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振海繼續冷笑道:“我給你的感覺就是這樣的?虛偽,矯情,而且還這麽愚蠢,對前女友念念不忘,還要找一個女人刺激她?”


    我抖著嗓子說:“你不要生氣……”


    “為什麽不生氣、”他一手掐抓我的臉,用力晃了晃:“我想要找女人氣她,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至於……”


    我也沉下臉來了:“至於找我一個什麽也沒有的?你也看不起我?”


    歐振海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說禿嚕嘴了。”


    “你就是這意思!”我推開了他往前麵走,氣鼓鼓的:“我沒辦法讓你有麵子很對不起了!我自己修理鞋底就行了。你迴家去吧。”


    “明明是我該生氣的,你也生氣了?”他追上來了。


    我迴頭看著他:“我就是生氣了!我不覺得我比別人差在什麽地方,為什麽這麽說我?”


    歐振海扶著我的胳膊:“說得好,你自己有數就行。我也覺得你很好。”


    我不說話,心裏不以為然,其實我不覺得我很好,但是至少要比那兩個人以為的那種什麽也不是的村姑要好點吧?


    他們沒說什惡言,可我還是不舒服。


    歐振海說:“周圍的人的看法,的確是挺嚇人的。”


    我點點頭:“可不是。你迴去吧,省的人家看到了,都說你找了一個配不上你的人。”


    歐振海皺眉看著我,突然恍然大悟道:“你還是在乎你的那些經曆,我以為你是一個灑脫的人,都忘記的差不多了。”


    我當然在乎。那是我兩世的陰影了。我很難忘記那些輕蔑和傷害。還有我失去的幾個孩子,所以看到有人看不起我的時候,我先是很窩火,然後就覺得你們有什麽了不起,再然後就是心裏麵的濃濃的自卑感。


    我把心裏的額想法都說出來了,然後說道;“我是一個很囉嗦很矯情的人,估計不會有人喜歡我的個性的。我都有點絕望了。”


    歐振海看著我道:“我喜歡,我說的是真的。”


    我看了一眼歐振海:“今天就這樣了,你幫我教訓我姐姐,我很感動,我該走了。”


    我說完了就往前麵走,歐振海不說話扶著我繼續走,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瞪了他一眼:“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行了。我傷害你一次,你傷害我一次,扯平了。我也不生氣了,走吧。”他說著竟然還哼起歌曲來了。


    我歎了口氣:“這怎麽算是扯平了呢。真是和你沒辦法講道理。”


    “很多事情都是講不明白的,你盡管看我的表現就是了,我看到你難過也跟著很難過。我說的是真的。他們看不上你,我也很生氣,但是讓這些養尊處優處於社會頂層的人,不去看不起一無所有的農民,估計也很難了,我能做到的是幫你變得優秀起來。你早晚忘記以前的陰影,幸福的生活,這樣好不好?”


    我看著他,笑道:“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哄女孩子。你知道每一個不同的女孩子都需要什麽,你就對症下藥。讓女孩子對你死心塌地。”


    他的手順著我的頭發,按住我的後腦勺,然後用力的按在了他的心口。


    “你覺得我想泡妞需要這麽累嗎?我這麽做,隻是因為我想,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沒有攙和別的。”


    “會持續多久?”


    “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證,我會認真的。”他雙紅擦了擦我的臉:“別害怕,有我呢。你過去的那些事情,都忘了吧,我相信你很堅強,已經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哭了,他用手擦去我的淚:“別哭了。外麵太冷,臉都皸了,咱們趕緊走,去修鞋那個屋子好好的緩一緩。”


    我們一起去了修鞋匠那邊,修鞋的老大爺叼著煙幫我補著鞋底。


    我們坐在狹小的屋子裏麵,到處都是補鞋工具,鞋底子,釘子,各種皮子和拉鎖什麽的。我和歐振海就坐在裏麵,也不說話。


    屋子很狹小,也很溫暖。我就看著爐子裏麵的火發呆,渾身暖洋洋的。都要睡著了。


    歐振海讓我靠在他身邊睡覺,我小聲和他聊天:“凱倫要結婚了,你會不會很傷心啊。她的確很漂亮。”


    歐振海蹙眉:“你也是,還有我身邊的那些兔崽子都是這樣,一個個都覺得我和她分開了一定會傷透心,活不下去,什麽邏輯啊?隻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嗎?我並不覺得長的漂亮就意味著什麽,首先你得有趣,你要懂我,和我有默契,難道倆人在一起就是因為貪圖對方漂亮?”


