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祁生房間內, 厚重的深色窗簾打著圓潤的褶,疊摞在兩頭, 順直地垂落下來。


    窗外有風,沿邊掃進來, 蹭得窗簾微微地動, 幅度很小。


    窗外草地上,金子在追一隻蝴蝶,跳翻後順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起來繼續撲上去追。


    廖祁生已經衝洗過換上了幹淨的家居服, 坐在書桌邊的沙發椅上。


    阮軟坐在他旁邊, 手裏握著一支黑身金頭鋼筆, 筆身很重,握在手裏很有分量感。


    她把筆尖輕輕壓在一張a4白紙上, 寫下一個“一、”,寫完抬起頭來看著廖祁生開口:“約法三章。”


    廖祁生微微往後靠身子, 靠到沙發椅的椅背上,看著阮軟,“你先說說看。”


    阮軟把他拉到這裏坐著, 還拿了筆和紙,一本正經的模樣,要和他定戀愛條約。


    廖祁生用他敏銳的直覺感受了一下, 知道這肯定是一個不平等條約, 所以讓她先說看看。


    阮軟握著鋼筆, 想了想, 用很柔和的語氣跟他說:“第一條,你不準私自去學校找我,不能讓我們學校的人知道我認識你,更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和你在談戀愛。”


    廖祁生調整一下坐姿,不置可否,看著她:“報複我。”


    “嗯?”阮軟沒聽懂,然後反應過來他可能在說前世。


    前世在一起那幾年,他從來沒有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把她介紹給別人。


    想起這個,阮軟不自覺有點不高興起來。


    她微微低下頭,把第一條寫到白紙上,聲音小小的,“就算是吧。”


    以前廖祁生從來看不出她有小情緒,她什麽都不說,什麽都自己忍,基本沒有情緒。


    現在看出來了,她有點不高興。一種異樣感從心底微微冒出來,他挺喜歡。


    看出她不高興後,廖祁生伸手拉上阮軟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懷裏,讓她在自己腿上坐著,抱著她說:“以前是我的錯……”


    “不聽不聽……”阮軟打斷他的話,不聽他解釋,要從他懷裏出來。


    廖祁生被打斷了話就沒再往下手,但抱著她不鬆手。


    阮軟掙紮兩下,拿著鋼筆的手往旁邊舉開,看著他小聲道:“放開啊,媽媽和阮宇在家。”


    “怕什麽?他們又不會上來。”


    然而他的話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突然“嘎達”一聲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聽到門鎖鬆開的聲音,兩人俱是一懵。


    阮軟反應還算快,連忙從他懷裏下來,坐到旁邊自己的椅子上。


    這時候阮宇從外麵伸頭進來,看看一本正經地坐在桌邊的兩個人,開口說:“媽媽讓我來拿盤子。”


    “怎麽不敲門呢?”阮軟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


    阮宇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給忘了。”


    阮軟沒再說什麽,起身端起書桌上的盤子,端到門邊,送到阮宇手裏。


    阮宇接下盤子,看看阮軟,又看看裏麵坐著的廖祁生,“你們聊什麽呢?”


    “小孩子不懂。”阮軟打發他,“聊完我們就下去。”


    阮宇端著盤子轉身,一個勁地撇嘴。


    說他不懂,他什麽不懂?


    看著阮宇端著盤子下樓,阮軟迴來關上門,迴到書桌邊,繼續和廖祁生說約法三章的事情。


    “第二條,不準私自送我很貴的東西,包括包、衣服鞋子、化妝品、電子數碼產品、首飾等……”阮軟一邊說,一邊往紙上寫。


    廖祁生手搭在頭側,看著她:“第三條呢?”


    阮軟在紙上寫下“三”,一邊寫一邊繼續說:“不準因為我,對我媽媽和弟弟有過分的特殊照顧行為……”


    “這個沒有。”廖祁生放下搭頭的手,坐正看著阮軟手下白紙上的字跡,“是他們一直在特殊照顧我,不是我在特殊照顧他們。就算你媽媽的工資高一點,也是她應得的。你也知道,我不擅長照顧別人。”


    “嗯,知道你不擅長。”阮軟應聲,抬起頭看他“別砸錢就行。”


    廖祁生:“……”他竟無言以對。


    三條寫完了,阮軟想不出更多的,把紙送到他手裏,“先這樣,想到新的再慢慢加。”


    廖祁生接下白紙,看了看上麵寫的三條。他一條都不想簽,把紙放到桌麵上,看向阮軟:“非得這樣?”


    阮軟點頭,“嗯。”


    廖祁生長長地出口氣,無比感慨道:“真是……憋屈啊。”


    阮軟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看著他:“你也可以選擇不談。”


    廖祁生定住眸子看住她,“憋屈死也要談!”


