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在前方急馳的黃衣老者聞言,不由身形一頓,這才迴頭一看幾乎依舊是停留在原地的四人,然後眉頭皺起,口中低喝一聲“一群廢物!”


    雖然黃衣老者口中這樣說,但他還真是不能將四人棄之不理。


    之前乃是由於他心情過於興奮激蕩之下,腦中一直在考慮稍後將要發生的大事,以及長久以來那種濃濃的對家鄉思念的渴望,對四人說了那麽一句話後,便將他們拋在腦後了。


    於是黃衣老者向身後一甩大袖,一道黑色煙氣如同一條長長繩索一般,直接將身後四人一卷,便向遠方天際一拉後,快速的飛去了……


    而在又過去大約三十息後,整個南海之域都聽得一聲翻天覆地巨響,本來晴空萬裏的海麵之上,無來由的陰雲密布起來。


    本來微起波瀾的海麵上,也是異變陡生,鋪天蓋地的海嘯卷起千層浪,海水升起的浪頭足有千丈之高。


    無論相隔多遠,所有的島嶼上的生靈都感到了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大海深處已然升起。


    陰雲如墨的天空下,在某一處,一道足有十數裏的黑氣光柱衝天而起,與天空的鉛重壓抑的墨雲形成了對接之勢,竟有將天空墨雲拉低向海麵一拽而下的趨勢。


    而之前黃衣老者五人曾經所在的那一小島,此刻早已化成了一片虛無,仿佛從未在這世上出現過,無聲無息間就消失的幹幹淨淨,隻有一個漆黑的巨洞出現在小島曾經的地上。


    令人奇怪的是,四周卷起的千丈巨浪卻是半點也無法湧入巨洞之中,隻在黑色巨洞周圍咆哮怒吼,


    而漆黑巨洞中則是有著一股股冰寒刺骨的黑煙不斷衝天而起,黑煙之下,一個布滿古老符文的旋渦在緩緩旋轉,而在這些古老符文旋轉中,這時,正有一個黑色如亂麻的東西慢慢浮了上來。


    說是“慢慢”,這也隻是相較周邊怒浪拍岸和激射不斷升高的黑煙而言,其實隻是半息時間,那個東西便露出了大半。


    細看之下,竟是一枯瘦的如同一具骨架的長發黑衣人,他身上的衣衫也許本不是黑色,但曆經歲月之下,早已成了一縷一縷黑色的布條,就那般的掛在幹枯的身上,如同田間過了季節的稻草人。


    此人長發遮麵,隨著身體持續上升,幹瘦的身體顯得異常高大,但其長發卻是一直向下垂落,也好似無盡的長。


    “慢慢”上浮,本來一直垂著頭的黑衣人,才到身軀露出大半時,這才緩緩仰起臉,任由長發向臉頰兩側滑落少許,那是一張滿是皺紋蒼老之極的麵容。


    皺紋層層疊疊,就是老樹上的幹皮,他的目光貪婪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然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他喉頭處嘶啞的發出。


    “師尊,你與二位師叔用精血化成的大陣,終於保得我等重臨人間,弟子不辱師命,帶他們迴來了……,餘下歲月,就拿迴這原本屬於我們的天與地。


    最主要就是找到那處隱蔽空間,重新奪迴屬於我們的至寶……


    我們,重臨人間……”


    隨著這名黑衣老者的話音剛落,他已衝天而起,帶起黑煙陣陣。


    接著,黑洞漩渦中,又是二名黑衣長發之人緊接衝出,而向漩渦下望去,則又浮出了密密麻麻的一道道幹瘦身影,足有四五百之眾。


    他們個個目光中露出貪婪和血腥,口中唱諾著“失我故兮,茫茫鄉土;得我身兮,浮萍蒼涼;飛驥來兮,血河蕩蕩……”


    其聲恨意綿綿,無絕期……


    “轟”的一聲,李言隻覺得眼前一亮,他的神識已來到了一片銀色天地之間。


    看著四周的景象,李言心中大喜,但是頭還有些眩暈,這是神識透支的結果。


    “這次若非是晉升到了假丹,仍然是拿此銀紙毫無辦法的。”


    剛才李言可是足足動用了九成神識,那已是堪比金丹中期的強大神識,這一次,神識就要被銀紙上禁製反彈開來時。


    李言瞬間強行凝聚全部神識於一點之上,形成一根黑色的神識尖刺,最後竟在此一擊之下,讓他終是進入了銀紙之中。


    李言全神戒備的望向四周,他做事向來謀定而後動,就在神識刺突破了銀紙禁製的刹那,就將神識立即分出大半迴歸了本體。


    而隻留下一絲神識進入了銀紙之中,如果銀紙內情況超出想像的糟糕,那麽他最多也就是損失這一絲神識罷了,而絕不會因此讓神魂遭受重創。


    若是那般結果,他可就是悲催了。


    不料,銀紙中情況真是超出了李言的想像,確切說是超出了之前李言所設想的任何一種情況。


    首先,他這縷神識並未受到任何攻擊,反而整個銀紙內部空間中,出乎意料的安靜。


    四周一片銀白之色,茫茫中看不到任何東西,按李言想法,他應該在神識穿透銀色紙張的刹那,有一半可能是遭受攻擊的。


    或者,就會有許多文字或符文出現才是,這銀紙早在塔內爭搶修士的心中八成以上都認定是類似玉簡的存在,應該刻錄是某種功法、仙術或煉陣、煉器秘法才是。


    但,這一切都未發出,也未出現。


    李言戒備中,開始飛速的在銀紙內部穿梭起來,過了片刻後,李言無奈的發現,他竟是一無所得。


    “這銀紙之前在無法打開的情況下,也曾用靈力和法訣催動過的,應該不是任何一種類型的法寶或符菉,難道……”