    我想了想道:“可是我看那個丁徹好像是一臉幸福的模樣。有個漂亮媳婦就是幸福。”


    “追了五六年的女孩子,終於成了自己的,當然興奮。我無所謂。對她我沒什麽特殊感覺,不過幾乎沒啥人相信。”他說著自嘲的笑了笑:“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讓人跟著我,發現我能吃能睡。誰知道我根本沒有什麽感覺,凱倫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塑料美女,沒感覺啊。”


    我也笑了笑:“你不會為情所傷吧?”


    “要不,你傷我一個試試?”


    “你沒的說了?”


    他笑了笑,突然起來說了一聲上廁所,就出去了。


    老大爺這時候看了我一眼,突然開口了:“你認識周烽吧?有一迴我去給他送煤麵見過你一次。”


    我迴想了一下,似乎是碰到過有人送煤,便笑道:“是啊,他是我的鄰居,您也認識他?”


    “嗯,我們是老戰友了。”老太爺道:“我覺得你很眼熟,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呢。”


    我笑了笑:“是嗎?很多人這麽說,我就是一張大眾臉。”


    這樣搭訕的辦法很老套啊,莫非是想要多收我錢?


    老太爺仔細的又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真的很像啊,難道周烽沒看出來?算了,不用問了,這麽多年了,也許我看錯了呢。”


    “到底怎麽了啊?”


    “沒啥,你像是我們曾經的一個戰友。不過他早就去世了,五一年去世的,你也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我點點頭,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的。五一年,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那人犧牲了是不是?”


    “是啊。死的很慘,屍首都沒有找到。我和他還是一個村子的呢。”老頭像是想到了什麽難過的事情,釘鞋底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半晌才又繼續幹了。


    我試著和他說話,可是他明顯不想搭理我,我也就沉默下來了。


    歐振海這時候迴來了,手裏拎著一袋子的玉米,放在了爐台上麵:“一會就能熟了吧?咱們一起吃。”


    老頭笑道;“行啊,我也借光能吃兩個。”


    歐振海烤著玉米,屋子裏麵很快就是玉米的香味了。


    他就和老頭嘮嗑,歐振海很會說話,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是老頭似乎很喜歡,他很快高興起來,趁著這個時候,歐振海就說想要訂製幾雙皮鞋,皮子要好,要保暖,鞋底要厚,鞋底要防滑。


    老頭笑道:“我說你一直和我套近乎,原來你小子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知道您是一個有名的製鞋師父,可是不輕易出山的。幫幫忙吧?”


    “你要鞋子是想要進山?打獵去啊!”


    “我不是打獵,想要買點山貨。大爺能不能抓緊時間幫我們做出來?”


    老頭伸手點了點他的腦門:“行啊,給你一個麵子,你把鞋號給我吧。”


    “三雙四十二號的,一雙三十八號的。”他要的鞋號都比自己本身穿的大了一兩號,是為了在裏麵放厚厚的鞋墊子用。


    老頭答應了,拿過了一個小本子,問想要什麽顏色的,要不要翻毛,還是麂皮的,然後就一一記錄下來。歐振海和他說完了,又付了訂金二十五塊,約好了三天後就過來拿。


    玉米我們一個沒吃,因為還沒太熟呢,我們也不想等著了,所以就全都給老頭留下來。


    老頭笑道:“行,這孩子懂事兒,你要是山裏麵的話,給我弄點好東西。我就少收你十塊錢咋樣。”


    “放心,我知道。”他笑著走出去了。


    我問他要給老頭什麽:“是山參還是靈芝什麽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歐振海想道。


    我的鞋子的底真的修好了,我出去都覺得個子都高了不少。而且鞋底一點不滑了。我試著上麵打滑,結果根本打不動。


    我笑道:“這個鞋匠真厲害!不過三天就能做完這麽多雙鞋?”


    “是他那邊有現成的半成品,直接上了鞋底就行,他在解放前就是一個有名的製鞋師傅了。但是輕易不會出手,我為了求他幫忙也挺費勁的。好容易成功了。”


    “你是怎麽知道他的?”我笑著說:“原來你帶著我來這裏是另有目的。”


    “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歐振海笑道:“我就是想要自然而然的和他說這件事兒。我看他對你也不算反感,和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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