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哥,你沒迴清河縣?"


    "嫂子給你生了個兩個娃,你知道吧。"


    郭大頭笑了笑"我收到信迴去了一趟,這事豫州拿了迴來,需要清理豫州,我又迴來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娶個媳婦,生了娃就知道擔子重。"


    郭大頭也是因為目前的職位領的月銀更多,加上自己是在軍隊大後方,沒什麽危險性的。


    "所以大頭哥一會兒要迴豫州?"


    郭大頭點點歐"豫州更慘,十室九空,天氣炎熱若是不及時清理,唯恐生瘟。"


    "再怎麽著急,也得吃頓飯。"慕鐵樹拍了拍郭大頭的肩膀,總不能來一趟然後飯也不吃吧。


    "那是可以的,隻是吃了飯就得走了。"郭大頭連忙說道。


    時間緊任務重,他確實不能耽擱。


    慕鐵樹表示理解。


    趙金花帶著王寶娘以及關娘子到縣衙做飯。


    "讓嬸子辛苦了。"


    趙金花拿著大勺子"你們辛苦了,多吃點啊。"


    田裏的菜不少,全都摘了,還不忘摘了好些個西瓜"一會兒走的時候,帶幾個在路上解渴。"


    "好。"郭大頭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這瓜可真好吃。"


    "這……這是不是太隆重了點。"二十個老弱傷殘的士兵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老兵李銅錢站了起來,有一些惶恐。


    肉不多,但是菜管夠。


    還有那西瓜,看著就不是他們能吃得起的。


    他們這些沒用的人,什麽都沒做,就吃這麽一頓好的,心裏有一些過意不去。


    "隆重啥,要不是你們,我們能這麽安穩的重新開始?"趙金花大手一揮,那是放下勺子拿起刀,哢嚓切了兩塊,一塊塞李銅錢手裏,一塊塞斷手一隻手的年輕漢子手裏。


    兩人壓根沒的拒絕,因為塞過去之後,趙金花還不忘幫他們抬手。


    就這麽一個要開口說話被被西瓜堵住了。


    一個想要說拒絕的話也被堵住了。


    不給他們掙紮的機會,因為這老姐姐/老嬸子的手勁可真大,掙紮都掙紮不動。


    "放心吃,別客氣。"


    "這些都是自家種的,以後啊……你們自個兒種點,到時候就經常能吃得到。"趙金花指了指那一些菜。


    青瓜、茄子、辣椒、小青菜,豆角。


    豐富的很。


    至於肉的話,也就兩隻雞,一刀子肉,魚比較多。


    之前剛來的時候,沒肉都是去薅那大江大河裏的魚。


    船開出去撒網,撈迴來的魚給按工分分給大家。


    現在養雞、養鴨、養豬的都搞起來了,四周圍鄉村的人也都進城了,肉類品就多了起來。


    但是畢竟靠江邊,所以魚肉還是比較常見,也吃得比較多。


    趙金花掌勺,其他食材都已經配好了。


    "阿奶,涼拌茄子賊好吃。"


    "嗯,你就知道吃。"趙金花雖然這麽說,但是手中的動作沒停。


    "甜甜說的,甜甜給了我不少食譜呢。"慕來來把周甜甜拉出來當擋箭牌。


    趙金花也沒懷疑。


    畢竟,別說食譜,就連銀子周甜甜都會掏空給自家孫女。


    至於原因,趙金花也不去深究,反正吃虧的不是自家人就成。


    "豆角青瓜一起清炒。"慕來來那小嘴叭叭叭的。


    趙金花就在慕來來一通指揮下,做出了一大桌子的菜。


    這些茄子豆角青瓜的,也是趙金花第一次煮。


    一隻雞燉湯,一隻雞用蘑菇甜筍燜煮,滿屋飄香。


    魚則是用來蒸,一些鋪滿了剁椒,一些則是清蒸。


    多餘的二荊條剁碎了跟蒜頭一塊兒,加點鹽,然後熱油潑上去,就是新鮮青辣醬。


    慕來來往裏頭加了不少醬油調味。


    "你幹啥?"


    "甜甜給我寄了這個,說是用來調味的,阿奶你嚐一嚐。"


    甜甜已經做出來豆腐了,那麽久了應該做出醬油來了。


    沒用甜甜的名頭,把從空間裏拿出來的醬油合理化。


    "嗯?"


    趙金花眼睛亮了亮。


    "很鮮甜的滋味。"


    慕來來點點頭"嗯嗯,甜甜說清蒸魚倒上一點,味道就更好了。"


    "還有這個青辣醬。"慕來來指了指一旁做好的青辣醬。


    趙金花接過那陶甕,然後取了一點加在那青辣醬裏頭,攪拌均勻後,趙金花嚐了嚐。


    "確實。"


    隨後,那陶甕就被趙金花給拿走了。


    "趙大娘,你的廚藝太厲害了吧?"關娘子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這些菜。


    趙金花擺了擺手"我有什麽厲害的,有個小孩比我強多了。"


    "小孩?"


