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拖上自己的大行李箱出宿舍, 走廊很長很安靜,和上學時候微微鬧嚷是兩個樣子。


    小皮鞋踩在灰色的地磚上有清脆的響聲, 伴隨著行李箱上軲轆的滾動聲,節奏感很明晰, 從走廊這一頭, 響到那一頭。


    餘下還有風打窗戶的聲音。


    走到宿舍一樓大廳,宿管阿姨還沒有迴家準備過年。


    阮軟和她們打一聲招唿,拉著行李箱出宿舍的大門。出門後濕冷的空氣撲麵,她把高領毛衣的領口往上拉了拉, 遮住小半張臉, 手也不自覺往毛衣裏縮了縮。


    宿舍大門外有三米多高的階梯, 還得自己提著箱子下去。但阮軟隻提了一小半,就不知道從哪跑出來一個男生, 到她旁邊就接了她手裏的箱子,“我幫你拎吧。”


    箱子拎到下麵, 阮軟剛說了一句謝謝,其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男生就說了句“沒事”, 跑了。


    從學校乘地鐵到市區,四五十分鍾的時間。


    阮軟坐在座位上扶著自己的箱子,微微發呆地思考待會見到了蔡蔡, 要以什麽樣的狀態麵對她。


    雖然蔡蔡沒太詳細跟她說過自己的感情狀況, 但阮軟知道, 蔡蔡和她的男朋友屬於大學校園戀情走上社會的那種, 也是堅持下來很不容易的一種。


    畢業後兩個人就同居了,同居了兩年多,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在這種時候分手,不傷心難過是不可能的。


    相互陪伴了那麽多的年,最美好的年齡都埋在了兩個人的迴憶裏,那應該是一種剜心的感受。


    而其實阮軟對於生活中的這些事,包括婚後種種事情,大部分都是從蔡蔡那裏聽的。聽多了,自己也就明白了很多,知道了生活的瑣碎和不容易。


    和宿舍室友聊不到這種事,她們的生活都還停留在很簡單的事情層麵。


    每天討論的事情大體都是,和誰談個戀愛,去哪吃好東西,去哪玩,各類明星八卦,考試和掛科,放假迴家是不是又遭爸媽嫌棄了。


    即便和戀愛有關的分手複合,也和現實原因沾邊不大。


    阮軟到錦泰花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蔡蔡早在小區門口等她了。穿一件低領黑色毛衣,胳膊抱在身前,來迴走動。


    看到阮軟拉著行李箱出現在馬路上,她抬起袖子遮一下口鼻,往阮軟麵前迎。


    這幾天晉安市的天氣不太好,陰冷陰冷的,冷意貼在皮膚上往人骨縫裏鑽。


    看到蔡蔡鼻尖通紅,阮軟猜想她肯定下來等了很久,還隻穿了毛衣。她這幾天感冒,本來又就是怕冷體質,所以穿了毛衣還穿了大衣。


    這麽一對比,就顯得蔡蔡穿得很少。


    “你怎麽穿這麽少?不冷嗎?”阮軟停下步子,把行李箱的杆子扶在手裏。


    蔡蔡卻不在意冷不冷,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帶她往小區裏去。一條主路走到頭,在最後一排左拐。


    蔡蔡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在六樓,直接坐電梯上去就行。


    進了屋發現她確實把家裏收拾過了,沒有一點淩亂的痕跡,也看不到一點和男人有關的東西。自然是她的男朋友搬走了,遺留下的東西也都被蔡蔡清理了。


    屋裏開了空調,阮軟脫掉大衣,掛到一邊的衣帽架上,然後聞到一陣肉骨湯的香味。


    肉骨湯是蔡蔡熬的,她還買了很多菜,打算今天晚上和阮軟在家裏吃火鍋。


    除了菜,還有一紮一紮擺在餐桌裏麵牆角處的啤酒。


    蔡蔡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但一直強打著精神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帶著阮軟一起擇菜洗菜,絮絮叨叨地說火鍋怎麽做才好吃。


    說到怎麽做鍋底的時候,她看向阮軟,“對了,你不太能吃辣,那我們就做清湯鍋底吧。”


    阮軟覺得都可以,“不要太辣就行了。”


    蔡蔡嘴角帶笑,把切好的藕片土豆片仔細地擺到盤子,“對了,你和你媽媽說過了嗎?來我這裏。”


