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許青雲的解釋,李右昌心裏更氣了。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許青雲所說的大事,定然和他收到的書信相同。


    可是,不是惠濟蒼生嗎,地主豪紳們怎麽說?


    惠你妹啊,多少給留點勞力,也不至於這麽群情激憤,告狀的書信都寫了兩大車。


    士農工商是有順序的,為了群農民,把士大夫給坑了啊。


    就這還叫心係天下?


    想學棒子,把野心刻在折疊屏上,怕別人不知道圖謀不軌嗎~


    “李大人您這什麽臉色,加賦稅這主意是您出的,可您考慮過江南百姓的感受嗎?”


    許青雲的話再次傳來,還相當不客氣。


    大庭廣眾下,李右昌也要麵子的,當即迴懟。


    “胡說,江南富庶,挺挺就過去了,哪裏有什麽感受~”


    李右昌本是搪塞狡辯,可他低估了許青雲懟他的決心。


    他更沒想到,許青雲平時不顯山露水,現在竟不顧尊卑,公然揭穿道。


    “李閣老,塵王可沒有用強,百姓能都是自願前往中州府的。


    若是能活,他們會舍了田地,背井離鄉地前往中州嗎?


    秋賦春收,還加了兩成,您這是把百姓往死裏逼呢。


    也就是塵王有大局觀,不忍看江南化為人間煉獄,否則您就要遺臭萬年了。


    而且,您還有臉來參加糧食交割,麵對這江南百姓的救命糧,剛才還笑的很燦爛…”


    好家夥,看熱鬧的百姓都聽傻了。


    他們也沒想到,這糧食是這麽來的。


    百姓是最了解百姓的,縱然糧食有他們的份,是既得利益者,也不由議論紛紛。


    “這是江南人民的血肉啊!”


    “不知咋的,我突然不餓了,吃不下飯。”


    “哎你不行啊,沒有做閣老的胸襟呢。”


    “嗯嗯,確切地說,我沒那麽狠心,也沒那麽厚的臉皮。”


    “嘖嘖,我記得糧食都是戶部的事,他出來顯擺啥呢?”


    “剛來的吧,許尚書說了,加賦這主意是閣老出的。”


    “我尼瑪,啥計謀沒有,隻會拆了東牆補西牆,這也能當閣老嗎?”


    “當然,拆牆的閣老唄~”


    李右昌怒視著許青雲,聽著百姓議論,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尼瑪,這拆牆閣老怕是甩不掉了。


    露臉秒變丟臉,背鍋的事還被公諸於眾,沒當場氣噶了,都是他臉皮厚。


    “許、許青雲,你不要血口噴人,人就在這呢,等我問清楚,一定到皇上那裏參你汙蔑上官~”


    色厲內荏地說了一句,不等許青雲答話,李右昌急匆匆地率人離開。


    當然,他沒忘了那兩馬車書信。


    丟臉沒什麽,隻要臉皮厚,就丟的起。


    可那江南移民才是大事。


    不但地主豪紳下場淒慘,官員們也將成為無根之萍。


    更關鍵的是,那裏可是他個儒家的大本營,沒了濟東府的大儒,就靠江南撐著呢。


    若是江南成了死地,儒學的根就沒了。


    讓飯都吃不上的偏遠農民研習儒學,那不是開歡樂嗎~


    而且,他在其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信中都說了,陸塵的公告中要設立學堂呢,而且要傳授通天徹地之法。


    通天徹底,必然是那隱學。


    難道中州府要大力發展隱學?


    一路上,李右昌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他反複思考著陸塵這麽做的意義。


    表麵上看是仁義之舉,還為他解了失算之危,挽迴一大波顏麵。


    可實際真的是這樣嗎,此遷徙之後,地主豪紳無以為繼,他的派係官員勢危,儒學根基不保…


    反之,中州府人口多了兩倍,有了從地主豪紳那坑來的糧食,就相當於多了兩倍勞力。


    有了這些人,就能建兩倍的工廠,生產出更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其中定然不乏神雷、神艇那般強大的存在。


    當然,也定會滋生出如香水、琉璃般的賺錢生意。


    學堂裏的學生都要多一倍。


    有學員的加入,有實際應用帶來的好處,再有暴利生意賺的錢財加成,隱學的研習發展將再上一個台階。


    此消彼長下,儒學能堅挺多久?


    沒了儒學,所有學得儒學的人豈不是無根之萍,隻塵王一句話,便萬劫不複…


    嘶~


    不知不覺,李右昌就想到了這麽多。


    同時他還想到王成道,離奇地出了內閣,卻又做了隱學書院的院長。


    是要去給書院做擋箭牌嗎?


    還有那則大勝後的公告,所有涉及隱學的戰鬥細節,隻字未提。


    最後便是朝中,許青雲和馬文元都太低調了,嗯嗯啊啊的,從來沒發表過個人見解。


    可今天,言辭之犀利,令他措手不及…


    反常。


    太反常了。


    可是,儒學作為天地至理,天下共知,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地打壓?


    更關鍵的是,儒學講究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主張帝王唯我獨尊,享有至高無上特權。


    是皇權統治天下的利器呢。


    難道陸塵要對皇權出手?


    呃~


    這事皇帝他還蒙在鼓裏吧…


    李右昌被自己的分析嚇到了。


    他不敢再深思,隻是記下疑問,便考慮起了當下。


    江南是大本營,必須保住官員,挽救地主豪紳。


    刻不容緩。


    具體的方法是,想盡一切辦法勸陸塵收手,至少也要留下一半勞力。


    再者便是一不做二不休,為了他和儒家的根基,徹底和陸塵對立。


    把陸塵的謀劃告訴皇上,讓陸塵失寵,勝算就更大。


    當然,這隻是於公,於私,他始終忘不了那一路遭受迫害…


    從這時起,李右昌發現了陸塵謀劃的端倪,也真正意識到了隱學的威脅。


    他發現了隱藏在背後的黃雀,並已經在思考,如何擺脫黃雀的魔爪,最終將其反殺。


    可是他不知道,他隻是個蟬,身後還有一隻虎視眈眈的螳螂。


    第二日早朝,當許青雲匯報了交割糧食的事項後,立刻有官員站了出來。


    “稟皇上,有郡縣未能按議定數量上交糧食,應予以徹查。”


    呃~


    這事沒說的,雖然糧食總量勉強夠了,但無規矩不成方圓,隻能按章行事。


    不過,李右昌看向李淳罡的臉上滿是嘲諷。


    顯然,他對李淳罡火急火燎的報複行徑很不齒。


    可是,又有幾名官員站了出來。


    “稟皇上,臣要參江南各地官員,他們勾結地主豪紳,借助征收賦糧公然迫害百姓。”


    “臣還要狀告江南地主豪紳,他們不但迫害百姓,還無視王法,買通賊人去蘇氏織造行兇。”


    “臣要參李閣老一本,他結黨營私,借賦糧勾結江南官員倒行逆施,致使江南百姓饑寒交迫,流離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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