    "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


    慕來來舉手"是甜甜。"


    "可不是,這都是她給的食譜,我照著做出來的。"趙金花笑了"趕緊端出去,洗手吃飯了。"


    "好。"


    關娘子跟王寶娘沒上桌。


    趙金花這麽說她們都不上桌。


    無奈,趙金花隻能分了些菜給她們打包帶走。


    這讓關娘子和王寶娘喜滋滋的,自己吃當然不如帶迴家大家一起吃,這麽豐盛的菜式。


    慕二已經跟李銅錢嘮嗑上了。


    因為李銅錢知道慕二才是弓弩的製造人,兩人稱兄道弟了。


    "來來來,別客氣,吃飯了。"


    看著啃的幹幹淨淨,真的隻剩下一層皮的西瓜皮,趙金花想到自己第一次吃西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點都不浪費。


    "誒。"


    這些漢子也不是坐著等吃飯的,連忙收拾著桌子。


    西瓜皮全都掃到桶裏,大家分著碗筷,不需要趙金花弄。


    年紀大的叫嫂子,年紀小的叫嬸子,他們連忙叫趙金花別忙活了。


    李銅錢是這裏頭年紀最大的,所以也最有威嚴"今天多謝慕老哥跟嫂子的招待了。"他給趙金花跟慕二盛湯。


    "還有師爺跟來來小姑娘。"


    慕鐵樹連忙拿著碗"李叔,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好。"李銅錢也沒有硬來,將勺子遞給了慕鐵樹。


    李銅錢見每個人碗裏都有湯,他又站了起來"來,以湯代酒,敬慕老哥跟嫂子。"


    齊刷刷的,大家都站了起來。


    單獨一隻腳的也沒有坐著。


    待所有人都站穩後,李銅錢端著碗"謝謝。"


    又是齊刷刷的,大家齊齊端碗,然後喊了聲謝謝,震耳欲聾。


    趙金花眼眶紅了紅,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你們這事幹啥。"


    然後也端著碗湯喝了。


    "來了潭平就是潭平的人,要是慕鐵樹做的哪裏不好的,就跟我們兩說。"


    慕二嗡聲應和"對對對……"


    李銅錢年紀最大,他自然知道軍隊了大部分老弱病殘大多數迴鄉都過得不好,傷殘補貼不多,身上的暗疾得治,活又幹不了重的,迴去都是被人嫌棄的,畢竟拖累家裏。


    而慕鐵樹一下子要了二十個人到這裏來,也是想讓他們這些老弱病殘過得好一些。


    隻是!


    慕鐵樹不是第一個這樣子做的,大將軍也這樣,養了不少老弱病殘的士兵,他的月俸,家裏的收入,大部分都補貼到那些士兵身上了。


    他一些老兄弟給他來信,大將軍是好的,他們連累大將軍了。


    而自己也知道,剛開始大將軍的家眷是理解的,但是日子長了,他們這些累贅跟貔貅一樣隻進不出的,也都有意見,也鬧了好多次。


    李銅錢眼眶紅紅的,他們其實就是累贅啊。


    慕老哥跟老嫂子應該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這樣的熱情能維持多久呢。


    "別站著了,趕緊坐。"


    "多吃點啊,別跟嫂子/嬸子客氣。"


    趙金花招唿著。


    "吃吧。"


    大家這才動筷子。


    "你沒跟嬸子和叔說啊?"郭大頭見到這麽豐盛的菜式,忍不住悄聲問慕鐵樹。


    慕鐵樹給郭大頭夾了個魚頭"趕緊吃,少說話。"


    "行。"郭大頭無奈的應了聲。


    其實他心底是不同意的,本以為嬸子知道,應該有別的安排,可看這樣子嬸子完全不清楚,鐵樹這是……


    輕歎一聲,郭大頭抬頭。


    看到一個年輕漢子的視線落在自己這一邊,他趕忙埋頭吃飯。


    這個漢子缺了隻手,他耳朵很靈,曾經聽了不少情報,隻是有一次被發現了,為了護住他的耳朵,用手擋了突然襲擊的刀,硬生生被切斷了手。


    不會!!


    他的話都被聽到了吧?


    郭大頭臉上有一些熱的慌。


    迴憶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沒說什麽,這才冷靜了下來,吃飯的動作也變得正常,沒有那種使勁扒飯的樣子。


    慕來來坐在一旁抬頭,對著那斷手的漢子笑了,圓圓白淨的臉蛋兒上笑的甜滋滋的。


    這漢子很年輕長得也清秀,約莫二十歲這樣。


    他也朝著慕來來笑了笑,剛剛那自我厭惡仿佛在這笑容麵前退散消失了。


    "李叔,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就有事讓大家做。"慕鐵樹找了李銅錢,跟李銅錢交代了一下"別覺得我用譚平縣養著大家,大家是要幹活的。"


    李銅錢一愣,他卻十分的高興"那可好,有活幹就成。"


    不過下一刻就有一些憂慮"鐵樹,我們這些人,能幹什麽活?"


