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武平元年五月十八,天清氣朗。


    齊周兩國切磋比武的擂台,設在了南司州下轄的木蘭山。木蘭山呈馬鞍型,由大大小小好幾座山連著,今日隻把鄭家的藥材山封鎖了。


    比賽頭一天,賽程和參賽者便定下了。


    齊國這邊帶隊的主帥是蘭陵王妃鄭玄女,周國那邊帶隊的是安化公宇文孝伯。


    兩邊唯恐引發公眾不安,都沒敢提周國主和華胥女國主親臨指導的事兒,但大家夥對誰是坐鎮指揮呢,都心知肚明。


    元無憂原本不想參與和帶隊的,畢竟她身份特殊,摻合齊周兩國的較勁算什麽事啊?


    但是聽說裏頭每場比賽都有獎賞,齊周合資準備了用箱裝的真金白銀和武器裝備,連高長恭都聲稱,那獎勵堪稱豐厚,抵得上他半年軍餉了。而且每贏一場賽事,除了登台出戰的勇士有賞,連帶隊的主帥都獲得頭功,每贏一場獲得的隊長頭功都能給她,元無憂說那行。


    她甚至還想帶傷上陣,多拿幾份。


    畢竟齊國富得流油,貧瘠的北周難以匹敵,她雁過拔毛起來也毫不心疼。


    齊周兩國分在木蘭山下的擂台兩側,於東西兩極各設營帳互不幹涉。


    在賽前準備階段,齊國的營帳內,就給自家女主帥穿上了絳紅軍服,套上了黃銅甲胄,是蘭陵王親自給她穿袍披掛的,還不住的道:


    “原本我給你製了一套黃金打造的明光鎧,和我那套是夫妻樣式,但你現在不能負重,恐撕裂刀口,觸發舊傷。”


    旁邊兒一臉胡子拉碴的甄壯士,就在旁邊耐心的盯著大哥賢惠的、一件一件給媳婦披甲胄,甚至等他把大姐的紅色披風係在領上後,才出言提醒道:“大姐啊,周國人等您給咱們戰前動員完,去門口跟他們交流幾句賽程呢。”


    原來周國派遣來例行公事交涉的人,在齊國中軍帳外等候半天了。


    甄壯士話音未落,在門口堵住周國使者的安德王也進門來了,高延宗正聽見這句“大姐”,都瞧著好笑,“柔柔,你可是大哥的老部下了,怎麽都不叫長嫂啊?”


    高延宗可真會拱火,元無憂不禁白了他一眼。


    甄溫柔的求生欲很強,他趕忙嘿嘿笑道,“那是五王您的嫂子,我們可是忠心追隨大姐的。”


    其實關於對華胥女國主的稱謂這個問題,齊營蘭陵王部,前兩天就已經糾結過了。


    這幫兵可是跟著大哥喚她姑姑過來的,最近開始管元無憂叫嫂子,但元無憂不喜歡這種附庸於男人的稱謂,尤其她以前可是姑姑輩,本來叫大姐就很降輩分了,這一叫嫂子算沒救了。


    於是她便讓年輕的士兵管她叫大姐,畢竟倆人沒成婚呢,先別叫嫂子自貶身價是一方麵,再者蘭陵王雖然信任她,放權讓她自立府兵,但也不該借他大哥的威名,做他們的大嫂。


    而小兵亂叫這也就算了,關鍵怎麽四五十歲老兵也管自己叫大嫂?元無憂聽著都覺尷尬。


    阿渡還在一旁昧著良心哄:“把你叫輩分小了蘭陵王也不能樂意啊,你就為了搭配他充大輩兒和大歲數,當大嫂多好,占便宜又霸氣。”


    元無憂心裏想的卻是,等日後迴華胥,她得讓姐妹們管他叫姐夫。


    直到高長恭湊過來附和:“若是你嫌輩分不夠大,就讓他們管你叫姑姑,我做姑父。”


    元無憂:“……你還挺能屈能伸的。”


    於是在蘭陵王的極力促成下,專給兩軍主帥搭建的看台上,華胥女國主坐鎮在了東道主的交椅上,而她旁邊副椅上坐著鬼麵大將蘭陵王。


    正所謂美人都是雌雄難辨的,蘭陵王沒露臉,可他這王妃露出的臉極為俊美又英氣,此時這位當世木蘭紅袍金甲,馬尾高束青絲垂肩,往那一坐盡顯大將威儀,太有主場優勢了。


    在賽事開場前,兩國要例行公事的溝通。


    周國虞部大夫元暘湊到齊國主帥的女將麵前,問她身側的蘭陵王,都不展示一下齊國的強盛嗎?高長恭端坐主位,姿態傲慢:


    “不,掉價。王妃就代表本王了。”


    元暘:“……?嗯?蘭陵王是怕戰敗丟臉嗎?”


    高長恭又瞥了眼身側,補道:“既然是友誼切磋,本王上陣恐會引發注目,更何況,你大可迴去問問你們國主,愛看本王還是女國主。”


    元暘點頭,也怕再說下去,攪和黃了陛下的小心思,便灰溜溜跑了。


    隻有元無憂側頭低聲道,“拿我擋箭是吧?周國擺明了另有目的,你此舉避重就輕,也不怕我被周國人纏上。”


    鬼麵男子微側過鬼麵,麵盔底下鳳目微斜地看著她,“我也想見識見識,世人眼中不近情愛的周國主,到底還能對我的彪妻多主動親近。”


    高長恭說話時因為戴著麵具,隻能看到他喉結滑動,元無憂抬手去摸他頸子,反被他躲開。


    “別動…大家都看著呢。”


    元無憂:“……”


    而後他悄悄拿龍鱗護手上、尖長的指尖戳了戳她,但身形紋絲未動,腰杆依舊挺拔,麵上依舊坐姿嚴肅端莊,隻道:“你要是無聊,便抓我的手。”


    元無憂心裏剛冒頭的幾分怨懟,瞬間軟化的一塌糊塗,她不禁感慨……


    “好貼心的小嬌夫。”


    站倆人身後瞧著的阿渡,都不禁感慨:“大哥真溫柔啊,好像成了大姐夫。”


    大哥誠懇道:“甄溫柔在你身後呢,本王還是沒他真。”


    高長恭和宇文懷璧到底沒比試一下,因為一個靠武力,一個靠智力,一個心機不行一個柔弱不能自理,沒法比。


    在策劃初期,也把真正坐鎮中軍帳的,雙方擅長的排兵布陣、象戲棋盤一律取消。


    但是把競技的項目,寫在特製打亂的黑紅棋背麵,黑是周國擅長的,紅是齊國,兩方用一局象戲決定了誰先翻。


    而且翻好之後隻有這倆人知道項目,這倆人並不參戰,隻會偷偷告訴自己人準備好,都是當場宣布項目,然後兩方派人。


    這個任務自然交給了周國主和蘭陵王。別看象戲是周國主發明的,但蘭陵王也深諳象戲的玩法,與之廝殺了近半個時辰,不出意外的……發明者周國主贏了。


    辰時開始的第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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