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是否認,卻讓元無憂嗅到了一絲欲蓋彌彰的味道。於是她眉峰高挑,眼尾上翹,笑意愈發狂妄起來,


    “嘖嘖…這麽說你執著的,就是元家孩子的姓氏嘍?那這樣吧,咱倆聯手奪迴江山,我親手把你寫上族譜,封做當朝唯一的親王。”


    李暝見頂著那張精致的像瓷娃娃的臉,瞪著戾氣橫生的猩紅鳳眸,本就顯得怨氣衝天,此刻更是一扯上翹的唇角,斬釘截鐵道——“元既曉!你就是個混蛋無賴!昏君!”


    沒成想,這句話把她罵爽了。這位昏君妹妹十分認同地點頭,應道,


    “對對對,我就是昏君,而你們都是吃飽了罵廚子的反臣!我這也叫……見鬼說鬼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一瞧這她這無賴的嘴臉,李暝見也懶得搭理她,倒是瞧見她身後的地上,那慘遭蹂躪的銀甲男子正以手撐地、緩緩坐了起來。


    他原本滿心嫌惡地側過了臉去,生怕瞧見什麽交媾過後那種東西,餘光卻還是瞥見了男子的銀甲底下、那絳紅色的衣褲。


    幸虧這男子穿好衣褲了……李暝見暗自鬆了口氣,否則真怕自己長針眼。他原本想借幻境窺探她這小叔子安德王身上,有沒有替她藏玉璽,卻不料她竟然跟安德王是這種關係……


    而且剛才那男的可跟她大行穢亂展覽給他看呢,雖然他一眼都沒敢看,但男子都寸縷不著了,也沒有能藏玉璽的地方。更何況這倆人敢公然叫板,顯然是有恃無恐。


    姑娘身後的高延宗適才站起來,就明顯感到那些黏膩順著他打顫的大腿內側淌下來,他不僅不敢邁開步子,更發現雙腿酸軟無力,甚至有些合不攏了,腳步也虛浮踩不實誠,


    元無憂瞧見眼前的少年瞥了、她身後的高延宗一眼,心頭一緊,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道,


    “李暝見,你不就是想跟我論親戚麽?為難別人也沒用吧?把高延宗放出去,讓他走。我留下陪你,你吃喝拉撒我都能陪著你。”


    高延宗聽到這裏,搖頭疾聲道:“不行!我就是為你來的,怎能把你留下?”


    一聽這無賴又滿嘴混賬話,李暝見驟然眉眼一眯,啟唇斥道:“住口!我用你陪?把你個混賬擺在這裏,我都嫌髒了地板!”


    “哦,那我跟他一起出去了。”說著,元無憂便拍了拍高延宗的肩甲,輕輕往前推他。


    卻才剛走出一步,李暝見便冷喝一聲:


    “站住!誰允許你倆走了?”


    元無憂無奈站住,“李暝見,我倆的關係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把他放在我身邊,我很難忍住不弄髒你的地板。”


    說著,她扭頭看向了身側的銀甲男子,高延宗正眼神憤懣不屈地望著她,但粉白雙頰上的潮紅餘韻未消,便顯得整張臉都豔色煞人。


    她眉眼勾著邪肆頑劣的笑,卻偷偷衝他擠眼道:“沒聽懂嗎安德王?你總送上來門來找幹,北朝有癮是吧?趕緊滾!別再發騷了。”


    見此情形,李暝見隻恨不得沒長耳朵,他實在沒眼看地撇過臉去,清冷的嗓子厲聲道:


    “月鈴鐺!開門把安德王送走!”


    他這頭話音剛落,那頭元無憂已經輕手一推高延宗後背,示意他走。


    結果李暝見喊來的“月鈴鐺”人未到,滿身銀飾敲擊出的鈴鐺響聲便已傳來,隻見打門外進屋的鈴鐺姑娘身穿靛藍色蠟染裙,眉眼低垂、表情乖順走地進來,先是衝李暝見雙手一扣行了個禮,“屬下聽令。”


    她這才抬頭看向高延宗,一伸戴著銀鈴鐲子的手。“請跟我走。”