    “嗯,說過了。”阮軟把擺好在盤子裏的菜往桌上端,“出去做活動的事也說了,都沒問題。”


    蔡蔡覺得她們這樣的女孩子都不容易,家裏條件一般,什麽都得靠自己。她還算好的,都走上社會了。而阮軟才大一,就這麽拚命的賺錢,比她還不容易。


    她從一開始就對阮軟很好,大概也有這個原因在裏麵,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幫她一把。


    而阮軟這一晚上心裏想的,全是蔡蔡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情。


    在坐下來吃火鍋的時候,兩個人拿著啤酒碰杯,阮軟還是沒能忍住,問了她:“蔡蔡姐,你真的還好嗎?”


    強忍住的情緒最勾不得,蔡蔡聽她這麽一問,臉上的笑意瞬間掛不住,眼眶驟濕。


    她還拚命忍著,拿著啤酒送到嘴邊猛灌了一口,鼻音很重道:“軟軟,我沒事,真的。我找你來是來玩的,不是讓你來安慰我的,我們喝酒吃肉,不說那些不開心的。”


    不說出來,壓在心底隻怕更難受吧。


    阮軟隻喝了一聽啤酒就沒再喝,因為蔡蔡喝起來就沒節製,不止喝了啤酒,還喝了幾兩白酒。


    可以想象,這幾天她在家也沒少喝。


    後來蔡蔡醉了,把雙腿收到椅子上,就那麽抱著雙腿縮在椅子上哭。


    半個月了,她還是沒辦法走出分手這件事。


    蔡蔡的男朋友叫趙瑞,和蔡蔡是大一認識的,大二在一起的,到現在已經在一起五年多。


    蔡蔡為了她男朋友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委屈,沒有想過到頭來還是這樣的結果。


    在這場戀愛裏,蔡蔡一直處於被動方,付出很多。


    在學校的時候,她會給趙瑞洗衣服,給他買飯,幫他做很多事情。


    很多人都說蔡蔡這個戀愛談得太卑微,讓她早點分手,但她覺得戀愛談了就要認真,所以從來沒有想過分手。別人勸她,她也沒聽。


    趙瑞是她的初戀,她喜歡趙瑞,也在某種程度上依賴趙瑞。


    後來畢業,趙瑞不夠踏實,工作總是幹了一段時間就辭,很難安穩下來。


    趙瑞沒賺什麽錢,房子是蔡蔡租的,水電吃喝基本也都是花蔡蔡的錢。


    蔡蔡養著他,總覺得他會有出息起來的一天。


    可是,蔡蔡並沒有等到那一天,而是等到了分手的結果。


    分手是她提的,所以她現在雖然很難過,但也不後悔。


    五年的青春喂了狗,那也是自己的青春。


    所以,就哭一哭自己的青春吧。


    蔡蔡和趙瑞分手的原因簡單也複雜,趙瑞家是本地的,自從知道趙瑞和蔡蔡談戀愛之後,趙瑞的父母就不同意。他們的態度很明確,絕對不要外地的兒媳婦,隻要本地的。


    趙瑞為了蔡蔡做過最讓她感動的事,就是在這件事上一直和家裏人進行反抗,和家裏鬧矛盾也要和她在一起。


    反抗到這一年的初冬,趙瑞父母態度有了鬆動,覺得趙瑞和蔡蔡談了這麽多年,他們越反對越沒用,再說這樣拖不下去也不是個事,所以就鬆了口。


    他們同意趙瑞和蔡蔡結婚,但有條件。


    條件很苛刻,沒有彩禮,辦婚禮的錢他們也不出。並且,他們要求趙瑞和蔡蔡結婚必須要在市區買房,當然,他們不給一分錢。


    總結下來就是,他們結婚可以,但別想趙家出一分錢,沒房結還不行。


    平時在生活上,就是蔡蔡在負擔兩個人同居的大部分費用支出,因為趙瑞基本沒賺什麽錢。


    現在這樣一弄,意思很明顯,房子也得蔡蔡買,因為指望趙瑞是不可能的。而且隻有買好了,他們才答應她和趙瑞結婚。


    蔡蔡覺得自己等不了,也扛不住這樣的壓力,所以一向很體貼的她發火了。


    當然,發火也沒有當著趙瑞父母的麵,而隻是私下裏對趙瑞發的火。


    她對於這件事情極其憤怒,在趙瑞麵前罵趙瑞的父母欺人太甚,不把她當人看,羞辱她,把她的尊嚴碾在地上踐踏,簡直沒有人性。


    之前雖然也有矛盾,但蔡蔡一直都沒有對趙瑞的父母表達過不滿。她的想法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趙瑞的父母總會看到她的優點,繼而同意他們在一起。


