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想往那裏去,邊走邊說“要不我現在去拜訪一下。”


    “公子慢著。”蘇三巧伸手拉住了他。


    “怎麽了?”


    “公子就這樣貿然去了,知道不對先生秉性嗎?我們敬重公子,他卻不一定呢!”


    “阿?”


    王金石撓撓頭。對呀!這種老頭怕是脾氣古怪,先摸清底細,再去也不遲。


    他心中計定,問道:“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蘇三巧看了看那邊道:“這人是城外南山人,耕讀傳家,才華橫溢。詩詞歌賦、曲樂棋藝樣樣精通,他也樂意教人。他的徒弟裏,有官家子弟,也有尋常百姓。”


    “這樣,看來這人還不錯,他這收徒是和學堂一樣,收錢教書嗎?”


    “不,他不收,他教人不收人一文錢。”


    “這還挺好,你是說如果我就去拜師學藝,到時自然會知道官場之事。”


    “嗯,他有時會在南山開講收徒。但是他收徒時會要考你一考,不過以公子的才華,定能輕鬆通過。”


    “還要考試?”


    清晨的碼頭上,人們忙過了最早一批貨物裝載,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吃早飯。


    猛子左手三個大包子,右手一塊大餅,大口吃著。三下五除二,消滅幹淨之後,左手又抓起三個大包子,右手端起一碗稀飯,吸溜一口,便下肚半碗。


    抬頭放下碗道:“胡子哥早!”


    “猛子早!”胡子哥走來隨便坐了,與他閑聊:“你吃包子幾個能吃飽?”


    “十五六個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拉車不是。”


    “我隻能吃兩個。”


    “兩個太少了!怎麽也得多吃點!”


    “不敢吃多,每天的夥食都是定好量的,這樣才能省下點錢嘛。”


    “你們東家也太摳門了!”


    “天下的烏鴉都一樣,不過莫掌櫃挺好的!他倒挺大方的,和我們也能一起玩耍。”


    “做人不就得這樣嘛,他和我一直兄弟一樣,從來沒有過什麽看不起窮人啥的,他還能同情窮人,說明這人就挺好,難得。鐵匠來了。”


    “猛哥早!”


    “早!鐵匠,有啥消息沒?”


    “沒有,等會兒樂家來了就知道了,他消息多。”


    趙義此時也來到碼頭,他經過一段時間後,也與猛子他們熟悉了,招唿道:“猛子,胡子哥。”


    人們也與他熱情招唿,相比之下,這些普通人更讓他喜歡,沒有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隻有樸實的對弱者的同情,把他們聚在一起。


    談的正歡時,樂家快步到來,先與眾人打了招唿。眾人問他可有新消息,他迴道:“就是小川說了秦仵作的事,大牙他們和對方在鬥呢,佘夫人和趙半呂鬥的厲害,其他沒有什麽。”


    “他們不都是咱們這頭的嘛!怎麽還能鬥這麽兇?”趙義問道。


    “趙半呂有點入魔了,他現在逮誰咬誰!”


    猛子道:“他們這些衝在前麵的,那都是對方著重對付的,你看著吧,他們會想盡辦法搞你。”


    樂家在鐵匠身邊坐下,然後悄悄對鐵匠道:“柳不對開講啦,今天收徒。”


    “哦!那我去看看。”


    “去吧,南山別院。”


    於是,鐵匠道別之後前往柳不對的南山別院。


    出城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地方,雖說是山,但卻不高。


    隻見繞過小山,南坡樹林間幾個木屋,兩條蜿蜒小道通往東西兩個方向。路南有池塘,菜地,麥田。


    鐵匠走到院前,進了一個簡單的籬笆牆,聽說話聲,人們在一個小庭裏。尋聲來到近前,隻見七八個男女坐在兩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在說話。


    “讓你們多讀書,少貪玩,多讀經典!結合生活踐習運用,寫出來的文章才實用。你看看你們寫的文字,虛無縹緲,堆砌辭藻,說不好聽的就是在湊字數!


