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跟,就讓他們跟著,看他們敢跟到什麽時候。”朱英隨口說道。


    結果,對方膽子還真是不小,一直跟到了縣衙門口,發現朱英乘著的馬車進去了,這才掉頭離開。


    “去查查是誰。”朱英道。


    身邊的錦衣衛立刻就去查,並且很快就將調查結果呈遞到了朱英的麵前。


    朱英也沒想到,他還沒讓人繼續折騰這個孔十八,這個孔十八竟然就敢冒頭來跟蹤他了。


    雖然相比於跟蹤,這更像是在尾隨。


    “公子,那個孔十八處,有個名叫孟漣漪的姑娘,被孔十八養在私宅裏,似是孔十八的外室。屬下查了下,發現這個漣漪是一位名叫孟鑫的舉人的妹妹,再深挖,則發現其並非孟家親生,而是養女,是在十四歲之後,外界才知道有這麽個養女,屬下還沒查出這個孟漣漪的真正來路……”


    以一名錦衣衛的直覺來判斷,這個孟漣漪或許會是他們這次調查的一個關鍵點。


    朱英對這個名字很陌生,對孟鑫這個名字同樣陌生,便讓錦衣衛放手繼續調查。


    他則是與藍玉,商量一下再次審案的事。


    他先問了一下張來跟王氏的情況,這二人,隻有張來是被暫時押在了府衙大牢裏。


    王氏跟張順家的左右鄰居,一個是苦主,另外的人都是證人,在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有殺人嫌疑的前提下,不好將他們拘押。


    所以,藍玉也隻是派人盯著他們。


    藍玉覺得想要從這些人身上挖出秘密,有點困難,畢竟,現在這個情況下,對方就算是有什麽問題,也必然是要忍住了啊。


    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暴露自己呢?


    “大殿下,我也覺得這個王氏有問題,可咱們也不能直接對著人家上刑吧?她可是苦主,哪有放著張來不去上刑,直接給苦主上刑的?這件事,便是我也做不出來啊!”


    但是,他也是真的覺得這個王氏有問題。


    藍玉一拍腦門,又想起一件十分關鍵的事,對朱英稟報道:“對了,張順的屍體已是被仔仔細細檢查過了,在他身上,我們的確有了一個新的發現。”


    朱英挑眉:“哦?說說看。”


    藍玉就道:“你都猜不到,這個張順死得有多慘!他雖然死前的確是被砍傷了,還是被砍成了重傷,但他的死,卻是因為他腦瓜頂那裏,被人紮進去一根鐵針!足足有這麽粗的鐵針!”


    藍玉衝著朱英做了個手勢,朱英看了一眼,頓時覺得自己腦瓜頂都突然一疼。


    好家夥,小說或是影視劇裏的場景,竟然在這裏出現了?


    他是真沒想到,張順竟死得這樣戲劇化!


    朱英立刻就道:“既是這樣,張來的罪名自然可以被洗刷了,若說他醉酒發瘋,砍死了張順,這還有個可能。可將一根鐵針紮進張順的腦袋裏,這件事,總不能是張來做的了吧?那根鐵針可查出來路了?”


    一般來說,無論是粗細的鐵針,都是從貨郎或是雜貨鋪子裏買。


    而鐵針這種看似尋常的東西,若是質量好,一般都是會有一點點小標記。


    可能用的人看不出來,但是,仔細去辨別,若是質量好的針頭線腦,就能找到賣家。


    藍玉當然知道這一點,並且也是這麽做的,他早就讓錦衣衛去調查了此事。


    此刻就說道:“自然是查過了,應該是從貨郎那裏買的,並無印記。”


    不過,有無印記也不重要。


    既然王氏當初說張順是被張來醉酒砍死的,發現了張順並不是死於砍傷,那這件事自然就可以拿來好好審問一下王氏了。


    藍玉就道:“王氏迴去之後鬧死鬧活的,差點上吊死了,如今正在養傷,喉嚨無法出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鬧這麽一出。”


    越想,他就越鬱悶。


    這個王氏,還真是個不怕死的女人。


    若對方怕死,他還能恐嚇一番。


    不怕死,隻怕是證據擺在麵前,對方也能用苦肉計繼續擅動輿論。


    而且,對方喉嚨受傷無法出聲,便是對其用刑,也沒辦法問出東西來。


    這一招,到底是這個女人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背後的人想出來的?


    藍玉越想,就越是皺緊眉頭。


    朱英也覺得這個王氏的確是有些問題,雖然王氏與張順之間的感情應該是真的,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張順的死就與王氏無關。


    發現了刺針一事後,王氏的嫌疑已經大了起來。


    朱英:“明日先審案,將證據擺出來,看看王氏的反應,再派人盯著圍觀的人,看看圍觀的人中可有神情異常者,到時候派人跟上去。另外,我之前給出的名單上的人,也繼續讓人盯著。”


    藍玉迴想了一下那份名單,大部分都是孔家的人。


    其他一部分,則是當地的一些名門望族,甚至還有官府的官吏。


    涵蓋範圍之廣,讓藍玉覺得,這不是在調查張來的案子,這是在給曲阜有勢力的人進行一次完整的篩選。


    這其中,還有一部分人,是藍玉看了之後,就重點注意到了的。


    鹽商。


    或是與鹽商有關的人。


    藍玉忍不住問道:“大殿下,與鹽商有關,這還有可能,不過,孔家的人真的會有鹽商勾結嗎?孔家那麽要臉麵的人家……”


    “如果他們要臉麵,就不會有曲阜孔家存在了。”朱英嗤笑一聲,說道。


    藍玉一想,還真是!


    如今曲阜孔家的上位,不正是證明了臉麵這玩意兒不值什麽嗎?


    不過,即便是這樣,孔家與鹽商勾結,光是這種猜測,也挺讓人唏噓的。


    “若孔家的人真與鹽商勾結,甚至是插手了張來一案,甚至是導致了張順的死亡,那麽,這次曲阜孔家是真的要完蛋了啊。”藍玉直接說道。


    “到時候,讀書人怕是要發瘋。”


    朱英不以為然道:“當初孔家嫡支跑路,讀書人不也沒瘋?沒了這個孔,還有另一個孔,放心吧,讀書人的臉皮跟心髒,都很強大,適應性強著呢。”


    這樣的陰陽怪氣,引得藍玉大笑起來。


    他用手點指著朱英,忍不住說道:“大殿下,您可真是夠促狹的。”


    朱英拍拍巴掌,一個人走了進來。


    示意藍玉看向這個人,朱英笑著說:“隻是說句實話算什麽促狹?若說促狹,這才算是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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