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緊張的說:“咱們倆一起在紅興隆生活那麽多年,你咋不記得了呢?你說話啊!”


    我愣住了,她說的晶晶,不是那個晶晶吧!倆人的歲數也差太多了,晶晶可沒有去過紅興隆農場!難道一開始我就理會錯了?


    老太太激動的拉住我,晃蕩著我的胳膊,一直喊著讓我小心點。我覺得很不舒服,歐振海趕緊過來護著我,老廠長護著自己的媽媽。他一臉歉意的和我道歉:“對不起啊,我媽媽……已經不正常了,你就體諒一點老人吧。”


    我說:“沒關係的。我想問她一件事,不知道行不行?”


    “你說吧。”老廠長道;“我也不知道我媽媽到底是怎麽迴事,最近一直提到紅興隆。也一直說晶晶,我以為是鄰居的女孩呢!就打電話讓她來了一次,可是誰知道我媽媽不認識她了。”


    我心道,看來是另外一個晶晶了。


    我蹲在了老太太的輪椅之前,認真的看著她:“你看我是晶晶嗎?”


    “是啊,你是晶晶!你真的石晶晶!”她拉住我就要哭起來了,可是看看周圍的兒子和我丈夫,又不說話了。


    “你們說,我去抽根煙。”老廠長走到一邊去了。歐振海也走到一邊去了。


    老太太拉住我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心那些人,都看著你好看想要欺負你呢!那個隊長,還有那個副組長,還有幾個人都說了要整治你!你可千萬不能去啊,你要讓你對象好好保護你,不能讓他們欺負你!迴城的指標,他們說了不算,這麽都騙你的!”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了。”


    老太太看著我,眼淚都下來了:“晶晶啊!你真是命苦啊,父母都沒有了,一個人在這裏做事情,還要被那些壞人欺負,我真的好擔心你啊!”


    “我好好的呢,沒事了。不要哭了。”我也忍不住的哭了。不知道什麽感覺,我隱隱約約有了不好的想法。晶晶是我的母親嗎?因為我們長的相似,所以老太太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老太太突然道:“你和那個人處對象,我不反對,可是他能是一個有擔當的人的嗎?他現在腦子裏麵想的都是迴城,要是能遇到一個有本事的,一定會離開你的。”


    “我對象是誰啊?”我問道。


    “是…是來著?”她想了想,然後就糊塗起來了,她看著我,混亂的眼神,然後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了:“不對勁兒啊,你不是都死了嗎?晶晶?你怎麽還活著呢,我見鬼了嗎?你死得好慘的,我當時看到了,好多血啊!那兩撥人打起來了,到處都是血!”她說完了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抓緊了我的手:“晶晶啊!你不要相信你對象,他不是好人,他出賣了你!啊啊啊!”她開始叫了起來,表情很是痛苦。


    老廠長趕緊過來了拉住她:“媽媽!你怎麽了?”


    老太太搖頭:“沒怎麽,晶晶,你可小心點!小心點!我也沒辦法保護你的。”她開始失控的哭了起來,一直重複著讓我小心點的話,已經進入糊塗的時期了。


    “好多人都在打啊,好多血,我真的好害怕,為什麽會這樣的!前一天大家還在一起種地呢,為什麽就打起來了?”


    “媽,我送你去醫院吧。”


    老太太卻按住了他的手“不要了兒子!是我的錯啊,我的錯,我不該裝的什麽都不知道的,我要是說了的話,也不至於這樣了吧?”


    “媽媽?你到底想說是啥事兒啊?”


    “我不要了。我好累,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不說,我不想說。”她說著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老廠長對我歉意的笑了笑:“不成了睡著了,要想知道什麽還是等著她醒過來再說吧。”


    “這是我的錯。我問的太著急了,好像是嚇到她了。”


    “不是,她一直這樣的。”老廠長對我說,她從來沒有說過那些事情,她一直都避而不談曾經在那邊插隊幹事兒的事情,隻是在最近這兩年,腦子不清楚的時候會偶爾說起來紅興隆農場,而且還說晶晶小心啥的。


    “我們就問她到底是咋迴事,她就不說,偶爾會這樣大喊大叫的,不是你的事兒。別往新裏麵去。”他安穩了我半天,然後準備把母親送迴去。這時候歐振海突然說了一句。


    “等一下,我看著不對勁呢。”


    “怎麽了?”我疑惑的看過去。


    歐振海走到了老太太身邊,用手摸了摸老太太脖子,然後無比吃驚的看著我。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怪物一樣,而我也驚訝的看著他。


    老廠長顫巍巍的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然後沉默的跪下去了。


    “媽!媽啊!”她老人家就這樣去世了。她去世之前稀裏糊塗的說了什麽。


    我的心去卻越來越冷了。老廠長打了電話把老太太送到了殯儀館,房子裏麵的東西基本上搬的差不多了,就直接想要便宜處理了,寫了賣房的房條。


    我還是先要知道之前的事情就問問她有沒有日記什麽的留下來。


    老廠長說:“我媽媽是不識字的,年老的時候會寫幾個字。但是這兩年也是糊塗的不行了。倒是有影相冊,有些老照片,我給你找出來吧?”


    “多謝您了!”


    “不謝,反正這些東西我們留著也沒什麽用了。”老廠長進去了。


    歐振海低著頭看著我,我笑道:“別這樣看著我,我沒事兒的,別擔心。”


    “明明就是很擔心的,還在這撒謊。”


    我搖頭不說話,嘴裏麵有一種很苦澀的味道,我真的很不舒服,心裏麵很慌亂,總是覺得,我似乎是又要麵對這些事情了,心情真的好差啊。


    歐振海道:“我說了,我和你在一起的,別擔心了,相信我。”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了。真的好累。不多時老廠長就把一個鞋盒子拿過來給我們了。


    “就這些東西了。你留著吧。”老廠長道。


    “多謝您了。”


    “別客氣了。哦,對了,還有點事拜托你們呢!看看誰想要這個房子,幫我賣出去吧,我想盡快處理了,也沒時間管這個了。”他笑著說道;“歐振海你上次幫著晶晶賣房子,也挺快的,我就拜托你了。價格無所謂,隻要不是低的太離譜了,超過兩千塊,我就賣了。”


    歐振海答應了:“放心,我幫你賣出去。”


    “行,真是麻煩你了!”


    我們兩方麵就這麽分開了,在迴去的路上,就把鞋盒給打開了,坐歐振海身邊一樣樣的看那些東西,照片都泛黃了,非常的古老,照片裏麵的人大部分我都不認識。但是還有一些是我比較熟悉的人,裏麵有我爸爸,修鞋的大叔,還有之前那個和歐振海做生意的王老頭。


    差不多有二十幾個人吧,他們都是穿著款欄背心,看著鋤頭在一起拍照片,臉上沒有什麽高興的表情,身後掛著的標語也是讓他們大幹一場什麽的,鼓勵他們要好好做事情。


    而另外一邊是女的,都是非常的沉默的,梳著麻花辮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村裏麵的人。


    我給歐振海看了一眼:“沒有周烽的照片!”


    “照片的就是他拍攝吧!”


    我又找了一會,找出了一張帶著周烽的,很年輕,是一個很文靜的人。


    我沒有找到和我站得很相似的女孩,倒是看到了老太太年輕的時候。胖乎乎的富態的的樣子。“我為什麽見不到我媽媽?”


    歐振海道;“這是哪一年?也許不是一年的。不是連續好幾年都有人過去?”


    “也是哦。”我就繼續翻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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