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高領軍見狀,急忙擒了十四王叔的袖口子,將他拉去一旁,壓低了聲狐疑的問,


    “這姑娘跟鄭氏…又有何關係?”


    馮翊王扯迴袖子,坦然自大袖裏掏出了族譜,笑道,“現捋。”


    於是高領軍委屈無助的,收起書案上、自己的一雙龍鱗護手和文書,騰出空地捋族譜。


    這一捋,這位有元氏血脈的姑娘,無論按鄭氏還是元氏都是大輩,一翻族譜竟是十四王叔的表妹,這位高領軍的表姑。


    且因元氏男子活不過不惑之年的惡咒,這姑娘是從元太姥的嫡係公主一脈算的。這兩位太姥按輩分她都該稱為姨姥,續為祖孫三代。也趕巧,公主們倒代代與元氏堂表族親聯姻,肥水沒流外人田,才有今日怎麽算,女兒也姓元。


    元無憂想起她那位繼父君後,點頭稱是。


    既然有族譜為證,元太姥鐵了心認孫女,馮翊王率先上前,衝小姑娘微微垂首輕作一揖,


    “表妹舟車勞頓多日,日後如有難處,可來問詢愚兄。愚兄姓高名潤字子澤,高祖十四子。不知妹妹如何稱唿?”


    元無憂:“……您隨便叫吧。”


    山解衣這化名,平常說出來調戲美人兒還行,雖然那高四憨子…也沒給她想要的害臊反應,但元解衣諧音願解衣,她是說不出口。


    她若說出是元無憂,連帶風既曉都被識破了。


    高子澤倒沉得住氣,依舊端著溫和笑意,隻被眼裏流瀉出的幾分震驚暴露了。


    “妹妹未免太看重愚兄了,賜名之事,該是明日由咱們鄭家姥姥來的。”


    “……行,全憑兄長安排。”


    原本挺空蕩的會客廳堂,如今塞了滿滿當當的權貴衛兵,被圍在中間的認親現場最是熱鬧。


    高領軍打心底裏不相信,可在他心目中引為指南針的十四叔認下了妹妹,他也無法質疑。


    偏偏這十四叔還拍了拍、高出他半頭的侄子,


    “這位是蘭陵郡王高孝瓘,字長恭,此次表妹妹能重迴鄭氏,你侄兒有莫大功勳。”


    鬼麵大將登時眼色難看,“十四叔,侄兒跟這丫頭各論各的。”


    銀發放光的元太姥聞言,從背後狠狠彈了他個腦瓜崩,“傻小子!還不改叫表姑?”


    高長恭捂著歪掉的高馬尾,黑亮鳳眸微眯:


    “……表姑。”從他的咬牙切齒,就能聽出他多勉為其難、心不甘情不願了。


    望著“表姑”滿意的笑眼,高四旋即質疑道:


    “各位長輩認親的過於草率了吧?何以為證?”


    高子澤道:“自然是要當著姥姥,讓妹妹認親入族譜的。長恭啊,明日你也隨我們迴鄭府,讓你親眼做個見證。”


    元太姥於是道,“長恭啊,給你表姑安排個房間去,今晚我們祖孫倆得敘敘舊。”


    這祖孫二人一唱一和,話密到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眼下四侄子高長恭目光淩厲,兇光迸射,元無憂唯恐惹惱了他,再給事情攪和黃了,隨拉著姥姥岔開話,“孫女有事央求大姥姥,我有個義弟被他們關起來了,我得去找他。”


    於是姥孫二人,目光齊齊紮在高長恭身上。


    高長恭被盯得後脊梁發寒,在被數落之前,隻好帶她出去找那小子。


    他一出門,兵丁都圍上來了,七嘴八舌的問,


    “這姑娘什麽來頭啊領軍?”


    “大哥,這姑娘長的挺別致啊?咋稱唿?”


    元無憂麵露讚賞的瞧著那位兄弟,心道你是懂別致的,會說人話就多說點兒!


    可這問題,把他們大哥猛住了。


    “她她她,叫…叫一,一姐。”高長恭實在無法說出口她“解衣”這個破名字。


    屬下一愣,也不知大哥這是客氣,還是這姐名字真這麽霸氣,隻肅然起敬:“一姐!”


    高大哥越想越不對,連忙嗬斥,“荒謬!本王管她叫姑,你們叫姐???”


    眾兵丁:“……”


    把手底下人轟走後,二人走在前往獄門路上,夜風吹來一陣死寂,身穿甲胄的大哥仍舊低頭走路,緘默不言。


    一姐戰戰兢兢的湊過去,“四侄兒你沒事吧?”


    他低著頭,忽然一抬手指她,“你明天改名,趕緊改!不要讓我聽第二次那個名字。”


    “哪個名字?山解衣?”


    “住嘴!!不準說第三遍。”


    ***


    將小石頭放出木籠囚車時,這孩子渾身都是被蚊蟲叮咬出的包,可當他一瞧見鬼麵金鎧的高領軍,居然嗷一聲、咧嘴撲了過來!


    簡直是仇人見麵似的。


    也不知這小醜鬼,為何見誰都惡意滿滿。


    高領軍唰然拔出妖刀!——這家夥居然撲摔在了小表姑麵前,揪著她衣擺沙啞道:


    “姐…姐姐拋、拋棄…我……”


    元無憂摸了摸這孩子頭頂的烏發,卻在他腦門兒逮住個大蚊子包,登時心疼不已,


    “我這不取(qiu)你來了嗎?以後有姐的地方你便有家了。”


    高領軍雖是輾轉各州為官多年,卻也甚少聽見北境方言,登時問了嘴:“你什麽他?”


    “就是接他之意,將軍…侄子你好多廢話。”


    男子忽而下頜高抬,哭喪鬼臉底下,露出一雙審視的目光,


    “此人是何來曆?與你並無血緣吧?他裝瘋賣傻裝聾作啞,這種不明人士一律按奸細盤問。”


    “嘖,侄兒好大的官威!抓奸細可自己人抓?”


    元無憂朱唇砸完,便低頭瞅少年,“石頭,告訴他你叫啥?”


    少年低頭略加思索,又瞟了眼鬼麵領軍,縮了縮膀子,怯弱出聲:“彌…彌月。”


    元無憂:“……”你啥時候背著我改的名啊?


    高領軍則嗤笑一聲,斜了她一眼,“你可聽到了?看來你對這醜鬼的來路,也並非很了解。”


    “你說話怎麽如此咄咄逼人!越長大越迴旋。”


    小表姑撂下這句莫名的話,便拉起少年奔著出門口、往這邊走來的太姥迎去。


    元無憂倒不是對小石頭多信任,隻是她突然發現,她和昔日有婚約的高四哥,已是山巔溝壑之別,她隻是不甘示弱,必須與他鬥氣。


    留在原地高領軍,也不禁垂睫尋思,這小表姑沒當多久長輩,卻膽敢趾高氣昂的教訓他?那口氣怎麽敢的,就跟她瞧著他長大的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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