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厭給她上藥的手稍稍一頓,垂眼看來,輕笑著問,“你剛才喊我什麽?”


    鹿青棠喊完後,愣了下,被寧厭這麽一問,頃刻清醒過來。


    她連忙後退,拉開了與寧厭的距離,漆黑的杏眼裏透著懊惱與羞愧,“沒什麽!”


    寧厭桃花眼含笑,笑吟吟地看著她,“我怎麽好像聽到,有人叫我——”


    “你聽錯了!”鹿青棠宛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微眯著大眼瞪過去,滿臉都寫著“你要是敢說出來,你就完了!”,“我剛才沒有說話,是你聽錯了!”


    寧厭看著她粉意欲滴的臉頰,臉上笑意燦爛,“嗯?是我聽錯了嗎?”


    鹿青棠點頭,滿臉認真地道,“嗯嗯,你聽錯了!我沒有說話,是你說話了!”


    寧厭看著行事作風頗為嬌蠻的小姑娘,沉默片刻,最後似乎無奈,歎了口氣,終於妥協了,“好吧,是我聽錯了。”


    鹿青棠紅唇微微一翹,臉上霎時間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寧厭笑意不變,“過來,藥還沒上完。”


    鹿青棠雖然還有點心緒未平,但她也不想毀容,又乖乖地挪了過去。


    寧厭手指落在她額頭上,溫柔地將她臉頰邊的頭發撥開。


    明明是個很單純、不含絲毫曖昧旖旎的動作,卻沒由來地讓鹿青棠感覺到一陣緊張。


    她無意識地繃緊了神經。


    寧厭似是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冰涼的指尖碰了碰她的傷口邊緣,目光冰冷,笑著說,“傷沒好之前,再跟人動手,下次就直接去醫院!”


    鹿青棠縮了下肩膀。


    她垂下睫毛,小聲威脅,“不許告訴我的小老公……不然揍你。”


    寧厭輕笑一聲,修長的身體再次靠了過來,溫柔地用手指,慢慢地將藥膏塗抹在傷口上。


    鹿青棠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冷香。


    她再次控製不住臉紅心跳。


    這已經不是鹿青棠第一次麵對這個人時,心跳加速了。


    鹿青棠暗想著,一定是因為他跟她的小老公太像了!


    強大的白月光效應之下,她麵對他,若是沒有特殊反應,才不正常。


    鹿青棠抬手捂住了心髒,仿佛在極力捂住一個,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秘密。


    她隻喜歡她的小老公!


    才不會移情別戀……當渣女!


    寧厭視線從小女孩無處安放的雙手上掠過,唇角彎起,眼底多出了一絲溫柔。


    直到車子停在鹿山錦灣外,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門打開,鹿青棠逃也似地,從車上跳下來,連再見都沒說,頭也不迴地奔進了別墅。


    寧厭站在原地,目送鹿青棠落荒而逃,良久,抿唇發出一聲輕笑。


    ——


    鹿家。


    鹿青棠離開後,鹿爾雅被傭人攙扶著,迴了房間。


    傭人離開後,房門被關上。


    裝扮的精致華貴的房間安靜了下來。


    鹿爾雅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人半邊臉頰上猙獰的傷口,裹著繃帶的額頭,目光陰沉,唇角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就在剛才,鹿爾雅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她不是鹿聞笙!


    幾天前,“鹿聞笙”剛被綁架,她就立即被帶到了警局,進行了全方位的針對調查。


    那一瞬間,鹿爾雅就懷疑,她其實早就被盯上了。


    果然——


    當晚,基因工廠被毀,邁克爾被抓,“鹿聞笙”被救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呢?!


    一個自幼從孤兒院裏長大的人,分裂出來的暴力人格,竟然能從那麽嚴密的安保係統,以及數百個戴著武器的專業安保手底下,完好無損地逃出來——


    這絕無可能!


    之後,鹿爾雅開始仔細地迴想,鹿聞笙與她的“第二人格”,出現的時間、地點,這讓她越發肯定這個猜測。


    而真正讓鹿爾雅確定,鹿聞笙與鹿呦呦不是同一個人的證據,就是方才,她故意激怒鹿青棠後,對方身上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強大又可怕的氣息。


    與那個晚上,在醫院裏毀了她的臉的人,一模一樣!


    而那個晚上,鹿聞笙可是被關在監獄裏!


    ……她們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鹿聞笙是鹿家的女兒。


    而鹿呦呦——


    是個不知道忽然從哪裏冒出來的,與鹿聞笙長得一樣,身手過人,性格邪惡的人!


    就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與鹿聞笙長得一模一樣的冒牌貨,毀了她的臉,害她幾次受傷,讓她多年精心布局的心血,徹底毀於一旦!


    鹿爾雅一想到這個事實,就氣得咬緊牙關,渾身怨毒氣息暴漲。


    她看著鏡子裏,自己蒼白虛弱的模樣,嘴角勾起一絲狠毒的笑容。


    鹿聞笙與鹿呦呦長得如此相似,定然也是鹿家人。


    但她卻不敢公然在鹿家露麵,這麽長時間,竟然隻能依靠著鹿聞笙的身份活著。


    這就意味著——


    要麽,她的身份有問題。


    要麽,她因為某種特殊原因,不得不藏著,不敢公開露麵!


    鹿爾雅有種強烈的直覺,鹿呦呦之所以不敢在人前露麵……絕對是第二種!


    而一旦她向所有人證實,鹿聞笙跟鹿呦呦是兩個人,不止鹿聞笙得死,鹿呦呦這個所謂的“第二人格”,也活不了!


    鹿爾雅臉上多出一絲毛骨悚然的笑,起身掀起床墊,從暗格裏拿出了一枚手機。


    她拿著那枚老舊的手機,撥出一串虛擬號,語氣滿含殺氣地道,“查一下,鹿家除了鹿聞笙,還有沒有其他被丟掉的孩子……”


    ——


    同一時刻,蕭楚帶著人走進一棟偏僻的,擁有山水花園的古風大宅內。


    他站在溪水潺潺的假山旁,臉色冰冷,蒼白又陰鬱,宛如暗夜修羅,“誰讓你動手的?”


    阿樹恭敬地跪在他麵前,“是六小姐!她說鹿家那個真千金身份有問題,可能會壞先生的大事,讓我出手試探她一下……”


    蕭楚眼睛都沒抬,冷冷地道,“那你試探出問題了嗎?”


    阿樹想起他跟鹿青棠交手的細節,臉上多出殺氣,語氣篤定,“今天來鹿家那位真千金,來曆絕對不簡單!”


    “她不可能是從孤兒院裏長大的!”


    “很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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