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騎在馬背上,穿著一身銀色的盔甲。他將馬停下,垂眸看向員外爺,“你燒舉報文書,你要舉報誰?”


    說著話,領頭的小將冷冷的掃過我們。


    員外爺抬手指向中年男人,一臉憤怒的道,“軍爺,我要舉報這個人,他是心思惡毒之輩,他逼死了我的兒子!求軍爺把他抓起來,這種惡毒之人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


    說完,員外爺大哭起來。他撲向早已咽氣的小男孩,“我可憐的孩子……他才六歲,他隻是調皮,往外扔了一下球而已,球砸到了他,我們磕頭了,也賠罪了。可他不依不饒,硬生生逼死了我的兒子……我的兒……”


    是個演戲的高手。


    士兵來之前,他明明看都沒看他兒子一眼,這會兒裝的倒像。


    小將看向被抓著的中年男人,冷聲問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似是知道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中年男人突然安靜下來,他沒有喊冤枉,也沒有繼續求饒,他隻是神情麻木的盯著員外爺一言不發。


    片刻後,他像是瘋了一般,大吼一聲,然後掙脫開兩名家丁的手,憤怒的朝著員外爺撲過去。


    隻是還不等他靠近員外爺,小將手中長刀落下,中年男人就瞬間被腰斬,身體斷成了兩截。


    殘軀摔到地上,他的上半身還掙紮的向著員外爺爬行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咽了氣。可就算咽氣了,他的眼睛也在死死的瞪著,盯著員外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見狀,員外爺趕忙抬手指向中年男人的臉,對著小將道,“軍爺,您看,這個人簡直死不悔改,他絕對是惡毒之輩。”


    小將掃中年男人一眼,然後認同的道,“的確惡毒,善人都待人寬厚,斷不會出現他這樣的神情。”


    說到這,小將命令身後的士兵,“把他的屍體掛城牆上去,讓大家看看惡人的嘴臉,以此警醒自己,要心存善念,決不可生惡意,行惡事。”


    兩名士兵領了命,抬著中年男人的屍體走了。


    小將寬慰員外爺幾句,勸他節哀後,就帶著其餘士兵離去了。


    周圍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可自始至終,小將都沒有詢問我們這些證人的意思,他就因為中年男人的表情就斷定了他是惡人,於是就把他殺了。


    我驚愕不已,無法理解。可周圍的人卻都一副習以為常之態,仿佛事情原本就該是這樣的,沒有任何不公和奇怪之處,中年男人就是惡人,他就是該死。


    員外爺帶著小男孩的屍體迴了大宅,大宅門打開的一瞬,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人從宅子裏跑了出來,她滿臉淚痕,衝到員外爺身前,哀求的問,“我兒子呢……”


    話沒說完,她就看到了被家丁抱在懷裏的小男孩的屍體。


    女人哀嚎一聲,然後抬起手就要撕打員外爺。隻是還不等她的手碰到員外爺,員外爺一巴掌就先甩在了她的臉上。


    女人身形嬌小,被員外爺一巴掌打的坐在地上。


    員外爺嫌棄的咒罵,“哭什麽哭,頭發長見識短的廢物!現在隻是死一個孩子,你難道想咱們全家因此橫禍全部送葬嗎!”


    我不懂,隻是扔皮球砸到了一個路人而已,這怎麽就能算得上是飛來橫禍了?這麽小的一個衝突,最後卻付出兩條人命的代價,這裏的一切真的太奇怪了。


    “女人就是沒見識,”一旁看熱鬧的男人對著身旁人議論道,“這麽大一件禍事,要不是劉老爺當機立斷,恐怕他們全府上下就都要倒黴了。”


    “可不是,”另一個人附和道,“還記得去年賈家出的事不?就因為賈老爺一時心軟,以為道個歉,事情就能結束。可結果呢?被人家上告官家,賈家被滿門斬殺,一夜之間滅門。這麽一看,還是劉老爺看的深遠,在禍事麵前保下了一家人的性命。”


    他們口中的劉老爺就是肥胖的員外爺。


    員外爺先摔死自己的兒子,然後又陷害中年男人,說他兒子是被中年男人逼死的。他做的這些事,周圍人都看到了,可大家的反應竟然是齊刷刷的誇獎員外爺行事果敢,說他做的很對!


    我的三觀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有些搖晃。


    這時,煜宸突然開口問道,“老鄉,去年賈家出什麽事了?是犯下了怎樣的大錯,最後落一個滿門抄斬?”


    聽到有人問他話,老鄉轉頭看過來。


    這裏的人都一身古裝,我,煜宸和承恩三個人現代的裝扮與這裏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外來的。但這裏的人並沒有對我們表現出大驚小怪,可見這裏是常有外人來的,所以他們才對我們的穿著習以為常。


    “你們是新來的?”老鄉問我們。


    煜宸點頭,“今日剛來就撞見了劉老爺家這件事,有些不明白你們為何誇讚劉老爺,還請老鄉指點一二。”


    “那你們挺走運的,剛來第一天就遇到了這種事,”老鄉道,“親身經曆一次比聽故事更記憶深刻,也更加容易理解咱這裏的規矩。我告訴你們,這裏的規矩其實就兩個字,那就是善良!與人為善是必須要遵守的準則,若違背,輕則被官家驅逐,重則就地斬首。”


    我一臉疑惑,“劉老爺善良嗎?他與人為善了嗎?”他摔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又害死了中年男人,他這還能叫善良?


    老鄉熱情的為我解惑,“禍事找上門,劉老爺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死一個兒子,總比整個劉府被滅門要好吧。你們是剛來的,我這麽說,你們可能會覺得疑惑,還是聽我給你們講講去年賈家的事吧,聽過賈家的事,你就能想明白劉老爺這麽做一點錯都沒有了。”


    老鄉說,賈家也曾是鎮上的大戶人家,去年的某一天,賈府大公子從外麵迴來,他急於迴家,行走匆忙,不小心在集市上撞翻了一個路人。


    路人摔在地上,沒有受傷。


    大公子向路人道了歉,並且在得知路人沒有受傷後,依舊給了路人一筆錢,作為賠禮。


    大公子所作所為沒有不妥之處,而且這本就是很小的一件事。大公子迴了家,路人也起身走了,這件事應該是到此就結束了的。可讓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發生後的一個月,路人突然擊鼓鳴冤,告賈家仗勢欺人,心思惡毒。


    我不解,“路人有何依據告賈家?”在這裏,告官難道不需要證據嗎?僅憑路人一張嘴,賈家就被滅族了?這也太兒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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