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人群中,兩名山海眾釋放源石爆炸物後,第一時間將視線落在尚未反應過來的百姓身上。


    “既然要將事情鬧大,先砍幾個人爽爽,然後再去找那兩個等待接應的同伴。”


    “都已經鬧起來了,哪裏還需要去找,他們自己會主動過來的。”


    兩名山海眾滿臉猙獰的笑意,看著眼前隻知逃跑不知反抗的普通百姓,隻感覺心中一陣暢快。


    他們自然發現了人群中有武人尚能保持鎮定,試圖尋找他們或者組織百姓們冷靜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掏出武器衝向最近的百姓。


    隻要鬧出人命,這裏的狀況哪裏是區區幾個武人能安撫住的?


    可還不等兩人將心中惡念付諸行動,兩聲同時響起的暴喝便在他們不遠處炸響。


    一塊從天而降的地磚精準命中他們,地磚上攜帶的無匹巨力直接將他們砸得骨斷筋折,口吐鮮血栽倒在地。


    緊隨其後衝上來的左樂腰間佩刀出鞘,寒芒化作一線奪命殺機,瞬息間抹過一名山海眾的喉嚨。


    刀鋒劃過,不沾血跡,於空中優雅折返迴來,抵在另一名山海眾喉嚨處。


    “誰給你們的膽子在城中作亂?”左樂威嚴審問道。


    那名山海眾嚇得麵無血色,一時間連求饒都忘記。


    就在左樂想要給他一些教訓,逼其開口時,他耳邊竟再次傳來數聲爆炸。


    左樂愕然抬頭,即便隔著天災帶來的風沙,他也能隱約看見玉門城內多處因爆炸升起的火光。


    “公子,看來情況有變。”


    太合來到左樂身邊,沉聲道:“這些山海眾突然全都冒出來作祟,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有了必勝的把握,二是他們陷入絕望開始魚死網破。”


    左樂神色陰沉。


    玉門是他父親左宣遼掌管的城市,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城市,被這群山海眾在自己家中作亂,左樂心中憤怒如同燎原之火般熊熊燃燒。


    看出左樂的心緒,太合沉穩地拍了拍他肩膀。


    “公子勿要被局勢左右情緒。”他叮囑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城中百姓,由公子去組織受驚的百姓疏散,此僚則由我帶到角落審問。


    至於山海眾的作亂,其實公子不用過分擔心,一群烏合之眾沒可能撼動左將軍掌控的玉門。”


    “有勞太合叔。”


    左樂收起自己的佩刀,任由太合將已經嚇破膽的山海眾拖走,他則扭頭對慌亂的人群高唿:


    “大家冷靜,我乃左宣遼將軍之子左樂,現在禍首已經伏誅,大家請不要驚慌。”


    聽到左樂的唿喊,那些驚魂未定的百姓總算有了主心骨。


    見狀,左樂也稍稍鬆了口氣,走上前準備繼續安撫這些百姓。


    可他麵對那些百姓,不等開口,便發現那些百姓同時變了臉色。


    “左公子小心!”


    “賊人住手!”


    左樂來不及迴頭,隻能感受到鼻翼間莫名充斥一股醉人的桃花香氣。


    森寒的殺意早已抵在他的後頸。


    在偷襲之人的殺意籠罩下,左樂隻感覺自己身體都失去控製,更是清楚認識到自己與偷襲之人的實力差距。


    那人實力遠超自己,即便是正麵交手,他可能都無法抵抗,更何況此刻是遭到偷襲。


    在生死危機下,左樂竟感覺時間都凝滯在這刹那。


    他可以清晰看見百姓的驚恐,看見身側太合憤怒的表情,也可以看見從自己身後飄來的粉色桃花。


    鏘——


    劍刃出鞘的聲音突然闖入左樂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的世界中。


    一柄熟悉的長劍刺入左樂視野,拚盡全力抵在降臨於左樂後頸的刀刃上。


    時間再次恢複正常流速。


    太合悍然衝上來撞向左樂身後之人。


    在剛剛千鈞一發之際從屋簷躍下出劍擋住刀刃的仇白咬了咬牙,單手抓住左樂肩頭,強行將其拖出那柄刀刃的範圍,而後她自己也第一時間抽身撤退。


    劫後餘生的左樂唿吸淩亂,看著眼前倩影感激道:


    “多謝仇白姐姐出手相助……”


    “別大意,調整唿吸,準備撤退!”仇白急聲打斷左樂的話語,“所有人立即離開此處,敵人很危險!太合,不可硬敵,迴來!”


    左樂不由得怔住。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仇白如此慌亂,穩了穩心神,他才注意到仇白握劍的手臂竟因為脫力在微微顫抖。


    另一邊,撞向偷襲之人的太合剛交手不過三招,便被對方一腳踢在胸口,狼狽的倒跌迴左樂二人腳下。


    “太合叔?!”


    左樂俯身扶起太合,駭然發現太合竟不過三招就被對方打出內傷,嘴角都溢出一縷刺目的殷紅。


    “嗬,又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凡人。”


    睚收迴自己的右腳站定,眼中帶著睥睨傲意,點評道:“一個跟我以蠻力匹敵的蠢貨,一個還算湊合的劍客,還有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你!”


