實上,其實你同樣無法完全信任這項計劃,不是嗎?”


    “我無意在這種時刻與你進行辯論。”烏爾比安對追憶似乎沒有絲毫興趣。


    “這樣啊……我本以為這對你來說是一場還算不錯的接風儀式。”


    布蘭都斯輕笑著,隻是笑聲中帶著濃重的壓抑。


    “相比起齊言的沒正形,你的幽默感更加糟糕。”烏爾比安沒忍住吐槽一句。


    而後他大步上前,來到布蘭都斯的麵前,與自己老友那雙疲憊的雙眼對視。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停下你的計劃,然後,隨我去見一些人。”


    “我想,可能有些人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


    布蘭都斯指了指身旁的監控畫麵。


    烏爾比安早就將那些畫麵收入眼底,視線沒有挪動分毫:


    “這些入侵者不是海巡隊的人。”


    “他們是深海教會。”


    “你加入深海教會了?”烏爾比安的語氣第一次出現明顯波動。


    “沒有。”


    布蘭都斯搖頭:“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被他們盯上,他們就這樣一廂情願為我的計劃作掩護,並且……”


    “我隻需要知道答案就夠了。”


    烏爾比安打斷布蘭都斯的解釋,活動一下手腕,轉身將老友擋在身後。


    控製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麵奪取權限打開,一群人急匆匆闖入。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飛來的船錨。


    轟鳴聲貫穿建築。


    信標發射井外,西昆妲帶領海巡隊剛剛抵達,就看到這座建築被某種攻擊洞穿,碎石與殘破的屍體被一股巨力裹挾著飛得滿街都是。


    “這種攻擊……是他!”


    西昆妲瞳孔微微一縮:“立即包圍信標發射井!”


    下達命令後,西昆妲第一個衝進信標發射井,拚盡全力朝著控製室狂奔。


    戰鬥的轟鳴聲仍在持續,等西昆妲帶著人趕到控製室現場時,正好看到最後一名深海教會的人撞在牆壁昏死過去。


    原本幹淨整潔的控製室一片狼藉,被洞穿的牆壁直通外界。


    有風從洞口灌入,將擋在布蘭都斯麵前的那個黑衣的男人衣角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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