    可她把人想得太好了,隻可惜趙瑞父母並不是這樣的人。


    蔡蔡用幾乎抓狂的態度在趙瑞麵前罵了他父母無恥以後,就激怒了趙瑞。


    他當天就收拾了東西迴去了自己家,沒有半分猶豫。走了之後也沒再主動找蔡蔡,根據以往每一次吵架經驗來推測,他應該是等著蔡蔡找他服軟認錯道歉,然後再和好。


    而就在冷戰那段時間內,趙瑞的媽媽又給她發了趙瑞去和別的女人相親的照片,讓蔡蔡不要再糾纏她兒子。


    在趙瑞媽媽給蔡蔡發完照片和信息後,蔡蔡就找了趙瑞。不是找他複合的,而是分手。


    她說了分手以後,趙瑞也沒有挽留,並按她說的,在第二天過來家裏把能拿走的東西都拿走了,不能拿走的,直接跟蔡蔡說:“你扔了吧。”


    心是揪起來疼還是被鑿子鑿的疼,蔡蔡已經沒有辦法去分辨。


    每一下唿吸都牽扯著全身的陣痛筋脈,幾乎讓她窒息而死。


    她這五年到底做了什麽,為了一個怎樣的男人在堅持在努力。


    她是頭豬,被迷霧蒙了眼,什麽都沒看清過。


    她縮在椅子上哭得厲害,阮軟接過來的紙巾全部不接。


    她不擦眼淚,她聲音粗噶恨意滿滿地跟阮軟說:“就算他再哭著迴來求我!我也不會再看他一眼!人渣!!!”


    阮軟站在她椅子旁邊,把她的頭抱進懷裏,不說什麽話,隻是讓她發泄。


    等她發泄完,要從椅子上下來去收拾東西。她腿腳已經站不住,阮軟隻好扶住她,把她扶去房間,讓她去床上躺著。


    白酒加啤酒的酒精度是很夠的,蔡蔡趴在床上哭,哭了沒一會就睡著了過去。


    看她睡著,阮軟去洗手間拿了熱毛巾,到房間用熱毛巾給蔡蔡擦了擦臉,然後又把她的姿勢擺正,蓋上被子,才出去收拾餐桌和廚房。


    餐桌廚房收拾幹淨,地也拖了一遍,一切恢複到原來幹淨的模樣。


    蔡蔡睡著了,房間裏有她均勻的唿吸聲,還有酒味。


    **


    中午的陽光從沒拉窗簾的窗戶裏打進來,照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的臉上。


    長發鋪開,臉壓一半在枕頭裏。


    床單和被罩都是草綠色的。


    蔡蔡眉心微蹙,睫毛抖顫半天,才把眼睛睜開。


    昨晚喝多了,頭昏沉得很厲害。還沒從床上坐起來,她就開始揉自己的眉心和太陽穴。


    揉了一會聽到客廳裏有電視的聲音,她才陡然想起來,家裏還有另一個人。


    蔡蔡從床上下去,穿上拖鞋去房門邊打開房門,就看到阮軟坐在沙發上正在很專心地看電視。


    穿一件乳白色鬆垮的毛衣,頭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


    聽到房門上的響動,阮軟看向蔡蔡,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蔡蔡姐,你起來啦?”


    “不好意思啊,軟軟,昨晚我喝多了。”蔡蔡又揉一下頭,看向沙發背後牆上掛著組畫裏的圓形鍾表,都十一點了。


    “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阮軟去廚房裏倒了杯開水,送到蔡蔡手裏。


    蔡蔡坐到沙發上喝水,一隻手按太陽穴,“頭疼。”


    “喝那麽多,肯定頭疼,餓了嗎?”阮軟在她旁邊坐下來。


    餓倒是沒覺得餓,隻是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可能是陽光太好,第一眼醒來看到的人長得太漂亮。


    她喝著水看向阮軟,“我昨晚沒跟你說什麽奇怪的話吧?”她斷片了,什麽都想不起來。


    該說的都說了,也算是發泄了一通吧。現在提起來還得再迴顧一遍,實在沒有意思。


    阮軟搖頭,“你喝酒喝那麽猛,醉了沒一會就睡著了。我把你弄去房間,差點把我累死哦。”