    左樂年少心性,哪裏肯忍得了這種羞辱,頓時怒目瞪著對方。


    仇白連忙按住他的肩頭,沉聲道:


    “對方是巨獸代理人,別衝動,想辦法疏散人群,然後立即逃離。”


    左樂心神俱震,頓時慌了心神。


    倒不是他麵對巨獸不敢反抗,而是街上人群密集哪裏是這麽容易疏散的,更何況敵人就在眼前虎視眈眈,怎麽可能放任他們行動。


    “咳咳,還真是離譜。”


    太合掙紮著站起身,捂住胸口痛苦道:“身為巨獸,對我們凡人出手竟然還要靠偷襲,如果不出意外,你就是此前在龍門與魏公交手的那位吧?


    難不成你是被魏公打怕了,所以行為才如此下作?”


    睚細長的眼眸眯起,心底一股難以壓抑的怒火勃然爆發。


    “你不是第一個敢挑釁我的凡人。”


    睚手中長刀舉起,遙遙對準太合。


    仇白和左樂都有些驚訝,不明白這種時候太合還要激怒對方是發什麽瘋。


    太合抹去嘴角血跡,強行扯出一個慘笑,嘀咕道:


    “希望當初那個承諾不是在糊弄我,齊……”


    “別喊了。”


    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在太合身後響起:“我哥在忙,他讓我來照看一會你們。”


    太合迴頭看去,隨後臉上一喜。


    齊琳緩步走到三人前麵,漫不經心打量著睚,隨後似乎有些疑惑:


    “你為何……這麽弱?”


    最真誠的詢問,化作最冰冷的刀子,狠狠插在睚內心最痛苦的傷疤上。


    “你找死!”睚怒喝道。


    “目前來看,死得隻會是你。”


    淡淡的藍色光輝在齊琳指尖凝聚,整條街區的氣溫開始瘋狂下降,冰霜自齊琳腳下向睚蔓延而去。


    睚的怒火戛然凝滯,進而變得駭然,不敢置信地抽身後撤,不敢與齊琳的力量正麵相抗。


    “你為何會有這種力量……你也是同類?”


    “我認為你關心的重點有些錯誤。”


    迴答睚的卻不是齊琳,而是一個沉穩的男子聲音在睚身後傳來。


    重嶽單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攤在身前,呈單手禦敵之勢,不知何時已經擋在睚的退路上。


    “是你……不,不是你。”


    睚止住身形,前有狼後有龍,愣是讓她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我就是我。”重嶽淡淡道,“我本是擔心仇白,所以一路跟在她身後,但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多餘了,原來一切都在齊言的布局之中。”


    麵對如此絕境,睚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她看眼已經止住手段的齊琳,又看向擋在自己退路上的重嶽,突然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布局?無聊的把戲。”


    睚笑聲不斷:“以我們的身份,玩弄這些凡人的手段,你們真的已經墮落了,完全忘記當年我們的時代是多麽崇高。


    我們跋涉於無寐的混沌,成為此間最初的生靈,注視著鴻蒙升落,時得其序,物分其列,我們在蒼穹間對視,碰撞,川江淤赤,群山夷為平地,伏屍聳入雲霄,潰膿腐爛後化作新的峰嶺……


    但如今,你們竟然龜縮於這些低劣卑微的生物之中,與他們結下可笑的感情,可笑,簡直可笑,你們簡直可笑!”


    她的笑聲越來越大,漸漸變成狂笑不止,但最後卻又瘋癲般戛然而止。


    “我,竟然也變得如此可笑。”睚冷漠的說道。


    重嶽眉頭微蹙,淡淡迴應道:


    “你找的是祂,你的一切看法也是對應祂,而我,不是祂,我隻是我。”


    睚沒有迴話,扭頭看向齊琳。


    麵對睚的注視,齊琳認真思考片刻,有樣學樣道:


    “你罵誰神明?你全家都是神明!”


    睚:“……”


    不知為何,齊琳這短短兩句話,竟讓睚生出一種被凡人們戲稱為破防的情緒。


    睚的麵皮抽搐兩下,強行止住那股討厭的情緒,繼續冷笑道:


    “你們留不住我,此刻站在你們眼前的我,不過是我隨手裁剪出的一段虛影,在我們真正相見之前,我還有一個礙眼的家夥需要除掉。”


    重嶽麵色一變,不再猶豫直接出手。


    可他的拳頭卻徑直穿過睚的身體。


    漸漸淡去的睚沒有關注眼前的重嶽,仰起頭眺望玉門西側。


    “都是因為你們,都是因為祂,害得我竟然也開始玩弄凡人間的可笑把戲。”


    “那個方向……龍門?!”


    重嶽心下暗道不好。


    在他反應過來的同時,整座玉門城突然開始劇烈震動起來,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向玉門發動撞擊。


    一道黑影在城內建築間起落,迅速來到重嶽麵前。


    “魏公的影衛?”重嶽立即問道,“龍門出了什麽事?”


    影衛語速急促:“宗師,龍門控製權被黑蛇侵入,祂在控製龍門與玉門相撞!”


    陡然間聽到這個噩耗,即便是重嶽也忍不住出現一陣短暫的失神。


    可變故仍未結束。


    眾人幾乎不分先後發現天地間,因為天災將至而彌漫的風沙在迅速消散。


    “操控天災……是一尊完整的巨獸在出手。”


    重嶽緩緩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顯露出景象,頓時咬緊牙關。


    蒼穹之上,一麵看不見邊際的鏡子顯露成型,向著地麵的雙城緩緩墜落,雲霧被鏡子砸碎,在邊緣化作縷縷悠長的白煙。


    在鏡子中,映襯著與雙城別無二致的兩座移動城邦,伴隨鏡子的下墜在眾人視野中不斷擴大。


    重嶽甚至可以在鏡內的雙城街巷中,看見恐慌的百姓,以及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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