    於是高延宗抿著嘴,瞪著眼眶憋到泛紅的桃花眼眸,深深地看了元無憂一眼,便倔強地扭過頭,轉身跟著鬧鬧離開。


    男子邁著酸軟的雙腿,隻覺每一腳都踩在棉花上,他隻好冷著臉故作踟躕、又端莊自持地小步走著,極力掩蓋著身體隱密的不適。


    而鬧鬧打眼一瞧他那怪異的雙腿,仄歪的走姿,都不用聞氣味兒就知道他是什麽情況,她不禁抬手掩麵,暗自露出了然的壞笑。


    等腳步聲漸遠,外頭傳來開關門聲,元無憂懸著的心這才鬆懈了下來。轉而抬眼看向屋內僅剩的另一個人,李暝見。


    與此同時,一襲純白大袖襦衫的李暝見,已經自顧自坐到圈椅上,也正抬起猩紅鳳眸,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偌大的正堂屋此刻,便隻剩下彼此二人。


    倘若說高延宗來之前的元無憂,還有些防備李暝見會對她作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偷襲,是那種對未知的恐懼。


    但照李暝見對她和高延宗的抵觸和嫌惡來看,目前她在他麵前無比安全。


    故而此刻的元無憂隻低頭整理著、身上黃金明光鎧的裙甲和護腕,順便悠悠問道:


    “說吧,你把我留在這,還想幹什麽?打算請我吃宵夜還是早點啊?”


    李暝見聞言,那對猩紅鳳眸微眯,“交出玉璽,任你去留。”


    果不其然,他還是為這事兒。


    對此,元無憂隻能無所謂地兩手一攤,聳著肩膀,故作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樣,


    “我都說了,玉璽不在我這啊。不信你就來搜我身啊?我都不帶反抗的。”說到這裏,她瞥了一眼坐在紅木圈椅上的少年,他那白瓷似的臉上,果然肉眼可見的陰沉了起來。


    元無憂見狀內心狂喜,趕忙趁熱打鐵道:


    “就是你得注意分寸了,要是咱倆真沾親帶故的,你把我給剝溜幹淨看了,那可算亂那啥倫!即便你說是來我身上找東西,也得有人信啊!”


    聞聽此言,氣得李暝見當即一拍扶手,怒而從圈椅上站起來,瞪一雙猩紅鳳眸,


    “住口!你當我是你這種混賬東西呢?你身上要真有玉璽,也不會這般有恃無恐!”說著,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情緒,恢複冷臉道:


    “最後給你一次選擇盟友的機會,選擇我還是元寶月?”


    “嗯?嗬…”元無憂不禁眉眼一抬,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麵前的白衣少年。


    “我跟你倆很熟嗎?一個是賊心不死的仇人,一個今天才見麵,當然是都不選了。”


    少年聞言,麵上依舊情緒淡淡的,隻是微微仰起那種絕頂豔麗的小臉兒,拿狠戾的猩紅鳳眸剜了她一眼。


    “什麽冥冥之中獨見曉焉…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真要留在中原,跟你耗下去了!”


    聽他又是一副身在中原心在苗的口吻,元無憂不禁皺眉看向他,“那你留在中原不就得了嗎?你也挺有本事的,跟我混我肯定不會虧待你。我一人得道,你也跟著雞犬升天啊。”


    “我必須要把玉璽借迴十萬大山。”


    李暝見說這話時,又把那雌雄難辨的美人音壓得低沉,語氣又是那種厭倦世俗的疏離。


    元無憂不禁為他的執著,而瞪大了琥珀鳳眸,愕然地邁步走近他。


    “不是…哥們你是漢人嗎?在南疆待傻了吧?還是誰在你身上下蠱了,招你迴去啊?”


    望著眼前的妹妹目光驚詫,又歪著頭滿眼關切地端詳他,朝他走來,李暝見不禁雙目微合,複又睜開了纖長如蝶翼的眼睫,近乎自語地喃喃道:


    “十萬大山困我身,死前又夢那年春……”


    聞聽此言的元妹妹,那雙琥珀鳳眸裏,滿是驚怖欲絕的駭然。


    “此言何意?是誰要困住你了?你這不都迴中原了嗎?幹脆跟我迴華胥不就得了?”


    少年臉上仍是蒙上冰霜的冷豔,眼裏寸寸逼人的鋒芒、卻柔和了幾分。


    他嗓音清越,一如既往地冷涼、慵懶。


    “你不懂。十萬大山就是壓在我心裏的重擔,他年若得脫身法,生吃黃連也覺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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