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義懵逼當場。


    他不知道陸塵的意思。


    抓了條大魚,怎麽就天下大亂了?


    錢如是雖然是三品官,貪的錢也夠多,可勢力並不怎麽樣。


    連邵家的零頭都不如,還能翻出多大的風浪嗎?


    可任他如何問詢,陸塵也沒有解釋,隻說抓人後便知道了。


    還說什麽錢如是隻是條小魚罷了。


    無奈,魏忠義隻能離去。


    可他卻心中緊繃。


    陸塵從不會無的放矢,連救了太後兩次,起死迴生都輕而易舉,預言個大亂也很平常。


    而且看陸塵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在預言,倒像是親手策劃著什麽...


    可陸塵的行動他全都看在眼裏,隻是晚抓了錢如是兩天,這會有什麽影響呢?


    突然,他想起來,陸塵說過,早在懲治貪官時,便發現了錢如是是個貪官。


    可為何是前兩天才和他說起?


    這中間差了半個月呢,而且陸塵說完還不讓他動手,現在又要他動手?


    魏忠義沉下心,思考著整件事的脈絡。


    半個月前,正是陸塵抓貪官賺銀子的時候,兩人正合作,卻被太後橫插一腳,直接讓淨廠行動。


    被斷了財路,那時的陸塵一定很不高興,所以即使發現錢如是是貪官,也沒有揭發。


    三天前,陸塵封王的關鍵時刻,大臣們出了幺蛾子,加之正隆反悔,導致封王是成了,卻不讓就番。


    為了封地的事,陸塵都把太後給軟禁了,最終卻沒成,心情可想而知。


    也正是在那時,陸塵找上他,讓他派人跟著錢如是。


    或許從那時開始,陸塵就在謀劃著大事,而且錢如是一定是個重要人物。


    可為什麽又要在今天抓人呢?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魏忠義卻是心一狠,不管怎樣,在這個節骨眼,陸塵的話必須要聽。


    而且抓貪官,這也是他淨廠的職責。


    迴到淨廠,魏忠義直接來到了掌刑司。


    這是一排上百間廂房,卻沒有窗戶,表麵看去,這裏是一層,實際卻是三層。


    地下一層,裏麵陰暗潮濕,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地上一層,形形色色的太監在這裏辦公,從牆上的各式刑具看出,辦公的方式很特別。


    一層的房頂上有一排斜頂,初看像是裝飾,可斜頂卻未伸出屋簷。


    在人看不見的斜頂底部還遍布著很多洞口,不時有鴿子從洞口進進出出。


    魏忠義來到了左手第一間房,吩咐幾句便離開了。


    可片刻後,一隻腳上綁著竹筒的鴿子便出了斜頂,向著西南疾飛。


    與此同時,無數番子也氣勢衝衝地出了淨廠,向著高官聚集的朱雀街而去。


    好多路人攤販見狀,頓時大驚失色,連攤子都不顧,奔向了各自老爺的府邸。


    他們看得分明,數百名番子傾巢出動,這隻有在抄邵家時有過,定是有大事發生,必須迴去稟報。


    隨著淨廠的動作,上京城暗流湧動,有人心頭一緊,坐臥不安,有人心生疑惑,卻又泰然處之,也有人怒氣上湧,氣憤填膺!


    這是三種人的心態,王成道屬於第二種。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可以做到泰然處之,可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甚。


    魏忠義親自到上門和陸塵密謀,真的是抓捕貪官那麽簡單嗎?


    臨近黃昏時分,塵埃落定。


    所有人都知道,淨廠真的是去抄家了。


    戶部侍郎,錢如是!


    抄家的馬車又是滿載而歸,各種文玩字畫,金銀珠寶數不勝數。


    繼邵家之後,淨廠終於對三品大員下手了,而且這事與邵家無關。


    那麽下一個,是不是二品,一品,甚至皇親國戚...


    大臣們人心惶惶,可魏忠義看著琳琅滿目的各種珍寶,不由皺眉。


    這些東西價值雖然很高,卻沒有金銀!


    抓迴來的人很多,卻沒有錢如是的妻兒。


    魏忠義的臉色慢慢漲紅,對著一眾屬下怒聲咆哮。


    “給我查,就算把整個上京城翻一遍,也要找出錢如是的妻兒!”


    看著屬下們領命離去,魏忠義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或許,錢如是早就收到了風聲,安排了退路。


    那麽就不僅是金銀和家眷消失那麽簡單,抓捕錢如是的人恐怕也會無功而返。


    黑夜的陸府,陸塵坐在書房裏,燭光搖曳下,他的臉色更顯陰沉。


    下首,兩人並排而坐,分別是周武平,陳塘。


    陳塘率先道。


    “家主,坊間動向正常,您讓重點關注的劉閣老家,最近活動頻繁,好多文人大臣出入,而且據搭上線的宦官交代,劉閣老去了幾次皇宮,請見太後,都無功而返...”


    陸塵微微點頭。


    劉元甫家的女兒能成為皇後,自然與太後關係匪淺,如今太後被軟禁,一定很捉急。


    不過他對正隆有信心。


    理由都給了,忙著你儂我儂的正隆絕不會放出太後鬧心的。


    卻聽陳塘繼續道。


    “還有一個事,是關於欽天監的,據說那李淳罡已經放出話,隻要您去上差,就會把您牢牢釘在那...”


    陸塵冷笑一聲。


    對於李淳罡的大話並沒放在心上。


    揮揮手,示意陳塘離開後,陸塵看向了周武平。


    周武平急忙迴複道。


    “老爺,跟著錢家妻兒自昨夜出走後,他們並沒有前往中州府,而是徑直向西而行,似是向著秦州去了。”


    “敬王,果然如此嗎!”


    陸塵沉吟過後,命令道。


    “多派幾個人,去六丁那裏領幾匹好馬,火速前往河間府,追上賑災隊伍...”


    隨即他又改口道。


    “不,是追上錢如是,把他的金銀和糧草摸清楚!”


    周武平急忙領命離開。


    房間中,陸塵冷笑一聲,拿起了硯台下麵壓的一張紙。


    確切地說,這是十幾天前的一封信。


    “天下第一方士,陸塵親啟:吾願奉上白銀百萬兩,可安否?”


    這封信沒有落款,陸塵卻知道,這是錢如是送來的投誠信。


    意思很簡單,一百萬兩白銀買平安。


    陸塵不在乎這一百萬兩白銀。


    如此位高權重的大貪官,做一枚誘餌,收獲才更多!


    他什麽也沒做,任由錢如是惶惶不安。


    他猜想,錢如是為了自保,或許會爆發出巨大的潛能,做出很多平時不敢做的事出來!


    結果和他預想的一樣,錢如是主動請纓,選擇了親自前往賑災。


    而就在昨天晚上,錢家的妻兒連夜跑路去了秦州。


    之所以去秦州,也很好猜。


    因為那裏有個備受爭議的…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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