    "放心吧,能幹的。"


    "那成。"李銅錢心情一下子又好了。


    這些人裏,有一半的都是比較年輕的,他們的心態處於自我唾棄的狀態,自認為自己是殘廢了,是廢物了。


    現在有慕鐵樹的安排。


    隻要能幫忙,能幹活,能自己養活自己。


    他們就不是廢物,就有用。


    慕鐵樹送走了郭大頭,他抓了抓腦門,一把抱起在悠閑溜達的慕來來。


    "怎麽做呢?"


    "冊子。"慕來來伸手。


    "啥?"


    "就是……他們那些人的冊子啊?例如名字、年齡、傷殘部位,沒有嘛?"


    慕鐵樹拍了拍腦門"誒?我去整理一下。"


    慕來來:??


    "有的,你這小眼神什麽意思啊?"慕鐵樹被慕來來白了一眼,他伸手敲了敲慕來來的腦門。


    慕來來攤手"沒啥意思。"再一次翻白眼。


    "臭丫頭。"慕鐵樹把慕來來舉高放在肩膀上。


    "來來,你有沒有啥好意見?"


    "有啊。"


    "什麽?"


    慕鐵樹一個激動,門檻上踩空了,一個踉蹌差一點把慕來來給摔出去。


    "二叔。"


    "我的腦袋。"


    慕來來第一時間抓著慕鐵樹的腦袋,穩穩當當的。


    慕鐵樹哀嚎,總感覺自己的腦袋要被拔掉了。


    "什麽意見,說來聽聽啊。"慕鐵樹穩住身形,把慕來來放下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這丫頭手勁還挺大。


    "腳好的用腳,手好的用手。"


    "然後兩個人配合。"


    慕鐵樹一愣"對啊。"


    "雖然兩個人做一個人的活,那也是個辦法。"可以分工合作啊。


    "最好是流水線。"


    "什麽線?"


    "流水線。"慕來來白了一眼慕鐵樹"二叔,你得多看書知道吧。"


    慕鐵樹:!!


    "我看了啊。"


    "少了。"


    居然被鄙視了!


    就算他知道慕來來是這個家最聰明的崽,他也氣的慌。


    "不過這個需要阿爺。"腳踏榨油設備,還得慕二給弄出來。


    慕鐵樹點點頭"需要你阿爺幹啥?"


    "做設備咯。"


    "走。"慕鐵樹整理了一下人員名單做成冊子,然後帶著慕來來迴家。


    慕來來翻了翻那木工大全,然後找到腳踏榨油機"這個。"


    "一個在前麵坐著放原料,一個後麵腳踏榨油。"


    慕鐵樹看了看"對對對,這個可以。"


    然後就把這木工大全給翻了個遍,第二天頂著個黑眼圈拉著慕二"爹,你給我做這個,這個,跟這個唄。"


    慕二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我是有一千隻手還是怎麽的。"他拿過那木工大全就給慕鐵樹一拳。


    "二叔,腳不方便的可以做木工活。"


    "手不方便的,可以站崗巡邏。年紀大的可以安排訓練咱們的衙役。"


    "設備沒做起來之前,可以這麽先安排著。"


    慕鐵樹一把抱起慕來來,吧唧來了一口。


    "來來,你可真聰明。"


    慕二擼起袖子給慕鐵樹一頓輸出"你自己叫來的人,不自己不想清楚安排在哪裏,你腦瓜子要來幹什麽?"


    "我……"


    慕鐵樹沒說完,就被慕二給打斷了。


    "老大不小了,你還指望著你侄女嗎?"慕二氣唿唿的"一會兒我跟你娘說,讓你娘教訓你。"


    慕鐵樹:!!


    爹,你手下留情行不行?


    我還是一時間沒想到。


    "那個,我要去衙門了,免得李叔他們等太久。"


    慕鐵樹放下慕來來趕緊跑,不然一會兒他臉上就不止兩個黑眼圈了。


    慕二一五一十的告訴趙金花,趙金花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別太生氣。"慕二連忙安撫著趙金花"那小子我已經揍過他了,他也知道了。"


    "嗯。"趙金花把慕來來抱走。


    到門口她迴頭"你好好研究一下鐵樹說的,把東西做出來,順便看看這裏頭有沒有手巧耐得住性子的,收兩個徒弟好好帶。"


    "行。"慕二點點頭。


    "阿奶,你真好。"慕來來抱著趙金花的脖子,貼著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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