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已經完全淹沒在曆史長河中的往事。


    泰拉大地上,一個略顯破敗的,名為卡茲戴爾的村落中。


    兩名種族特征怪異的人聚首。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的。”


    “可我還是來了。”


    簡單的開場白過後,兩人神色凝重注視著彼此,但最終,他們的視線還是落在對方手中的木盒上。


    “看來你成功了。”


    “彼此彼此。”


    “那麽……就讓我們見證一下吧。”


    抱著極力壓抑的激動情緒,兩人蹲下身子。


    一個人從木盒子裏掏出粗糙的麻布毯子,以及各式燒製而成的陶器碗筷。


    那人帶著幾分得意介紹道:


    “這都是我從土裏挖出來的遺跡中學到的技術,名為紡織和製陶,有了這些,我們以後吃東西就要方便不少。”


    另一人默默打開自己的木盒子,露出裏麵白色柔軟,充滿彈性的食物。


    他嘴角微微一挑,自信道:


    “你學到的技術固然重要,但若是沒有我學來的這項,名為豆腐腦的絕世美味,你那些器具也隻是沒有靈魂的物件罷了。”


    “嗬,看來我們又沒能分出勝負呢。”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露出惺惺相惜的眼神。


    隨後他們沒有繼續浪費精力在口舌之爭,興奮地開始用陶器碗筷分食豆腐腦。


    飽餐過後,兩人心滿意足坐在麻布毯子上吹風。


    一人舔著嘴唇感慨道:


    “豆腐腦一定會成為造福這片大地的偉大發明。”


    另一人輕笑道:“你的紡織和製陶也不差。”


    “多謝,但我覺得豆腐腦好雖好,口感順滑,自帶清香,卻還是少了一點刺激。”


    “巧了,我也這般覺得。”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都感覺對方不愧是自己的知己。


    沒有絲毫猶豫,兩人同時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應該再鹹一點!”


    “我覺得應該再甜一點!”


    氣氛瞬間陷入令人窒息的壓抑狀態。


    兩人不敢置信看著對方,而後漸漸開始紅溫。


    “你究竟在說什麽鬼話!這東西怎麽可能吃甜的?!”


    “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豆腐腦必須吃鹹的!”


    沒有任何過度,爭執爆發的瞬間,就抵達了注定無法調和的絕路。


    兩名彼此相愛相殺多年的好友,至此分道揚鑣,各自拉攏一波支持自己的人馬開始分庭對抗,並伴隨豆腐腦和製陶技術的傳播,這場紛爭愈演愈烈……


    大教堂的房間中,伴隨齊言的講述結束,房間中安靜到針落可聞。


    齊言端起麵前的果汁,優雅喝下一口,留下最後的評語:


    “曾經誌同道合的兩人,最終就這樣走上了殊途,可悲,可歎,誰人又曉得,當年那座出土的遺跡,正如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這片大地就再無安寧。”


    教宗降頭微微垂下,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用力握住果汁杯的手,足以證明此刻他的心情。


    教宗低著頭輕聲道:“齊言閣下……為什麽……”


    安多恩嘴角抽搐兩下,趕忙嚐試當中間人調和:


    “齊言可能隻是想開個玩笑,調節一下……”


    “為什麽這片大地要有鹹豆腐腦!”教宗突然爆發,將安多恩的話打斷,“我無法容忍,抱歉,我實在無法容忍此等異端的存在!


    我逐漸理解一切!


    第一次行走在這片大地上的聖徒們啊,我,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傾聽到了你們跨越無數歲月也無法被徹底消磨殆盡的執念,薩科塔不會就此敗北,薩科塔……終會走向絕對的勝利!”


    安多恩:?!


    丸辣!


    教宗瘋啦!


    安多恩被嚇得直接站起身,下意識地對門外喊道:


    “快來人,醫護人員在哪裏?”


