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承恩問我,“你知道登上大位,意味著什麽麽?”


    “不知道。”我看著承恩,誠實的道,“天道是世間萬物敬仰的真神,是天地間唯一的造物主,天道的意識可以左右萬種生靈的前途。你擁有著這樣強大又至高無上的地位,我不懂你為什麽想要自殺?”


    承恩麵無表情的臉終於出現了表情,她勾唇輕笑,笑容帶著說不出的蕭瑟之意。


    “林夕,你隻看到了這個位子的榮光,其中艱辛,你隻有坐上這個位子上親自體驗,你才能有所體會。”


    承恩道,“成為天道,你將失去自己姓名,成為天地間需要的一個擺設,你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你會親眼看著身旁親友一個接一個的老去,死亡。其實這個時候還不算難熬,因為朋友們死了,但他們的孩子還在。


    你可以跟他們的孩子,他們孩子的朋友們建立起關係,隻不過他們對你敬重,把你當長輩,而不是親友。雖然不及你的親朋好友相處的舒服,但你想至少你有人陪伴,至少你與這個世界還有著關聯,你並不孤單。


    可時間是個無情的東西,孩子們,孩子的朋友們也接連死去。這個時候,你累了,厭倦了,不想再認識新的人。你學會了獨處,開始喜歡一個人呆著。


    再後來,有一天你不想一個人了,你開始想念朋友們。你依照記憶裏的地點去尋招親友們的後代,可這個時候你突然發現,這世間已經沒有人認識你,沒有人記得你了。所有人見到你隻會對你叩拜,高喊一聲天道大人。他們不知道你原來的樣子,更加不記得你的姓名。


    林夕,你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嗎?這種一種極致的孤獨!三界之大,芸芸眾生,無一處是你落腳的地方,無一人是你認識的人!不僅如此,


    林夕,你們可以忘記你,可以不知道你的姓名,但你卻要時刻保持清醒,保持客觀。為了在情感上不偏袒任何人,你甚至不敢仔細觀察別人的人生。


    你害怕,若你對一個人的苦難心生了同情,你所做出的決定會有失公正。你幫助了這個受苦的人,就會牽連到其他無辜者的命運!


    你是一個執棋者,你永遠要統觀全局,你要做到沒有情感,客觀公正的觀看整個棋盤,棋子命運如何與你無關。這世上,你再無親人。


    林夕,上位者並不好當。你要忍受孤獨,又要保持慈悲。天降懲罰,是你的意誌。但在做出這種決定之前,你會夜夜難寐,翻來覆去的思考你的決定是對是錯。


    上至天神下至浮遊,萬物都是你的子民。這沉甸甸的擔子就能壓得你生不如死。”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


    承恩看著我,沉默了片刻,才又問我,“林夕,你真的考慮好了麽?天道大位,你可以願意接任?”


    我發現天道其實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他用煜宸他們的性命威逼我,如果我不同意接任大道,煜宸他們就無法複活。這樣看,天道是一個壞人。


    可同時,他又把登上大位後的弊端清清楚楚的全部跟我講了出來,他要我心甘情願的接任大位,而不是靠蒙騙我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壞,可他又壞的不夠徹底!


    他若像眯眼男一樣,壞的透徹,我或許會厭惡他,憎恨他。可他這樣,我反而對他討厭不起來。


    我看著承恩,問他,“你想死,是因為太孤獨了嗎?”


    “不是,”承恩道,“真正的原因,現在先不告訴你,等你登上大位,我再如實奉告。”


    我沒追問,而且我也沒有資格追問。


    我收斂神色,認真嚴肅的道,“天道大人,我自願接任天道之位,懇求天道大人傳授我重生之術。”


    承恩似是對我的表現十分滿意,他笑了下,然後抬手指向千塵,“林夕,我們的傳授就從他開始。”


    我點頭。


    轉頭看向千塵的時候,我的目光掃過呆呆站在一旁的毛線球一一。


    天主被秒殺了,一一作為天主的手下,此時是一動不敢動,恨不得原地消失,讓我們大家都注意不到她。


    她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天主都被逼的自殺了,天道要殺她還不是小菜一碟?


