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嗯…”元無憂剛想說蕭桐言給的,又意識到是贓物,著急忙慌噎了迴去,迴頭瞧見身後的蕭桐言,更是一陣心虛。


    她隻好瞥向湊過來逗貓的蕭卿之。


    “怎麽,世子見過這貓?”


    蕭卿之搖頭,“並未,隻是瞧著新奇,像畫上那種,國主從何得來的?可否贈與卿之?”


    “抱歉,此貓於孤意義重大,且有大用,眼下就要用,失陪了。”


    蕭卿之仍伸出一條細白藕臂攔住她,忍不住湊到她麵前,壓低了聲道,“陛下且慢行!方才的事,你千萬別往心裏去……他們都被三綱五常給捧得沒人性了,他們說的話是難聽,國主千萬別為此置氣,也別因此遷怒卿之啊。”


    “與你無關,世子請迴吧。”


    少年卻四下打量,見無人跟過來,隻有身披甲胄的伽羅守在她身邊,才咬牙道:


    “唯恐國主聽不懂,給您舉個例子吧……在他們的教育和認知裏,就算最低賤的男人,哪怕去要飯了,也比世上所有女子尊貴,哪怕是皇帝家的姑娘,興許哪天街上碰見了皇女,給她淫辱了,按那些惡臭的陋習慣例,女子失去貞潔便不值錢,該遭萬民唾棄浸豬籠,自己大發慈悲娶她,她就該感恩戴德,跪地求他做個乘龍快婿。”


    說了那麽長一段,蕭卿之發現她並未打斷自己,登時心裏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眼,發現她正睥睨著他,不耐煩,但挺有耐心。


    蕭卿之最後道,“我說這些,隻想跟你解釋那幫人是怎麽想的,這種酸腐者雖在多數,但清醒的正常人並不少見,朝廷穩固需要這種酸儒衛道士,但治國安邦卻不需要。你且遠離這幫人便是,也別恨我與其同流合汙……”


    “多謝世子的解釋,寡人先告辭了。”


    “國主便不能多陪……”


    “恕難從命,讓開!”


    嚴詞婉拒後,元無憂徑直走向了對麵的閱兵樓。身後緊跟著抱貓的伽羅和蕭桐言。


    ***


    不必說出華胥國主的身份,就光擺出汝南女君鄭玄女這張臉,在齊國已是人盡皆知的熟人,自然沒人敢攔她。


    彼時的閱兵樓內,正是宮廷夜宴的盛況。


    借著南陳出使的光,元無憂也是頭一次看到白衣勝雪的高延宗舞劍。


    想必《入陣曲》那支舞,早就過去八百年了,眼下高台上隻有高延宗一枝獨秀。他身穿一襲雪白的大袖襦衫,左手持一柄帶穗的文劍,滿頭辮發梳成高馬尾,三七分的劉海兒帶卷,身姿旋擰間,羽袖與劍穗齊舞,那叫一個仙氣飄飄!


    又因他異於常人的左撇子,招式章法都迥異新奇,舞起劍來讓人捉摸不住下一刻、他的劍尖會落到哪裏,但極具觀賞性。


    被底下看台上的一幫南陳的文臣老儒,直誇“天仙下凡”,而觀眾席裏,為首那位穿橘紅廣袖流仙裙的武成公主,更是一口一個嬌滴滴、甜膩膩的延宗哥哥,稱他為“仙官下凡”。還不吝讚譽地,直唿延宗哥哥一笑起來驚豔脫俗,眉眼之間又流轉媚氣,怪不得都說齊國擅使美男計……


    而遠在門口遙望高台的元無憂等人,隻能跟蕭桐言一同,和維護秩序的衛兵站在一起。


    因離舞台太遠,元無憂這邊聽不見那頭在說什麽,至少能看得清那位搔首弄姿的。


    一心賞舞的蕭桐言,此刻滿眼讚賞的道:


    “毫不摻雜私欲的說,安德王隻有孑然一身時最好看,因為沒受感情拘束,就總是公孔雀開屏那種…大放異彩的灑脫勁兒。不愧是老娘唯一的主子。”


    說到此處,她側頭瞥了身旁的姑娘一眼,“其實他花落你家也不錯,隻是你倆門不當戶不對,做夫妻不般配,做露水情緣就夠了。”


    元無憂並未迴她,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著台上的男子。


    那位一枝獨秀的安德王,罕見地穿白衫舞劍,卻渾身毫無矯揉造作、柔媚之氣,真是蕭桐言口中的“灑脫勁兒”,男子四肢修長又步伐有力,剛中帶柔,步步緊逼寸寸威懾與人。


    明明剛才在元無憂眼前獻舞的係舟世子,更為身段蹁躚,舞姿優美舉止華麗;可眼前剛柔並濟的男子才更讓她心動。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何為“情人眼裏出西施”和“偏愛”,因為她覺得,即便高延宗披個蚊帳,不是拔劍作舞而是砍人,自己也覺得他最好看。


    但高延宗畢竟是大齊國的宗室親王,他此次也不是奴顏媚骨的獻舞,而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腳步步步緊逼躍到台前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左手腕兒一翻、一劍封喉!指到公主脖頸麵前。


    他這突然發威,劍指喉嚨,把武成公主嚇得瞬間僵在原地,連閃躲都忘了。


    高延宗隨即腕骨一擰、撤手挽了個劍花,轉而旋身收勢。


    一舞畢,陳國嘩然。


    高台周圍熙熙攘攘起來,即便他再處事圓滑的解釋行為,他這一劍封喉的敲山震虎之意也是實打實的,多少有點得罪陳國了。


    就在哄鬧之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汝南女君到!”


    在場的南陳使者未必知道汝南女君是誰,齊國可人盡皆知她的多重身份。


    隨著眾人讓開一條路,隻見來一位紅衫獨臂的姑娘,單拿右手端著金縷衣的托盤而來,緊跟其後的女將懷抱一隻白麵饅頭。


    “孤有金縷衣一件,欲獻給安德王。”


    她托金縷衣一走近,便吸引了南陳使者的視線,當場有人認出來了:“這不是陛下讓蕭家世子給風陵王的衣裳嗎?怎會在你們這位女君手中?”


    隨即有人阻攔:“你傻呀!你尋思尋思為何在她手裏?”


    於是眾人把驚詫的目光,紛紛投向由遠及近走來的這位“汝南女君”,華胥小女帝。


    待元無憂高舉右手端著的托盤時,安德王已步履輕快地,走下高台來接。


    一旁的陳國公主還突然來了句:“這金縷衣就是當外衫穿,肉貼肉才好看呢。”


    已走到元無憂麵前,正伸左手來托盤裏拎起金縷衣的白衫男子,聞言扭頭衝那公主一笑,


    “哦?公主別是在誆小王吧?”


    武成公主眉眼戲謔。“殿下不敢?”


    “這有何不敢的?”


    說罷,高延宗連聲招唿都沒跟麵前的姑娘打,便旁若無人地褪下白外衫,拎起托盤裏綴滿寶石的金縷衣,權當元無憂是個托舉奴婢一般,甚至隻是木樁子的無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貓釣鯊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貓釣鯊魚並收藏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