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送守鄴人離開,確定連他們影子都看不到後,高延宗歡歡喜喜地側過頭,一把拉住元無憂的手,卻發現姑娘耳尖紅熱。


    “呦,怎麽突然耳朵紅成這樣?我想想剛才自己都幹了什麽。”


    難得見她露怯一迴,高延宗旁若無人地摟住她的腰,壞笑著貼近元無憂的臉。


    他那雙桃花眼微眯,語氣信手拈來地低沉、輕佻起來,


    “別害羞嘛妹妹寶寶,讓我摸摸熱不熱…啊!?”


    男子剛一湊近,反被她順勢摟住不盈一握的腰肢。元無憂迎著他透著濃鬱侵略性的眼神,不甘示弱地貼臉過去。


    “哥哥還敢挑釁?還是我昨晚不夠努力。”


    高延宗眼神躲閃,清咳著,“你…你剛才走神想什麽呢?”


    元無憂瞪著琥珀雙眸,笑吟吟地看向他。


    “想到這樣的美人是我的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後悔,堅守二十多年折在我手裏。”


    “哼,你以為我喜歡你啊?我就是利用你破個雛,以後挑明了,大不了我就自詡是你的情郎,我繼續我行我素。”


    元無憂發現,高延宗整個人都自信起來,明豔動人,好像渾身都在發光。


    就在這時,從倆人身後傳出一聲:


    “女帝姐姐!您抱的太緊了,別把五哥哥勒疼了!”


    一聽到小孩子怯生生的嗓音,猶帶建康長江水的糯音,高延宗嚇得登時推開姑娘,跳去一旁。


    ***


    曠野郊外,天藍地綠。


    這倆穿紅的年輕男女,剛得空親熱兩句體己話,就被旁邊穿綠的孩子看了個正著。


    高延宗畢竟臉兒薄,當即從姑娘懷裏撕了出來,轉頭對陳叔卿解釋:


    “好孩子不要學啊……哥哥姐姐其實——”


    他話說一半,就被破空襲來的一句“——安德王?”給打斷了。


    元無憂和高延宗循聲望去,隻見個白袍銀甲的女將軍,牽一匹白馬走來。


    沒想到,在齊軍主帥營地附近的野外,居然會遇到叛出齊國的蕭桐言?


    高延宗想起小皇子送信被追殺,自然以為蕭桐言是來滅口的,當下把孩子拉到懷裏。而元無憂也果斷挺身而出,手握腰間的劍鞘,擋在男子和孩子身前。


    紅衫高馬尾的華胥小女帝,此刻眉眼肅殺警惕,出聲狠厲。


    “你來幹什麽?自知死路一條,來替蕭家向齊國投降的?孤替齊國拒了!”


    高延宗一手掰著孩子肩膀,一手拽了拽身前姑娘的袖子,


    “別衝動,兩國邦交素來瞬息萬變,犧牲誰人都是常態,你別替大齊做決定啊……”


    元無憂皺著眉頭,側頭瞥了眼高延宗,嘴角微一抽搐,低聲嗬斥:


    “閉嘴!現在是我們華胥跟蕭家的仇恨,你在後麵乖乖等著!”


    高延宗:“……”


    蕭桐言瞧著倆人互動自然,親昵舉止,扯出一抹了然的笑,隨後恭敬地衝高延宗抱拳。


    “舍妹蕭瑟對安德王大不敬,死有餘辜,我可不是來尋仇和替她道歉的。但因此得知,安德王和長嫂私通,也令我大吃一驚。”


    高延宗心頭一緊,目光驟然淩厲。


    “你想說什麽?竟敢威脅本王?”


    蕭桐言斂了笑意,眼神漠然地看向元無憂。


    “我原本還看不慣安德王的風流呢,如今得知…他堅守的童貞因蕭瑟從中作梗,便宜了你趁虛而入,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華胥國主你趁火打劫,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高延宗眼神濕冷,無助地看了眼身側的小女帝。元無憂依舊目光銳利,忽然冷笑。


    “原來江夏公主是來挑事的?孤的私事輪不到你來多嘴!孤心懷坦蕩,所作所為,皆負的起責。”


    蕭桐言聽她說要負責,莫名地笑容欣慰,還衝她身後的安德王眨了下眼,這才道:


    “隻不過,我此次來不是抓奸。”隨後,蕭桐言忽然衝男子懷裏的孩子招手:


    “小五,過來。”


    一直瞪著大眼睛看熱鬧的陳叔卿,這才應聲,“表姐怎麽才來?”


    蕭桐言笑問:“信送給齊國主了嗎?”


    陳叔卿點頭。


    高延宗和元無憂麵麵相覷。


    陳叔卿想離開,卻被高延宗摁住肩膀,不放他走。高延宗趕忙問道:


    “你們倆勾結?那信上不是要聯合大齊誅殺蕭家嗎?難道這也是蕭陳兩家的計策?”


    蕭桐言嘖聲道,“別問了,問多了擱在心裏也是病。我們的任務隻是給自家送斷頭信而已。還請安德王放小五過來。”


    元無憂冷笑,“我要是不問,擱在心裏更是病啊。”


    高延宗卻果斷鬆手,把陳叔卿往前一推。


    穿著青衫的半大孩子奔向蕭桐言,走到一半,才迴身衝高延宗作揖。


    “多謝哥哥姐姐今日的庇護和照拂。叔卿不勝感激。”


    待蕭桐言接到了小皇子,這才拍著他的腦袋,衝高延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過去幾年,承蒙安德王相救和照拂庇護,我也不是恩將仇報之人,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和她…在一起,我自己就深受情傷,也沒什麽能囑咐您的,唯願您不被辜負吧。”


    高延宗聽罷,驟然眼神陰寒,兇光迸射,目送著蕭桐言扭頭帶著孩子離開。


    見人走遠了,他才收迴視線,看向身旁姑娘。


    “蕭桐言明知陳叔卿送信,是要誅殺蕭家餘孽,還與皇子親近,隻有兩個可能。”


    對於剖析這些事,元無憂從未懷疑過高延宗的敏銳智謀,故而她點頭附和,


    “怎麽說?”


    男子長睫一掀,褐色瞳仁望向太陽,目光幾乎與光融為一色。


    “第一個可能,小皇子給大齊的結盟信是假的。第二個可能…是蕭家女明知陳國要殺她們,還是幫陳國送了信,這也正好驗證了棘陽城外……蕭瑟為何不要命的,置我於死地激怒你。”


    望著高延宗的側臉,元無憂瞧著他一臉冷靜的提起昨日的遭遇,不禁重新審視起眼前的男子來。


    “所以你傾向於後者?”


    高延宗斜睨她一眼,


    “當然是後者對大齊的威脅小一些,但她們此舉的目的,到底是領命赴死還是有後手,我更傾向於蕭家女與後梁勾結,借此機會與陳朝撕破臉呢。”


    元無憂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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