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天裴沉默。


    他覺得齊言在歪理邪說,可他無法反駁,甚至有些被齊言說服了。


    沒人規定功夫就必須跟敵人見招拆招,更沒人規定一拳把敵人掄死就不叫功夫,畢竟在他們這群武夫中,也有大道至簡的說法。


    可如果說宗師是壓在所有武夫頭上的大山,也絕對不缺乏敢於向高山發起挑戰的狠人。


    但以齊言談笑間一巴掌抽死一尊巨獸的情況來說,他可不僅僅是一座大山了,絕對算得上蓋在所有武夫頭頂的那片天穹。


    “你是想用這種方法,讓我感到絕望?”


    槐天裴悶聲悶氣道:“那你就太看不起我了,即便是你天,我也要試著將天捅出個窟窿!”


    “有骨氣,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


    齊言發自內心稱讚一句,隨後話鋒直轉:“但是就憑現在的你,即便我再給你千年萬年的時間去修煉,你也沒機會抗住我的認真一拳。


    一個人想要攀越山峰,可以依靠毅力,一步一步走上去,但一個人想要登天,僅憑自己是不夠的,必須要尋求外部的力量。”


    “可習武之人,追求的就是不假外物,神兵利器再強,也不如依靠自己的拳頭。”


    “小了。”


    “什麽?”


    “我說你格局小了。”


    齊言豎起食指在槐天裴眼前左右搖擺:“誰說尋求外部的力量,就隻有使用神兵利器這一種方式,你拜師學藝,難道尋求的就不是外部的力量了?”


    聽到這裏,槐天裴眉頭直接皺成一團。


    他立即搖頭道:“齊小子你又想戲耍我,上次我叫你一聲師父,還沒讓你過癮嗎?”


    “不是我,我可沒那個精力去教你。”齊言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但我可以給你引薦到羅德島,你隻需要提我的名字,就能輕鬆完成入職手續。


    在羅德島上有一個猥瑣的兜帽人,他是這片大地上唯一可以對我造成威脅之人,你若是能通過他的考驗拜入門下,未來並非沒有以武入道的可能。”


    “兜帽人?你是說那位博士?”


    說話的卻不是槐天裴,而是在一旁聽聲的太傅。


    當他聽到齊言將博士擺在足以威脅到自己的位置時,太傅是真的沒控製住情緒,心跳都漏了半拍。


    齊言斜了眼太傅,語氣中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就這麽和你說吧,也就是博士現在因為一些事情,將自己的立場放在了這片大地的陣營,不然他隻需要一句話,就足以決定這片大地的滅亡。”


    房間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即便是滿腦子除了練武什麽都沒有的槐天裴,也能清晰感受到齊言這句話帶來的壓迫感。


    齊言似乎覺得還不夠,對太傅追問道:


    “你猜現在泰拉正麵臨幾種滅世危機?”


    太傅眼皮一跳。


    老鯉和槐天裴更是當場手足無措。


    這種話題是他們能聽的嗎?


    太傅有些沉默,但最終也沒做出以客人身份驅趕主人的失禮之舉。


    他當著老鯉和槐天裴的麵,迴答道:“目前我知曉的,有三種。”


    “那你猜猜,這三種危機裏哪項與博士有直接聯係?”


    “……薩米?”


    太傅想到了之前極境跟他透露的信息,羅德島那位博士已經被齊言安排去親自處理薩米深處即將爆發的危機。


    他正思考著,就聽到齊言輕飄飄道:


    “錯了,是每一種。”


    太傅:“……”


    沉默。


    他唯有沉默。


    “薩米深處的星門巨構,海洋深處的失落遺跡,這片大地目之所及的黑色石頭,你猜它們是如何誕生的?”齊言有些唏噓道,“慶幸吧,這片大地還有博士牽掛之人,你們得罪我,最多也就是挨頓揍或者一死了之。


    但如果你們得罪博士,就必須做好麵對真正絕望的準備,太傅,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曉我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


    太傅輕輕吸了口氣。


    他沒有正麵迴答齊言的話,而是扭頭看向槐天裴,拱手道:


    “槐先生,勞煩幫我開一份安神的方子,劑量重一點,我可能要失眠了。”


    “給我也來一份。”老鯉跟著出聲。


    槐天裴撓了撓自己的大腦袋,嘀咕道:


    “知道了知道了,開三份安神的方子,劑量要最大化,隻能把老板的壓箱底寶貝掏出來了,這下好,本來工資就欠到不知多少年以後,現在又要加一筆。”


    齊言身形一震,看向槐天裴的視線中都帶上了幾分感同身受的認同。


    槐天裴感受到齊言的視線,迴頭與他四目相對。


    不需要任何言語,兩人瞬間就理解了彼此。


    “你……”


    “你也……”


    正當兩人深情對視時,太傅黑著臉走上前,將一張信用卡拍在桌麵。


    “刷我的卡,槐先生欠多少錢我幫忙補上。”太傅又看了眼齊言,猶豫片刻,還是沒敢顧此失彼,“齊言你的欠款我也補上了。”


    槐天裴還在猶豫是否要接受這份好意時,齊言已經倒吸一口涼氣,頭發都黑了一縷,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將信用卡抓在手心。


    他的身子甚至都不受控製顫抖起來。


    “你們聊,我先去龍門一趟,找一家跟羅德島有合作的銀行把欠款還上。”


    話音落下,齊言已經風風火火衝出醫館。


    看著齊言如此急不可耐,太傅心裏咯噔一聲,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好。


    老鯉眼見齊言連門都來不及關就離開,又看了看太傅,疑惑道:


    “剛剛槐天裴和齊言深情對視的場麵確實惡心了些,但太傅反應為何這般大,我差點懷疑你被齊琳姑娘附身了。”


    太傅聽見老鯉提及這茬,身子一哆嗦,再次迴憶起被野史支配的恐懼。


    一段段由齊言編撰並繪聲繪色講述出的畫麵,浮現在太傅腦海,久久無法散去。


    “答應我,不要再提這些事了。”太傅語氣中都帶上幾分哀求的意思。


    老鯉咧咧嘴,識趣地沒有追問,開始思考槐天裴若是加入羅德島,那對他跟槐琥來說應該是件好事。


    至少以後他們想要尋找槐天裴,也有了一個準確的目標。


    就在這時,醫館大開的房門外,走進一道氣宇軒昂的身影。


    “剛剛我好像看到齊言急匆匆跑開,手裏還寶貝地捏著一個東西,難道又出什麽事了?”


    重嶽走到屋內,對三人各自問好。


    三人迴禮後,太傅苦笑著解釋道:


    “宗師不必擔憂,一些玩鬧罷了,隻是我恐怕要破產……這些暫且不提,宗師此次出城祭拜故人可還順利?”


    重嶽禮貌地笑了笑:“難免有些感懷,但那位名叫截雲的小姑娘心結已了,我從她身上看到一絲故人的影子。


    相信截雲一定可以繼承她師父的意誌,並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年輕人的路,還有無限的可能。”


    “是啊。”


    太傅的附和有些沒底氣。


    作為被齊言劇透過的知情人,他很清楚這片大地正麵臨什麽危機。


    如果無法度過這次,別說一代一代傳承老一輩的意誌了,年輕人能不能繼續存在都是個問題。


    他又想到齊言剛剛那番看似說嗨了,實則在敲打他的話語。


    “這次烏薩斯之行要熱鬧了。”太傅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難怪齊言如此大方將鏡借給我,這是一言不合就要我幫博士掀桌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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