    李言早就確定了這三張銀紙並不是法寶或符菉,現在一無所獲下,不由想到了魔族手中的法寶,自己同樣也是無法驅使的。


    一時間倒覺得也有可能的了,畢竟北冥鎮妖塔來曆神秘,煉製時間應該追溯很久很久以前。


    況且北冥鎮妖塔本身作用應該就是為了鎮壓妖魔之類魂魄而煉製的法寶,如果說當初的北冥鎮妖塔主人降收了一些魔族入內,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隻待這些魔族被在塔內被煉化後,可能就會留下曾經使用過的法寶,最後散落於塔內各處,想想這些,倒也沒有什麽讓人覺得意外的。


    如此一來,那麽多修士爭搶的銀色紙張豈非就是一張廢紙罷了,一無用處。


    當然這都是李言的推測,他肯定不會這麽善罷幹休的,一縷神識仍留在銀紙之內。


    山洞中,李言則是抬起五指,變化間,一道道靈力打向了銀色紙張,他想通過自己的靈力驅使,這次神識從銀紙內部看看會不會有什麽異常現象發生。


    十數息後,李言收迴了靈力,接著又是一道道法訣打了出去,直激得銀紙上光華四射。


    又是十數息後,李言留在銀紙內部的神識無奈的發現,無論是靈力還是法訣進入後,最多隻會讓銀紙內部多一些靈力波動罷了,稍停一小會後,一切再次恢複了正常。


    到了些時,李言該探索的也探索了,能用的法訣也全部試了一個遍,他隻能楞楞的望著銀紙內四周,隨即苦笑一聲。


    他稍微想了想後,覺得應該再觀察看看一下其它二張銀張情況,如果一樣如此,那就隻能留待日後自己修為大增後,也許會有其他方式可以研究出來結果了。


    就在李言打算將神識退出時,忽然一道冷漠之極的聲音在銀紙空間內響了起來,這讓李言頓時嚇了一跳,差點下意識將神識退出,但好在他一直有所防範,算是有些應變能力的。


    “我乃‘不死冥鳳’族第五十九代四長老,名曰‘踏天’,所餘時間已是不多,餘下精血會化作十處收藏。


    若你是我族血脈,這是我留給你的最後禮物;若非我族類,立即將此物交予‘不死冥鳳’族,不得私留。


    並將尚有其餘九滴精血之事一並告之他們,否則你將受到我族的世世代代追殺,直至你神魂俱滅。”


    這道聲音蒼涼而厚重,來的突兀,讓李言心中一驚,但聽到最後,臉色不由變了幾變。


    這讓李言吃驚的原由有幾:


    其一就是,這世間,妖獸眾多,但除了絕世四大兇獸外,最頂級的妖獸則非龍、鳳、凰二族莫屬了,其中後麵的鳳凰其實乃為一族,乃為一雄一雌。


    但無論是龍是鳳,他們都隻是一個統稱,龍族裏分很多種類,如五爪金龍、燭龍、應龍、蛟龍等等;鳳族也是如此,如青鸞、火鳳、冰鳳、青鳳等等。


    這“不死冥鳳”就是鳳族中非常強大的一支,其羽銀灰,其血銀白,肉身如星,即使不像其他鳳凰族那樣擅長空間之力。


    可成年“不死冥鳳”卻可穿梭於任意空間之中,幾乎沒有什麽空間亂流和罡風可對其造成傷害,幾乎就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但這世間並無絕對之事,雖然“不死冥鳳”壽元都是以萬載來計算,肉身也強悍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但終有殞落之時,這名“踏天”的鳳族就是如此,但仍由此可見這個種族的強大。


    其二既然“不死冥鳳”幾乎已是不死之身,可是剛才這段話語中無疑透露出,這頭“不死冥鳳”已處在了殞落邊緣,這又是誰殺死它的呢?誰又能夠殺死它呢?


    哪怕是一頭幼年“不死冥鳳”,也是想當於金丹期的存在,顯然這聲音中透出的滄桑,無疑這乃是一頭成年“不死冥鳳”。


    據李言看過的典籍,成年“不死冥鳳”早已無法留在“凡人界”,其修為早超出了化神,是為這片天地法則所不容的。


    妖獸的修煉比人類要簡單的多,除了有血脈中的天賦神通外,日常修煉速度也是快的驚人,甚至有些妖獸整日裏就是簡單的吃飯、喝水、睡覺,隻要身體生長,就會處在不斷的晉級中。


    “不死冥鳳”是否如此,李言在典籍中沒看到介紹,但這頭死亡的“不死冥鳳”肯定已是超然的存在,光從這淡淡的話語聲中,李言就聽出了漠視一切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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