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慕鐵柱搓了一把臉,打起精神"來來,怎麽了?"他努力微笑著。


    "別難過了。"慕來來拍了拍慕鐵柱的肩膀"她說不後悔遇見你。"


    慕鐵柱抓著慕來來的肩膀突然激動了"來來,是不是你阿娘還有什麽東西留給我?"


    "阿爹,你弄疼我了。"慕來來皺眉,肩膀被捏得很疼。


    "來來,你快把東西給阿爹。"


    慕來來抓著慕鐵柱的手一擰,在他吃痛的時候退後兩步。


    "對……對不起。"慕鐵柱這才清醒過來,他又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不是弄疼你了,阿爹跟你道歉好不好。"


    "就給你帶了句話說她不後悔遇見你,隻是她有自己的責任。"


    "來來,她是你娘……"慕鐵柱見慕來來這般冷漠,心中有一些難過。


    慕來來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那你不難過嗎?


    慕來來抬眸看著慕鐵柱"你頹廢了幾天了,阿奶一直忍著,還要頹廢嘛?"


    "阿爹隻是傷心。"慕鐵柱垂眸,他跟大黑熊似的拉聳著,整個人沮喪得不得了。


    慕來來把那玉佩遞給慕鐵柱"這是她給你的。"算是給老爹留個念想吧。


    "阿綰。"慕鐵柱握著那錦鯉玉,有一些悲切。


    "來來,別理你那蠢爹。"趙金花牽著慕來來的手"讓他自個兒傷心去,你別在意。"


    慕來來點點頭"嗯。"


    "來來,你想不想見見你娘?"趙金花突然說道。


    慕來來搖了搖頭。


    "不見也好。"趙金花並沒有覺得慕來來的態度有什麽問題。


    一個走了四年的人,來來隻是個五歲的孩子而已。


    沒有記憶,傷心什麽。


    趙金花當時見到慕鐵柱抓著來來的時候,差一點就想衝出去暴揍一頓慕鐵柱。


    什麽混蛋玩意,居然到的綁架她家來來。


    "阿奶,哥哥呢?"


    家裏出了慕鐵柱傷心,慕七星雖然恨秦綰,但是他擁有母愛七年,再恨也隨著秦綰死了二消散了,隻記得秦綰所有的好了。


    "你哥……"趙金花皺了皺眉。


    七星那孩子表麵看不出來,背地裏哭得可慘了。


    "估計去山上了。"


    走出晚歸的,滿滿一大簍豬草,整個人跟行屍走肉一樣沒有一點精氣神。


    "大爺家的稻穀收完了?"


    "嗯,沒收完也不敢讓他去了,差一點把自己給割了。"趙金花歎氣。


    這割豬草她攔著,但是攔不穩。


    早早就出去了。


    大晚上還點著油燈。


    也不知道他睡沒睡。


    "阿奶,我去找哥哥。"


    "行,但是可別給我整一簍子人參靈芝了哈。"趙金花連忙叮囑。


    慕來來看了一眼趙金花"阿奶,那可是稀罕藥材,哪裏這麽容易挖一簍子。"


    趙金花嘟囔著:沒那麽容易?那之前給我帶一簍子迴來?


    深怕你又帶迴一簍子。


    這得要花掉多少福氣和好運啊,萬一反噬怎麽辦?


    "有你這話就成了,趕緊去吧,小心一點,不準去深山。"


    慕來來點點頭。


    圓滾滾哼唧兩聲,邁著腿,身上的肉肉顫抖著,然後來到慕來來旁邊挨著,撒嬌的蹭了蹭。


    好似再說,我也要去。


    慕來來把圓滾滾抱起來放進背簍裏,它小小一團,隻露出一張臉,圓圓的耳朵圓圓的臉,還有一雙圓圓的黑眼圈。


    慕來來找到慕七星,他坐在山塘旁邊發呆。


    樹蔭下,微風襲來,樹葉沙沙作響,驅散燥熱。


    "哥哥。"


