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但炸開得卻不是安多恩的腦袋,而是甜品店門前的廣告牌。


    四分五裂的廣告牌碎片打在菲亞梅塔自己和安多恩的身上。


    兩人卻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安多恩靜靜看著氣息淩亂的菲亞梅塔,他的眼底帶著遺憾和悲憫,卻沒有半點悔恨。


    歎息聲響起。


    齊言走上前,拍了拍菲亞梅塔的肩膀:


    “還是讓我來吧。”


    “好。”


    菲亞梅塔滿臉苦澀,乖巧地退到一旁。


    無人知曉她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憤怒多一些,還是痛恨無法向安多恩下殺手的自己多一些。


    齊言走到安多恩身旁蹲下,安多恩注視著齊言的身影。


    他本以為自己見到齊言,會感到激動,會像撲火的飛蛾般迫不及待發問,可此時,他隻是這樣靜靜看著齊言,等待結果降臨。


    “安多恩,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麽。”齊言決定開始攻心,俯下身在安多恩耳邊悄聲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尋找的路本就不存在,你確實不需要懺悔,因為你根本無處懺悔。


    你追求的律法,本就是虛假的,隻是一座你無法理解的存在虛構出來的殘音。”


    “……原來是這樣啊……竟然是這樣啊……”


    安多恩眼眸微微顫抖,遺憾地閉上雙眼。


    但也僅僅是這般。


    沒有希望破碎的瘋狂,也沒有歸路隱入迷霧的彷徨,僅僅隻有……些許意料之外的遺憾。


    齊言:?


    這反應不對吧?


    安多恩雖然被拉特蘭官方認定為迷途者,但身為薩科塔,他自身的信仰並不比其他薩科塔差。


    如今得知自己的信仰是虛假的,身為一名虔誠的信徒,這個反應未免有些過於平淡了。


    齊言狐疑地眯起眼睛,視線在周圍遊走,尋找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某隻來自維多利亞的菲林姑娘身上。


    “來來來,你給我過來!”齊言語氣危險地對比尤拉招手。


    見齊言將矛頭對準比尤拉,安多恩第一次露出驚慌的神情。


    “齊言,此事與她無關!”安多恩解釋道,“她隻是一個……”


    啪——


    齊言一巴掌將安多恩的腦袋打歪。


    “別逼逼,現在沒輪到你發言呢。”


    齊言幫助安多恩異格成緘默安多恩後,危笑著注視走到麵前的比尤拉:


    “沒想到啊沒想到,背刺我的家夥竟然是你!”


    比尤拉滿臉尷尬:“我不知道他是敵人呀,我隻是來出個差,然後偶遇到他,見他一臉衰樣想著開導開導他嘛。”


    “這麽說,你很會開導人啊!”


    齊言氣得一把抓住比尤拉柔順的貓尾巴:“那你要不要開導開導這隻憤怒的小鳥?你知不知道我殺手鐧就這麽被你給廢掉了?”


    “我錯了!鬆手!”


    比尤拉身子一顫,漲紅著臉拽住自己尾巴試圖掙脫。


    可齊言哪裏肯輕易放過這個搗亂的姑娘,張嘴就要對著她的尾巴來一口以示教訓。


    “呀!”


    見到他的動作,比尤拉果斷出腳。


    混亂的甜品店大門前,兩個男同胞並肩仰躺在地上。


    拉特蘭聖城的天空永遠都清澈如洗,寬容地擁抱每一位願意仰望它的信徒。


    齊言對身旁男同胞喃喃道:“有點痛哦。”


    安多恩:“……”


    他此刻已經幾乎喪失思考能力。


    傳說,齊言性格無常,最擅長擊潰人心,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也沒人說是這樣子性格無常啊!


    安多恩現在真的有些崩潰,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中了幻術,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假象。


    比尤拉的腦袋出現在安多恩視野邊緣,他扭頭看去,發現比尤拉已經蹲在齊言身邊,用手指不停戳弄齊言的臉。


    “你沒事吧?”比尤拉弱弱道,“這真不怪我,是你自己又發癲了。”


    齊言拍開比尤拉的手爪子,認真道:


    “你知道嗎?我甚至都沒被臨光踢過,結果今天竟然被你一隻菲林給踢了!”


    “誰讓你拽女孩子尾巴!”比尤拉立即又麵露怒容。


    “臨光就會主動讓我摸!”齊言義正言辭。


    “我又不是那位臨光!我是比尤拉!”比尤拉腮幫子鼓起,“不要用一個女孩子和另一個女孩子比較啊,你這樣很沒禮貌!”


    “我要禮貌做什麽?我要你的道歉!”


    “好啦好啦,是我動手不對……不對!明明是你先動手的!”


    比尤拉順從的應付兩句後突然反應過來。


    可惜齊言沒有半點見好就收的架勢,蹬鼻子上臉道: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禮物做什麽?”


    聽到這熟悉的發言,菲亞梅塔下意識捂住屁股,護著自己的尾羽倒退兩步。


    而後她特意確認了一眼比尤拉的種族特征。


    是菲林沒錯,絕對沒有羽毛。


    難道齊言移情別戀了?


    菲亞梅塔一時間竟忘記安多恩的事情,開始思考這個對這片大地無比重要的變故。


    “齊言,你不要太過分,信不信我找老爺子告狀你又欺負我?”比尤拉忍耐逐漸逼近極限。


    “吼吼,看來你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齊言側過身子,單手撐住自己腦袋,另一隻手叉住腰,以一種妖嬈且囂張的古怪姿態威脅道:“信不信我迴一趟養老院,當著眾多信徒的麵跳脫衣舞,直接毀了你以我形象弄出來的虛擬神格?”


    比尤拉:?


    安多恩:??


    其餘眾人:???


    “不是,你有毛病吧?!”


    比尤拉驚得直接站起身。


    齊言驕傲地揚起下巴:“沒錯,我有神經病,我老妹親自診斷的!”


    比尤拉:“……”


    後悔,總之就是無比的後悔。


    她做夢也想不到一個精神病確診病例,會成為齊言最好用的擋箭牌。


    她當初就應該抱著齊琳大腿阻止那份病例的誕生。


    天人交戰片刻,比尤拉成功敗下陣。


    “說罷,你究竟想要什麽賠禮?”比尤拉強調道,“不許耍流氓!”


    “我是那種人嗎?”


    齊言瞪大眼睛:“你怎麽憑空無人清白?”


    “什麽清白?當眾抓我尾巴,半夜扒我窗戶的你還有這東西?”


    齊言臉色漸漸漲紅,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


    “我都是出於好心,不能算耍流氓,這叫……美好的誤會……神經病的事,能算耍流氓嗎?”


    就在他準備搜腸刮肚整些之乎者也時,比尤拉嫌棄地擺擺手:


    “行了,跟你爭辯隻會被你強行拉低到同等道德水準,然後被你以更低的下限擊敗,你想要什麽直接說吧。”


    齊言眼睛一亮,果斷抬手指向菲亞梅塔。


    順著齊言所指看過去,比尤拉陷入猶豫:


    “這姑娘可比我暴躁多了,我恐怕抓不住她。”


    “誰要你抓他了!”齊言氣得掐了一把比尤拉觸感絲滑的小腿肚,“你不是很會開導人,連安多恩這個魔怔人都能開導,那也幫我開導開導這隻小鳥。”


    “嘶,知道了知道了!”


    比尤拉一腳蹬開齊言的狗爪子,覥著臉走向菲亞梅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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