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登基了十幾天的趙岩和往常一樣,一如既往的“閑”,也確實無事可做。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皇位上發呆,至少看上去是這樣,實際上在苦苦思索脫身之法。


    趙岩無比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權力的弱小。宮裏的宮女和太監,遇見自己雖會尊稱:“陛下”。但是趙岩還是能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出並無多少敬畏之意。


    連宮女和太監都這樣,更別說那些世家和大臣。除了登基的時候,看見了一些大臣,之後的日子,他們就像消失了一樣。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清楚,趙岩很難坐穩皇位。


    趙岩眉頭緊鎖,正心中哀歎:這劇情不妙啊。這時,有宮人來報,禮部尚書鄭鮮之鄭大人請求覲見。


    聽到宮人來報,正在神遊的趙岩刹那清醒。這可是登基以來,第一個主動覲見的大臣,而且禮部尚書鄭鮮之,是滎陽鄭氏的家主鄭鮮良的族弟。滎陽鄭氏可是曆經數百年的大族;曆朝曆代,多有高官名臣出自滎陽鄭氏。趙岩自不會怠慢,片刻後,宮人引鄭鮮之進入大殿。


    鄭鮮之入內,拱手行禮道:“臣禮部尚書鄭鮮之參見陛下。”鄭鮮之看上去四十左右,麵色平靜,長相上看不出是善是惡。


    趙岩道:“鄭卿,不必多禮,請入座。卿今日來麵見朕所謂何事?”


    鄭鮮之入座後,並未立即迴答趙岩的話,而是靜靜的看著趙岩。看的趙岩心裏有點發毛,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鄭鮮之突然道:“陛下乃周王之弟,陛下以為周王為人如何?”


    寥寥兩句,趙岩卻很快明白對方的來意,該來的果然來了。趙岩一臉認真道:“周王兄允文允武,既有濟世之能,也有征伐之才,朕遠不如也。父皇在時,就時常教導朕要向周王兄學習。”


    鄭鮮之輕笑道:“陛下,自古以來,帝位傳承均是嫡長子繼之,若無嫡長,則選賢良之人繼之。陛下,既不是嫡長,輪才幹也不如周王殿下。今天下乃多事之秋,常有亂賊作亂,為天下計,臣以為陛下當讓賢於周王殿下。陛下以為如何?”


    鄭鮮之沒有多餘的廢話,簡單的鋪墊後,直接表明了來意。


    趙岩心中覺得可笑:帝位讓給周王,真是為了天下嗎?誰不知道周王妃出自滎陽鄭氏。


    但趙岩並不打算和鄭鮮之爭辯,原因很簡單,沒那實力,逞口舌之能有何意義。要是直接拒絕的話,估計半夜有人會到自己床邊,然後一道白綾,會死死的勒住自己脖子;或某日的飯菜裏,會加點奇怪的東西,吃了就一覺不醒了。


    趙岩一臉嚴肅的附和道:“鄭卿言之有理,朕也以為周王當為天下之主。朕正打算起草退位詔書,奈何文筆不行,怎麽也寫不好,這退位詔書就讓鄭卿來幫朕起草吧,寫好後,朕這邊就蓋上大印。不瞞鄭卿啊,朕這皇位,坐的屬實不安;且朕對天子之位,向來毫無興趣,當年做太子的時候,朕就多次向父皇提議,願讓位給皇長兄,然父皇不允,朕隻能無奈坐上這個位置。”


    這些話,當然純屬瞎扯,原身從未向先皇提出讓出太子位,況太子之位,豈是說讓就能讓的。


    聽見趙岩的話,鄭鮮之楞了下,這個是不是太順利了,腹稿還有很多沒說。什麽威逼利誘的話都不用講,趙岩很幹脆的答應退位。


    能夠做到禮部尚書的位置,鄭鮮之自然不是一個庸人,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少年天子好像和自己認知的不一樣。


    隻要坐上太子的位置,不管願意不願意,自然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無論是為了家族的利益,還是為了以後在朝中的地位,都會去了解太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先帝在時,太子每天都安心讀書;眾人原以為,他玩的是韜光養晦那一套,後來發現他身邊,真的沒有可用之人。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軍中將領,很多人壓根沒見過太子,又談何效忠呢。先帝猝然去世,還沒來得及給趙岩鋪好路,趙岩就這麽毫無根基的登上了皇位,自然會被他人輕視。無論古今,實力才是硬道理。


    鄭鮮之又道:“然周王殿下,並無意於天子之位,臣以為當多下幾道詔書才可以,陛下以為呢?”


    趙岩心想:無非是幾辭幾讓的把戲,好堵住一些流言蜚語,既要當又要立,扯什麽毫無興趣。


    趙岩很配合,情緒激動道:“當今大魏,除了周王兄,還有誰有資格成為這天下至尊;此天賜之,豈能辭之。朕一道聖旨,周王兄不願繼承帝位,朕就下兩道旨意;若周王兄還不願意,朕就繼續下旨,直到周王兄願意接替這大魏天下。朕決心已定,明天朕就不來這乾元殿,朕就呆在寢宮裏,這乾元殿的皇位,隻有周王兄才有資格坐。鄭卿趕緊幫朕起草詔書,朕要禪位周王兄。”雖說表情和言辭略有點誇張,但想退位的意願,還是很充分的表達清楚。


    對趙岩的態度,鄭鮮之非常滿意,甚至有點詫異,難不成他真的對天子之位毫無興趣?就這麽心甘情願的讓位?聯想到趙岩當太子時,從未去擴充自己的權勢,鄭鮮之有點相信了。


    “陛下英明,既然陛下一心要讓位給周王,身為臣子,自然不會阻攔陛下,臣這就去幫陛下起草退位詔書,臣告退。”鄭鮮之起身行禮,準備離去。


    趙岩突然道:“鄭卿稍等,不知朕退位後,當居於何處?”


    鄭鮮之淡淡的看了眼趙岩,並未直接迴答趙岩的問題,“陛下放心,周王自不會虧待陛下。”


    見鄭鮮之如此敷衍,趙岩心中一涼。


    鄭鮮之拱了拱手,隨後離開了乾元殿。


    鄭鮮之雖然離開了,但趙岩知道這戲還要繼續演下去,大殿裏的宮人,會把今天對話,完完整整告知他們背後之人。


    趙岩起身吩咐宮人道:“擺駕,朕要迴寢宮。這乾元殿朕日後就不來了。”宮人還未應答,趙岩又脫下龍袍,“這龍袍穿的實在不舒心,迴去給朕找幾套常服。”


    禦駕經過禦花園時,趙岩無意中看到九公主趙馨婷,一身白衣,靜靜的站在水池旁。


    趙馨婷母妃出身平民,在嫁給先帝前,已和他人成親。先帝強行納為妃子。嫁給先帝六個月後,生下了九公主。宮中常有傳言,趙馨婷非先帝之女。先帝也不喜趙馨婷。


    九公主比趙岩大一歲,其他公主皆已定親或已成親。先帝卻未給九公主指定夫婿。即使有著絕美容顏,也未有世家大族求娶九公主。畢竟迎娶一個沒背景的平民公主,不會給家族帶來任何利益。先帝駕崩後,趙馨婷仿佛被人遺忘一樣。


    皇室親情向來淡薄,除了一母同胞,其他皇子公主間平時很少來往。在平時,趙岩和趙馨婷幾乎未說過話。


    見禦駕經過,趙馨婷彎腰行禮。趙岩看了她一眼,未說什麽。


    趙岩如今自身難保,那還有心情再去管別人。況且本身也做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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