    蔡蔡笑笑,放下手裏的杯子,然後拽起自己毛衣的領口到鼻子邊聞了聞,果然還一股酒味。


    喝醉成那樣,澡自然也沒能洗。


    她坐不住了,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去房間找衣服鑽進洗手間洗澡去了。


    在蔡蔡去洗手間洗澡的時候,阮軟去廚房找到米蒸了米飯,兩個人的量。


    後來和蔡蔡一起隨便炒了兩盤小菜,在家裏吃了午飯。


    今天是個讓人心情晴朗的一天,和外麵的天氣一樣。


    阮軟的感冒好了,蔡蔡的心情也不再那麽沉重。她似乎真的想開了,不再去糾結和放任自己的痛苦。


    不好的東西就該舍棄,她應該慶幸自己沒有真的和趙瑞走入婚姻。


    否則,那就是一輩子的災難了。


    在出發去蒼城前的這段時間,阮軟都和蔡蔡在一起,出去逛街吃喝,一人買了一件超厚超大的羽絨服。


    款式是一樣的,也基本沒在乎款式。


    蔡蔡買了黑色,阮軟買了大紅色。


    在出發前的頭一天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聊天。


    蔡蔡終於坦然下來,和阮軟說:“等從蒼城迴來,這個房子我就不租了,換一個再小一點的。我打算把工作也辭了,出去旅行一段時間,然後再做打算。”


    阮軟知道蔡蔡需要放鬆心情,當然不反對,也沒遮掩,跟她說:“我要是有能力,我就幫你爆了那個男人,可是我沒能力。”


    蔡蔡看她這麽說,覺得可愛,自己笑起來,“我自己問題比較大,大學的時候室友就一直勸我分手,是我自己不聽。就覺得是初戀,舍不得。”


    阮軟沒有過初戀,不知道這種舍不得的感覺是怎樣的,但還是抓著她的手安慰她:“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嗯。”蔡蔡點頭。


    **


    他們買的晉安去蒼城的飛機是早上九點起飛,要飛四個小時才能到。


    阮軟和蔡蔡各收拾了一個小的行李箱,在早上打車到機場,和婚紗攝影師、化妝師,並兩個助理,還有男模特,在機場碰頭。


    飛機準點起飛,阮軟和蔡蔡和那個男模特坐在一排座位上。


    阮軟靠窗,蔡蔡坐在中間,男模特則坐在走道邊。


    提前了解過信息,阮軟和蔡蔡都知道這個男模特叫何晢。但他的飛機票和身份證上的不是這個,而是何富。


    話說他們也算是有圈子的,圈子裏有人給自己起藝名,這一點都不稀奇。


    嫌自己原名土唄,就想了藝名提提自己的氣質。


    這個何晢從坐到座位上開始就在打電話,嘴裏嚼著口香糖,從吐槽沒能坐頭等艙開始。


    吐槽完了飛機座位不好,又吐槽給他找的女模特沒名氣,圈裏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的存在。然後吐槽不要他推薦的人,偏偏要這個女模特,然後接著就吐槽了阮軟這個女模特,一看就不專業,拉低他的檔次,讓他提不起合作的欲望。


    要不是都上飛機了,他就走不幹這單了。


    阮軟就坐在旁邊,他說話聲音也不壓,根本無所謂被阮軟聽到。


    別人打電話自己也不好說什麽,況且別人也沒指名道姓,蔡蔡隻好給阮軟發了條信息:別在意。


    阮軟看完信息,看向蔡蔡笑著衝她搖搖頭。


    她確實是圈子裏沒人知道名號的人,她也沒想過要在這樣的圈子裏出名。她做兼職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賺錢讀書。她想靠實力做一名真正的主持人,而不是走歪門邪道成為模特圈的名人,甚至躋身到娛樂圈裏。


    蔡蔡看她心態挺好,自己也笑,又給她發一條:見多了,裝逼呢。


    阮軟笑起來,還沒迴蔡蔡的信息,空姐開始提醒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四個小時候的飛行時間並不短,阮軟睡了一半時間,和蔡蔡聊天聊了一半的時間。


    中途聊天的時候,何晢突然往她倆那邊湊過頭去,看著阮軟問:“欸,你哪的呀?”