    湊了一堆華麗的詞,但是不知道在講什麽。寫文章,寫詩詞,首先要立意,沒有立意,空有一堆華麗的詞語,誰能看懂你在講什麽呢?


    我書閣裏不是有很多書嗎?給你們說了,你們不看,還想著心懷天下?給你們一個縣,你知道怎麽治理嗎?


    有新人來了,你們都去書閣等著。”


    說著,他問鐵匠道:“來加入書社的嗎?”


    鐵匠一聽在問自己,行禮道:“我聽聞先生願教人詩詞,想來學習。”


    “好,坐下寫首詩來看看。”


    此時,起身準備走的眾徒弟迴頭偷看。


    鐵匠於是坐下,提筆寫到:


    杜鵑哀鳴四月中


    黑雲壓頂蔽暗溝


    潔白靈石無瑕童


    一夜血染遍山悲


    眾弟子一看,大失所望,紛紛離去。


    “寫的王金石?”柳不對在旁邊一看,說出了這句話。


    “嗯!”


    “沒韻,格律也不合,叫大師姐教你一下吧。”


    說完他便轉身出去了,留下鐵匠不知所措。他想大師姐一定是剛才那些學子之一,便追了上去。


    跟上他們進屋一看,四麵都有書架,上麵擺了滿滿的書本。人們各自挑選著書籍,他作揖問道:“請問哪位是大師姐?”


    這一問,人們都迴頭驚訝的望著他。


    一個滿麵春風的書生笑道:“師傅收你了?”


    “啊?不知道阿!”


    “既然叫大師姐了,自然就是收了,大師姐出去了,有事找大師兄。”說著,他拍拍自己,表示有事找他就可以了。


    鐵匠拿出剛才寫的詩,“師傅讓你教我一下格律。”


    大師兄拿到紙在手裏,歎道:“這是一點也不懂阿!”


    鐵匠似乎明白了,自己寫的根本算不得詩,請教道:“大師兄,什麽是格律?”


    “這作詩必須符合平仄格律,簡單說就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這就是一種格律,你寫的詩句就要符合它。


    當然格律有很多種,你隻要符合其中一種就行了。”


    “那什麽是平仄?”


    “阿?”大師兄一陣頭大,不過依然微笑說道:“這一聲陰和二聲陽為平聲,三聲上聲和四聲去為仄聲。


    簡單說就是,你聽我讀,陰!這是陰平,陽!這個是陽平。和這兩個音調相同的都是平聲字。


    賞!這個是上聲,去!這個是去聲,和他們相同的都是仄聲。


    這是最基礎的了,其他的你暫時不要學了。”


    “哦!似乎明白一點了,就是七!其!這兩個字是平,起!器!這兩個是仄聲?”


    “唉!對了!你已經明白了,再告訴你何為韻!


    詩詞講壓韻,就是在句尾的一個字,音韻相同,稱為韻腳。”


    例如: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這曉、鳥、少,是在一二四句的最後一個字,他們韻腳相同,所以叫押韻。”


    “哦,我明白了,韻腳都是襖!”


    “就是這個意思!”


    這時,那柳不對的小徒弟顏素素進來道:“大師兄,師傅找你。”


    “唉!師弟阿,我有事了,這樣吧。”


    他對著旁邊一位美麗少年道:“甜水梨,你教一下新來的師弟,把他這首詩改一下。”


    鐵匠見是一位年齡不到二十的師兄,細皮嫩肉的,心道:一看就是富家子弟,雖然對方比他年齡小,但是還得稱一聲師兄。


    甜水梨道:“好!大師兄且去吧。”


    他拿起紙,看了看鐵匠寫的,問道:“大師兄說到哪了?”