    我轉頭看向她。


    注意到我在看她,一一身體一抖,身體周圍漂浮的白線往迴收縮,整顆毛線球都縮小了一圈,在半空中瑟瑟發抖,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


    現在的她再沒有了之前要把我們都做成她玩具的霸氣。


    我看著她道,“一一,去把楚淵恢複正常,你不許再操控他。”


    一一是識時務的,否則她剛剛也不會乖乖聽承恩的話。


    毛線球快速的上下點了兩下,像是在點頭,然後轉個圈,向著麵無表情站在半空的楚淵就飛了過去。


    楚淵是一一製作成的最成功的玩具,一一喜歡他,向眯眼男求情,這才留下了楚淵。


    現在天選十子,楚淵是唯一還活著的一個。


    我看向千塵。


    沒了氣運珠,煜宸又死了,千塵也馬上就要堅持不住,消散了。


    承恩飄到千塵身前,伸手點了下千塵逐漸消瘦下去的身體。


    隨著承恩這一下輕輕的觸碰,周圍靈力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瞬間全部湧向了千塵。


    靈力從四麵八方湧來,全部灌入千塵的身體裏。


    有了靈力的填充,千塵骨瘦如柴的身體很快恢複康健,又變為那個強大可靠的千塵。


    恢複精神的千塵立馬抱拳行禮,“多謝天道大人出手相救。”


    承恩抬手,“別謝我,我可沒救你。我隻是往你體內注入了一些靈力,暫時保全了你的性命。但你仔細感受下,這些靈力雖然進入了你的體內,但它們並沒有成為你的力量,它們不受你的操控,並且它們無時無刻都還在消散著。”


    千塵慢慢變了臉色,眼底顯露出慌亂。


    見狀,我忙對著承恩道,“天道大人,你不是同意幫我治好千塵了嗎?”


    “我說的是傳授你靈力重生之術,你的人,當然是你出手去救。”承恩道,“他在這裏,他就是靈力重生的第一人。我幫他注入一些靈力,暫時保住他的性命,在這些靈力消散之前,你要學會法術,幫他完成重生。”


    我點頭,一臉嚴肅,“好。請天道大人傳授我。”


    為了千塵,為了煜宸,胡錦月他們,這項法術,我也必須要盡快學會。


    我做好了學習的心理準備,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承恩卻不教我了!


    他道,“林夕,在學法術之前,你要先去找到千塵的氣運珠。天選十子,都是依靠氣運珠生存的,隻有找到氣運珠,他們才能重生複活。”


    聞言,我皺起眉,“可氣運珠被天主毀了。”


    “林夕,”承恩搖頭道,“天主需要氣運珠的力量推翻我,他不滿意這次的天選十子,他把天選十子殺掉,但他絕不會毀掉十顆氣運珠。氣運珠是被他送去三界,尋找新的主人了。”


    當初是氣運珠主動來找我們的,現在要我去找珠子,三界那麽大,如同大海撈針,我上哪兒找去?


    我問承恩,“天道大人,您可以給我指明方向嗎?我該去哪裏尋找氣運珠?”


    承恩搖頭,“林夕,這個要靠你自己去尋找。你已經擁有了雷公藤,你必須要學會依靠你自己的力量。成為天道,你身邊將再也不會有幫手。”


    我算是看懂了,尋找氣運珠,也給天道給我的一項曆練。


    他希望我在這個過程中,遇到困難學會依靠自己,而不是尋求幫助。


    他是已經認真的在把我當接班人培養了。


    他想死,不想再當天道。可他又不想他一死,天下動亂,世間萬物都痛罵他,所以他就打算在自殺之前,培養出一個他滿意的接班人。


    我點頭說知道了。


    這時,一聲痛唿突然從我身後傳來。


    “小仙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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