    這突如其來的沒禮貌的搭訕,讓蔡蔡和阮軟都愣了一下——這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難道是……仗著自己長得帥又有名氣???


    阮軟沒迴答他,何晢又繼續,“這麽無聊,聊聊天嘛。”


    阮軟和蔡蔡都並不想跟他聊天,一起把臉往窗外一轉,互相問:“到哪了呀?”


    就是出來幹個活賺個錢,誰還為了個以後都不認識的人委屈自己呀,當然不理他。


    何晢被弄得沒意思,自己縮迴腦袋來,狠狠嚼著嘴裏的口香糖,念叨一句:“什麽玩意。”


    **


    飛機在下午快一點的時候落地,落地出了機場之後,阮軟就體驗到了什麽叫真正的嚴寒。


    風又幹又硬又冷,吹過臉畔像蹭過了一片片小刀片。


    阮軟把羽絨服的帽子勾起來戴在頭上,還是冷得直縮脖子。


    外麵是茫茫雪景,除了清掃過的馬路,其他地方到處都是一片白色,真正的素裹銀裝。


    他們一行人坐出租車到快捷酒店,隊伍算攝影師領頭,他拿著大家的身份證在大堂開房間的時候,何晢又開始了自己的碎叨:“這破地方,能把你凍死。住的這什麽破酒店,能住人嗎?”


    沒人理他,開好房間發下房卡,攝影師讓大家先把行李放下,待會一起出去吃點東西,然後可能就要開始拍攝任務。


    主要是來幹活的,時間不能拖延,越早幹完就越能節省出差的費用。


    阮軟和蔡蔡沒什麽意見,拖著自己的行李坐電梯上樓。


    因為酒店裏有暖氣,到處都是暖烘烘的,等蔡蔡和阮軟穿著羽絨服到房間的時候,已經熱出了微微細汗。


    兩個人一起把羽絨服脫掉,把行李放好,就又套上羽絨服一起下去到大堂沙發上坐著等別人。


    等到攝影師化妝師和兩個助理下來,何晢卻並沒有下來。


    後來他在群裏說自己不下來了,他們隻好不等他,先去找地方吃了點東西。


    吃完東西後,又去租車公司租了輛麵包車,開著車把蒼城各個地方走了一遍,看了看景色。


    一整個下午何晢都沒有出酒店,到晚上還是攝影師去叫了好幾遍,才把他從房間裏叫出來。


    攝影師打算先常服拍一套街景照,北方的建築和南方的建築風格不一樣,雪夜的夜景當然也有意思。服裝是毛衣大衣貝雷帽,背景有櫥窗有咖啡廳有街道。


    吃完晚飯讓阮軟和何晢換上衣服,上好妝,攝影師領頭帶著大家找背景。


    好看的背景挺多,能拍出漂亮又有意思的照片的地方也多,但拍照一直不是很順利,因為何晢很“嬌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最可恨的是,他好像在故意針對阮軟,攝影師還沒開始讓他們擺出親密的姿勢,他就已經開始對阮軟動手動腳。看她長得漂亮性格軟說話軟又沒後台,所以有點不要臉。


    每次他故意要碰阮軟的時候,阮軟都躲開,最後氣紅了臉,對他說:“希望你能敬業一點。”


    何晢無所謂地笑,“我很敬業啊,不摟摟抱抱拍什麽婚紗照?”


    為了工作而擺出一點親密的動作正常,在她的接受範圍內,她是做好心理準備來的。


    但借著工作之名很明顯在調戲她,想占她便宜,她不接受,也不想悶不吭聲讓他占便宜。


    她瞪著眼睛看他,聲音一貫地硬不起來,“你再那樣,別怪我不給你麵子了。”


    何晢冷笑了一下,“你能怎樣?”


    說完不等阮軟怎樣,他先擺起譜來了,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往咖啡桌上一扔,甩頭就走,“找的這什麽搭檔,一點經驗都沒有,還唧唧歪歪毛病多。換搭檔,不換搭檔我沒法拍這照片!”


    攝影師手握三腳架上的相機,眉心擰出個硬幣大的疙瘩,絡腮胡都氣得微微炸了起來,把正在給模特打光的攝影助手找出來出氣:“誰他媽找的這男模特?神經病吧?一天下來沒消停一分鍾,真他媽當自己是大明星了?”


    有病,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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