    那就行了,阮軟把鋼筆送到他手裏,“簽字吧。”


    **


    和廖祁生把該談的都談好了,晚上吃完晚飯去上學的時候,廖祁生還是堅持送了她去。


    他打電話讓魏然把他的車開了來,一輛普通的銀色suv。


    這個生日,他也沒有給阮軟送什麽貴重的東西,那束花留在家裏給秦佳慧插了花瓶,但玩具熊讓阮軟必須得抱去學校。


    阮軟抱著玩具熊坐在車廂後排,和他說話,“到北門吧。”北門人少。


    阮軟能答應他親自開車送她上學,並且抱上他送的大熊來,已經讓他很滿意了。至於別的,他暫時聽阮軟的吧。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讓她那麽不自在,現在重新開始了,以她的感受為第一要義。


    隻要她開心,隻要她舒服,他可以委屈一點,或者很多。


    車子開到校區北門附近停下來,在阮軟跟他說了“拜拜”要開車門下車的時候,他迴頭叫住她。


    阮軟把搭上車門的手縮迴來,看著他:“怎麽了?”


    廖祁生指指自己的臉頰,示意她親一個再走。


    阮軟有點猶豫,抱著大熊的手緊了緊,轉頭看看車外。


    暮色沉沉,四下沒人。


    阮軟知道,不親的話,廖祁生肯定會在這裏拖時間。考慮了一會,她才起身把臉湊到廖祁生麵前,打算在他臉頰上親一下走人。


    結果在她親下去的時候,廖祁生的頭又一轉,她親在了他的嘴唇上。


    阮軟反應過來的時候,麻意從嘴唇傳到心底,然後一直躥到指尖眼梢。她沒給廖祁生繼續親下去的機會,連忙縮迴頭來打開車門下了車。


    下車後心髒還在不規律地跳,唿吸微微發緊。


    阮軟把臉埋進大熊的脖子裏,隻露一點眼睛看路。


    廖祁生坐在車裏看著她往大門上去,濃鬱的暮色中她抱著玩具熊,大熊比她還高一點,又肥又大,襯得她整個人異常嬌小。她的頭發很長,發梢微卷,披在身後,隨著她走動的步伐輕輕地動。


    一直到阮軟抱著熊進了大門再看不見,廖祁生才打了方向盤迴去。


    阮軟知道抱著這麽大個東西會吸引別人的目光,從北門到宿舍,一路上都有人看她。


    她把臉埋得深,盡量不讓人看到她是誰。等走到宿舍進了宿舍走廊的時候,她把臉埋得更深,轉身進樓梯,憑著感覺上樓梯。


    一直到開門進了宿舍,她才長長鬆口氣。


    走到自己的床鋪邊,她把身上的電腦包和單肩包也都放下來,然後把玩具熊送去床上。


    耿梨、夏思涵兩個人目光幽幽地看著她,都不跟她打招唿。淩青青不在,是去約會了,猜都不用猜。


    意識到氣氛詭異,阮軟轉頭看看耿梨又看看夏思涵,開口問:“怎麽了?”


    耿梨臉上貼著麵膜,不好說話。她看看夏思涵,夏思涵看著阮軟,朝她床上的大熊努努下巴:“誰送的?”


    阮軟有提前想到這個問題來著,迴答說:“我過生日,別人送的。”


    提到過生日,夏思涵和耿梨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齊聲道:“過生日你不說啊?”


    一句話出來,耿梨的麵膜起了皺,她拿起桌上的小鏡子,又把嘴邊的麵膜撫平下來。


    阮軟在凳子上坐下來,“我也忘了,迴家才想起來。”


    “那怎麽辦啊?”夏思涵看著她,摸起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給淩青青發信息:阮軟周末過生日,我們都不知道。


    淩青青以老大姐的語氣發過來一句:這孩子,怎麽不說啊?


    就隨便過個生日,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阮軟並不想再麻煩,周末這兩天已經麻煩過了。


    她看著夏思涵說:“我真忘了,這迴算了吧,下迴再過。”


    她們宿舍四個人,淩青青最大,夏思涵老二,都是寒假過的生日,所以她們也沒一起過。而耿梨最小,生日還沒到。所以阮軟的生日不過,其實也沒什麽。


    “出去吃飯嗎?”夏思涵一邊和淩青青聊天,一邊問阮軟。


    阮軟想想,自己過生日請她們吃飯也是應該的,於是點點頭,“也可以,叫青青一起嗎?”


    “吃個頭啊。”耿梨把臉上的麵膜撕掉開口,“晚飯都吃過了,還有肚子吃嗎?看阮軟也挺累的,算了,這麽晚了別折騰了。”


    夏思涵把情況向淩青青匯報,打完字看向耿梨:“我叫青青帶個小蛋糕迴來。”


    “不用的。”阮軟看著她,“別麻煩。”


    夏思涵看著手機詭異地笑,“就巴掌大的小蛋糕,不麻煩。青青還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說完後抬頭看向阮軟,問她:“軟軟,你成年了吧?”


    “廢話。”耿梨往臉上抹著護膚品接話,“沒成年能上大學嗎?”


    夏思涵還在竊竊地笑,“那就行。”


    看夏思涵的樣子,阮軟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所以問她:“什麽驚喜啊?”


    “說出來那就不是驚喜了。”夏思涵抿抿笑意,“別著急,青青馬上就迴來了。”


    阮軟把目光轉向耿梨,耿梨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們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不過看這樣子,確實不像是什麽好主意,夏思涵的表情那麽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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