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故!”楚淵厲聲訓斥,“你在說什麽!再難過也不許口無遮攔!”


    “我說的不對嗎?就是我媽的偏心害死了小珍珠!”


    小思故看著我,眸中滿溢出的痛苦,令我心疼。


    他太難過了,這是他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刻,他第一次麵對如此磅礴洶湧的情緒,他不知道該如何緩解,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媽!”他聲音發顫,萬分的難過,痛苦中又帶著乞求,“你讓開,讓我殺了晶晶!”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


    晶晶躲在我身後,鬱悶的喊道,“小珍珠又不是我殺的,你想為小珍珠報仇,那你應該去自殺。你不想死,我能理解。但你不能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就把所有責任都推我身上吧?


    搞得好像你殺了我,你就給小珍珠報仇了一樣。


    小思故,這筆賬不是這樣算的,你要是個男人,你就承認這是你犯下的錯,你用你的命去給小珍珠賠罪!”


    “我會的,”小思故周身殺氣起伏,像是從地獄爬迴來的閻羅,滿腔的仇恨,讓他僅剩了最後一絲理智。


    這絲理智仿佛也會隨時消散,讓他蛻變為隻知道殺人的惡鬼。


    他緊繃的身體在發抖,咬著牙道,“但在我自我了斷之前,我要先殺了你!我受你蒙蔽,犯下大錯,你和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震驚的看著小思故,沒想到他竟是這樣打算的。


    小珍珠對他就這麽重要?


    重要到他要為小珍珠去殉情?!


    晶晶當然不想死,她喊道,“你不放過你自己就行了,麻煩你放過我!我是騙了你,可這件事怪我嗎?小思故,這件事分明怪你!


    最開始是你把我錯認成了小珍珠,我說什麽,你就聽什麽,一點戒心沒有。林夕都察覺到我不對勁兒,把厲鬼留下看著我了。你親媽都提醒你到這份上了,可你依舊毫無察覺,你不僅不相信你媽,你還埋怨她多心,對我倒是放心的不得了。


    後來見到了真的小珍珠,你又沒有認出她來!這說明你對小珍珠就不夠真心!你千萬別說情況複雜,難以分辨,把小珍珠換成林夕,你看看你爹會不會認不出林夕來!


    你不夠愛小珍珠,你才沒能認出她來。你不夠警惕,遇事不調查,才會被我欺騙。所以小思故,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自己死去就行了,別再來纏著我了!”


    晶晶歪理說了一大堆,隻可惜小思故不是她能輕易左右的。


    他瞪大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眸色透出猙獰的恨,“媽,你讓開!”


    晶晶生怕我把她交給小思故,緊緊抓住我的衣服,緊張的道,“林夕,你要保護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改,再也不做壞事了,你……”


    “你閉嘴!”


    我打斷晶晶的話,然後看著小思故,心痛不已。


    我心疼小思故這個樣子,可我也必須得做出決定。我狠了狠心,道,“小思故,我不能把晶晶交給你。”


    聽到我這麽說,小思故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似是早就預料到我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看著我,眼中的憤怒慢慢的熄了,眸色開始變冷,深沉的黑色像是一片燃燒殆盡的黑灰,透出絕望。


    “媽……”


    一聲稱唿,他再也堅持不住,眼淚瘋狂的落下。


    他心底的悲傷傾瀉而出,巨大的難過把他淹沒,他哀求的看向我,向我求救,“媽,你救救我,我好難受,我該怎麽辦……”


    他很痛苦,發泄不出來,又無法麵對心中的悲傷。


    他像是一個走丟了的孩子,找不到出口的方向,求我把他拉出苦海。


    我心痛極了。


    我兒子如此痛苦,我哪能不難受!


    我張開手臂,走向他,想用力的把他抱進懷裏。


    就在我靠近他的時候,小思故神色猛然一變,他的身體在我麵前化作一道虛影,手握匕首,快速朝站在我身後的晶晶就刺過去。


    他速度非常快,以晶晶的修為,是絕對躲不開他這一擊的。


    小思故是下了決心要晶晶的命,不惜騙我。


    我沒有攔他,內心也沒起任何的波瀾,我平靜的轉迴身看過去。


    小思故衝到了晶晶身前,他拿著匕首的手臂高舉,一副要向下,刺殺晶晶的架勢。


    晶晶一臉驚恐,但很快她就不害怕了,因為她注意到小思故這一刀刺不下來!


    是千塵出手了。


    千塵出現在了小思故身旁,伸手扣住了他握著匕首的手腕。


    小思故一驚,緊接著,他鬆開手,匕首往地麵掉下去。與此同時,小思故另一隻手伸出來,抓向下墜的匕首。


    小思故動作快,可千塵動作更快。


    還不等小思故抓到匕首,千塵一抬腳,直接就把匕首踹飛了出去。


    沒了匕首,小思故手掌改變方向,手作爪狀,抓向晶晶的心口。


    同樣的,小思故的手剛剛觸碰到晶晶衣服的時候,他的手腕就被千塵抓住了。


    雙臂都被千塵控製住,小思故不死心,想用腿。隻是他腿還沒有抬起來,千塵的腳就踩在了他的膝蓋上,把他剛剛抬起一點的腳又逼得落到地上。


    身體關節都被控製住,小思故用力掙紮了一下,可他哪裏是千塵的對手,他根本甩不開千塵。


    他又恨又急,朝千塵怒吼,“為什麽!你為什麽要來阻止我!你們不在乎小珍珠,我在乎!你們不給小珍珠報仇,我給她報仇!可你們為什麽要阻止我!”


    “小思故,弱者沒有質問強者的權利!還有,小孩子要聽媽媽的話。”


    話落,千塵腳下用力,小思故被踹的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


    趁著千塵控製住小思故,晶晶趕忙跑到我身後躲起來。


    千塵鬆開小思故。


    小思故沒有起身,而是抬起頭,十分認真的盯著千塵看了一會兒,然後又轉頭,慢慢的把目光投向我。


    他的眼睛紅彤彤的,含著淚水。但這層水光下,他眼中的憤怒悲傷卻全部都消失了。


    什麽情緒都沒有,他隻是單純的在盯著我看。


    片刻後,他慢慢的起身,然後低著頭,一步步朝外走去。


    背影透出一股寂寥之感。他明明是剛長成的少年人,可現在完全沒有了少年人的朝氣,仿佛瞬間蒼老。


    他身上多了一股宿命感。


    我心疼他,想要追上去,千塵卻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住。


    他對著我搖頭,“林夕,這個時候你幫不了他,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他會再來找你的。”


    小珍珠的氣運珠還在我手裏,所以小思故一定會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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