    “不用喊了。”


    教宗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激蕩的心緒:“為了迎接你們的到來,我已經屏退所有閑雜人等,而且我沒事的,我畢竟也是見過世麵的人。”


    “你真的沒事?”安多恩有些狐疑。


    “我真的沒事。”


    教宗壓手示意安多恩冷靜些,他則神情嚴肅看著齊言,確認道:


    “能否告訴我,你吃鹹口的還是甜口的?”


    安多恩:“……”


    他覺得還是找一下醫護人員比較好。


    不是說羅德島的人已經來了嗎?


    現在立即去請也許還來得及。


    就在安多恩思考時,齊言迴答道:


    “我吃辣的。”


    氣氛瞬間陷入令人窒息的壓抑狀態。


    兩人不敢置信看著齊言,而後漸漸開始紅溫。


    “異端!你才是真正的異端!”


    “齊言,你究竟在說什麽?!”


    沒有任何過度,爭執爆發的瞬間,就抵達了……‘平凡即是喜樂’的結局。


    在齊言麵露危笑的注視下,剛剛才陷入激動情緒的兩人瞬間老實下去,乖巧地坐在各自椅子上,如同認真上課的小學生一般。


    “看看你們,都多大個人了,還跟小學生似得。”齊言教訓道,“做人嘛,要學會勇於嚐試,你們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不合適呢?”


    兩人嘴角瘋狂抽搐,想罵人,但是不敢。


    就在教宗二人快要被心中不吐不快的衝動折磨發瘋時,房門被人敲響。


    一名女子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教宗閣下,我知道您正在進行無比重要的會議,但您之前交代過我,當最後一支使團進入拉特蘭時,哪怕天都塌下來也要第一時間向您稟報。”


    “終於來了啊。”教宗歎息道。


    齊言忍不住挑眉:


    “這就是薇爾麗芙口中,你真正的安排?”


    教宗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似乎正在承受什麽無法言喻的壓力,精神都有些恍惚,沒能聽出齊言壓根不知曉自己安排。


    他撐著椅子扶手站起身,對安多恩遺憾道:


    “這一刻終於還是到來了,覲見律法的事情隻能向後推延,希望你能諒解。”


    安多恩驚疑不定看著教宗。


    他發現這一刻的教宗與剛剛陷入鹹甜之爭的樂子人附身狀態不同,教宗此刻是真的正處於天人交戰狀態,那種焦慮和壓抑,絕非常言能表述明白。


    “請跟我來吧,至少,希望二位能陪我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教宗轉身向房門走去。


    安多恩試探的看向齊言,可後者隻能攤手,迴以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拉特蘭聖城的大街上,這條街是通往大教堂的主幹道。


    平日就人氣鼎盛的街道,因為這些日子萬國峰會的舉行,流量再次創造新的高峰,放眼望去,各族的人群混雜,都在拉特蘭平和的氣息影響下不自覺放鬆平日裏緊繃的情緒,享受這座聖城珍惜的安寧。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這條街的邊緣,前方就是大教堂的大門。


    身穿萬國信使製服的薩科塔動作僵硬推開駕駛位車門,一步一步來到後門,伸手幫裏麵的來使打開車門。


    一對灰色的兔子耳朵當先探出,阿米婭左右看了看,從車上走下來。


    但她沒有立即邁步前往大教堂,而是轉過身,對著車內伸出手。


    另一隻手搭在阿米婭的小手上,身穿潔白衣裙的女子從車上走出,粉色的長發與黑色的角沐浴在拉特蘭聖城和煦的陽光下。


    特蕾西婭環顧四周,觀摩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群,也被周圍的人群看見自己的身影。


    街上原本的喧囂仿佛被一層過濾器快速掃過,以特蕾西婭為中心向四周飛速擴散,就連溫暖的陽光似乎也失去了暖意。


    “阿米婭,我們走吧,去應邀參與這場盛會。”


    特蕾西婭溫柔的聲音在死寂的街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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