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番話沒震驚到老人,但震驚到小思煢了。


    小思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我。


    我沒給小思煢說話的機會,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黃金盒子,然後看向老人,繼續道,“寨主大人,你跟聖女到底有什麽仇恨,你們兩個要這樣算計對方?”


    難道真的就隻是因為變心,又或者說權衡利弊之下,發現聖女是可以拋棄的那一個,所以就能這樣狠心,這樣算計聖女?


    他要死了,他都想著臨死之前再害聖女一次。那當年的事,他還有什麽可以狡辯的?親手害死自己的女兒,現在還在我們麵前表演無辜,當真是惡心極了。


    從我們進屋開始,他就開始了他的表演,他一直在演戲。所以他的情緒和他說的話才總給我一種對不上號的詭異感。


    我沒敢把話說完,畢竟我們現在還在男寨裏,在他的地盤上。該把他罵一頓,我是痛快了,可把他惹急,我們也就惹來麻煩了。


    聽完我說的話,老人沒說話,隻昂著頭一直盯著我。


    蒼老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雙渾濁的雙眼也看不出其中情緒。


    被他這樣盯著,我隱隱有些後悔,我或許不該一時衝動拆穿他的想法。我們來此的目的是拿到草頭烏,現在草頭烏拿到了,安全離開就好,我不該節外生枝的。


    我在心裏琢磨該不該補救的時候,老人突然笑了起來。


    不是被拆穿真麵目的冷笑,他笑容慈祥,友善,甚至看向我的目光還帶了欣賞。總之從他身上,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敵意。


    就算如此,我心裏也沒有放鬆警惕。都說老奸巨猾,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表現出友善,然後趁我們不備,突然對我們動手。


    “女施主,”老人看著我道,“你們可以走了。”


    我驚了下。


    我以為老人會辯解,訴說他的苦衷不容易。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對我們直接下了逐客令。


    見我呆住,老人一邊抓著竹竿,顫巍巍的站起來,一邊笑著對我道,“你所求的草頭烏已經求到了,難道女施主還需要其他藥草?”


    我搖頭。


    一直沉默的煜宸這時開口。


    他抱拳行禮,“多謝前輩賜藥。”


    說完,煜宸拉著我轉身離開屋子。


    小思煢和冷顏跟著我們出來。


    我們前腳離開房間,房門後腳就被老人砰的一聲關上了。


    阿剛還等在竹梯下麵,我們走下去,阿剛看了眼我手中拿著的黃金盒子,但卻沒說什麽,轉身領著我們離開了男寨。


    走到遠離男寨的山穀,小思煢終於忍不住,驚叫出來,“男寨的人跟女寨一樣奇怪!寨主需要草頭烏續命,這件事女寨的人都知道,他們能不知道嗎?看到我們拿走草頭烏,他們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還有,那個寨主老頭也奇怪。爸。”


    小思煢看向煜宸,好奇的問道,“寨主老頭說的那些話,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也已經被老人的反常搞迷糊了。


    當我覺得當年的事另有隱情,老人本性不壞的時候,老人緊接著說出口的話就立馬打我的臉,讓我覺得老人的善良全是演戲,他本性陰險狡詐。


    可當我覺得聖女沒有誤會他,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渣男的時候,他的表現又讓我覺得他不是本性惡毒的人。


    我也已經分辨不出來了。


    我同樣看向煜宸,等著他給我解答。


    煜宸從我手裏拿過黃金盒子,接著隨手一扔,黃金盒子被扔到一旁的山石上。


    盒子撞在山石上,蓋子打開,裏麵的草頭烏從盒子裏滾落出來。


    滾到地上後,草頭烏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


    “哎呀!”小思煢一臉的心疼,跑過去想要把草頭烏撿起來。


    冷顏拉住小思煢,“你爸不會害你媽。草頭烏是你爸扔的,他肯定有理由,你別靠近。”


    看到冷顏這樣護著小思煢,我對冷顏的印象改變了一些。


    封魔穀之行或許真的改變了冷顏,他對小思煢生出了近乎本能的保護欲望。


    就像小思煢說的,我們不應該再用老眼光看待冷顏,我們也該嚐試著信任他。


    “爸!”小思煢被冷顏拉住,才迴過神,著急的問煜宸,“這是給媽治手傷的藥,你怎麽給扔了?這下草頭烏沒了,聖女肯定不給我媽治傷了!”


    “把草頭烏拿過去,聖女才不會給醫治。”


    說著話,煜宸涼涼的看冷顏一眼,接著垂眸看下去,目光最後落在冷顏拉著小思煢的手上。


    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我太了解他了。我清楚他的每一個微小神情,所以這一刻我知道他不高興了。


    冷顏是惡魔,對危險有著野獸一般的靈敏度。壓根沒用我提醒,察覺到煜宸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他就立即做出反應,鬆開了小思煢的手。


    小思煢倒是一點沒感覺出來不對勁兒,冷顏突然放開她的手,她還疑惑了一瞬,轉頭看向冷顏。


    這時煜宸繼續道,“你不是問我,寨主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嗎?”


    被煜宸的話吸引,小思煢顧不得冷顏,又趕忙迴頭看向煜宸,大眼睛閃爍好奇的光,全神貫注的。


    我險些被煜宸逗笑。


    小思煢主動拉冷顏,煜宸沒有任何反應,他女兒高興就好。但冷顏拉小思煢,這就不行了,哪能占他女兒的便宜!


    夠雙標!


    我彎了彎唇角,穩下心神,跟小思煢一樣等著煜宸給解惑。


    煜宸道,“寨主說的那些話全是假的,包括聖女跟你們講的故事,估計也是假的,真相並非如此。”


    小思煢嘴巴張大。


    我也同樣一臉不敢置信,“全是假的?那聖女幹嘛要編造這樣的故事哄騙我們?”逗我們玩呢?這麽無聊的嗎!


    煜宸繼續道,“編造故事,哄騙我們幫他們做事。林夕,你還記得之前分開,我與你說的話嗎?”


    我點頭,說記得。


    當時煜宸對我說,他懷疑兩個山寨裏都沒有藥王,這兩個山寨是藥王給我們的考驗。我們隻有通過考驗,才能見到藥王本尊。


    我反應過來,“哄騙我們幫他們做事,這就是對我們的考驗?”


    煜宸點頭,“你已經把東西幫女寨送來了男寨,接下來,隻要你把東西再從男寨送迴女寨,完成他們的要求,對藥王來說,這個考驗,我們便是沒有合格。”


    我覺得煜宸說的有道理,可同時我又有些難以置信。


    我道,“送東西就是對我們的考驗?所以藥王的意思是,我們不該聽他們的話,不該幫他們做事?”


    煜宸輕笑下,道,“不是不幫他們做事,是不該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我們現在去女寨,把真相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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