    “說到一二四句押韻了,師兄是不是名叫甜水梨?”他實在忍不住,總感覺這名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就問了出來。


    甜水梨道:“師傅讓我們每人自取一個號,我隨便起的。”


    “哦!”


    “這樣吧,我們去外麵說,以免打擾各位師兄弟讀書。”


    鐵匠見師兄師姐們都在看書,也覺得不該。於是二人出了書閣,找了一個亭子,甜水梨坐下說道:


    “這詩應當按照七言絕句的格律該改,可以一、二、四句押韻,也可以二四兩句押韻即可。


    這第一句杜鵑哀鳴四月中就不錯,古人詩中就有杜鵑啼血表示哀傷,但是此句中杜鵑二字不不合平仄。


    你把它改成子規,子規就是杜鵑,其餘的按照這個格律填。”說著,他寫了一個格律。


    鐵匠道:“子規哀鳴四月中。”


    “平平仄仄平平仄,子規四月哀聲重。四月和哀鳴可以換過來,這樣不改變意思,又符合平仄了。”


    “哦原來還可以這樣,好,我來改改。”


    於是他慢慢的改,師兄就在一旁讀書。


    王金石做了充足的準備之後,終於趕到了別院書社,他為了顯示誠意,特地把自己的詩帶來了,一個人來的。


    不把自己的詩帶來不行阿,他怕抄了別人的詩來,被人家三兩下看出來了,反而不好。這可是搞文學的,可不是一般人,就自己那點水平還是老實一點吧。


    等他進入,左右看看都沒人,轉到一處好似教室一般的屋子,四處張望時。


    聲後突然響起一聲:“幹什麽的?”


    他一聽是個女生,轉頭一看,原來是顏素素,初次進觀樓時見過一次。


    “我是來拜師學藝的。”他抱拳鞠躬道。


    “拜師學藝的?師傅不在,改日再來吧!”


    “別!”這不對山人又不是天天收徒,他好不容易才趕到這個機會,當然不能輕鬆放過了。


    “沒事,我可以等。”


    “嗨,這人。”她背著手,轉了半圈,對王金石道:“這樣吧,師傅收徒呢,你要先寫一首詩,你會寫嗎?”


    “會,帶來了了。”


    說著,他把帶來的一卷紙拿出來,攤開道:“在這呢。”


    顏素素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的是:


    春天過去了


    處處蚊子咬


    一咬一個包


    癢的受不了


    “哈哈哈哈!”


    顏素素忍不住大笑,“這是什麽,打油詩嗎?還知道押韻!”


    王金石略帶尷尬道:“根據古詩改的,我就這水平,師傅在嗎?”


    “叫聲師姐來聽,我就告訴你。”


    “師姐好!”叫聲師姐不是應該的嘛,這有什麽。


    顏素素笑道:“嗯,師弟不錯,我告訴你,師傅去城裏了。”


    “嗯?我來時怎麽沒看到?”


    “師傅從東邊去的,你是從西邊來的,當然碰不到啦。”


    “那師傅迴來還收徒嗎?”


    “不一定,但是今天說收的,就容易些。”


    “那我去追。師姐再見!”


    “哈哈哈!”不知為啥,顏素素在後麵傳來一陣笑聲。“你去了師傅也不會認你阿!你帶我一起去,我與你引見!”


    這邊鐵匠改好詩,對甜水梨道:“師兄請看一下,我改好了。”


    甜水梨看了,改成了:


    子規四月哀音重


    泗水之陰夜相逢


    潔白靈玉磊作石


    遍野白花都送童


    “嗯!不錯,前麵兩句算是成了,後兩句再改改。前後立意要一致,都從一個哀字。不過改好了不要隨便發出去,師傅說寫這事有關的有風險,他可以發,為了我們將來著想。我們寫的詩詞都沒有發出去。”


    “好吧,那師兄們的詩作能不能給我參詳一下?”


    “好,我去給你拿,你繼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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