    慕七星迴神"來來,你怎麽來了。"


    "圓滾滾要到山裏玩,我帶圓滾滾來玩。"慕來來直接把背簍解下來。


    圓滾滾從背簍裏出來,還不忘抖了抖,歡快的跑動起來。


    然後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朝著慕來來哼唧兩聲。


    慕來來沒搭理圓滾滾,她走到慕七星的旁邊"哥,你是不是很難過啊,你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她掏了掏自己的小兜兜,給慕七星拿出了一塊糖。


    "要是難過,就吃塊糖吧,這樣就沒那麽難過了。"


    慕七星沒有拒絕,吃了慕七星給的糖,嘴裏確實甜滋滋的。


    "哥哥說男子漢,怎麽能哭呢。"慕七星摸了摸慕來來的腦袋"哥哥沒事。"


    慕來來抬眸,她被慕七星抱在懷裏,慕來來伸手擦了擦慕七星的眼角"嗯,哥哥不難過。"


    傻哥哥,嘴裏說著不難受,還帶著笑容,但是眼睛卻沒法控製的紅了,眼淚蓄滿眼眶從眼角落下。


    慕七星眨了眨眼睛,胡亂的給自己抹了抹臉。


    "真沒事。"


    慕來來點點頭"嗯,我知道。"


    "來來,你知道她麽?"慕七星突然有了傾吐的欲望。


    慕來來靠在慕七星的胸膛上,她十分煞風景的"我不知道。"


    慕七星:……


    他滿心的感性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很漂亮,笑起來總是很恣意,讀書識字輕而易舉。"


    "她不會繡花,不會做衣服,但她會舞棍。"


    舞棍?


    慕來來想起趙金花總喜歡抄起粗棍棒虎虎生威的樣子。


    本以為是因為祖上是獵戶,所以會一些手腳功夫。


    看來,這裏麵應該有便宜老娘的手筆。


    特別是鐵棍叔,他就很像模像樣。


    "她真的很好。"


    慕七星抱著慕來來。


    "但她不該把我們丟下,去肩負什麽所謂的責任。"


    慕七星對此耿耿於懷。


    "我們不是她的責任嗎?"


    慕來來沒有說話,任由慕七星傾述著。


    隻要他發泄出來,不憋在心裏,就能走出來。


    慕來來拿了個塊石頭"哥哥,我跟你比賽吧。"


    "什麽?"


    "打水漂。"


    慕來來把手中的石頭扔了出去,然後得意的叉腰"嘿嘿……我是不是很厲害。"


    "來來,其實你很想她。"


    慕七星有一些恍惚。


    仿佛迴到了那天。


    她也和自己打水漂,然後總是以大欺小,得意的時候叉腰,笑的很恣意。


    慕來來抬手捏了捏沒有起身的慕七星"我像阿奶!"


    "是是是。"慕七星連連點頭"打水漂我可不會輸給你。"


    "那來!"


    慕來來抬了抬下巴,接受慕七星的挑戰。


    "哥,你挺厲害的嘛。"慕來來驚訝的看著慕七星。


    這打水漂的技術不錯,怪不得這麽自信。


    慕來來嘿嘿一笑"可惜,我更厲害。"


    兄妹倆勝負欲爆棚,兩人越鬥越勇。


    至於不放心慕來來的趙金花偷偷的上山了,尋到這兄妹兩個,看到他們在打水漂,慕七星一直愁眉苦臉終於展開了笑,不由得放下心來。


    "我是不是很厲害。"


    "是。"


    慕七星最後甘拜下風。


    "嘿嘿!"


    慕來來張開手,慕七星把慕來來背起來,然後撈起圓滾滾放到背簍裏,用手提著。


    "迴去了。"


    "不割豬草了麽?"慕來來忍不住調侃慕七星。


    "不割了。"慕七星知道慕來來在打趣自己。


    家裏的豬草都沒吃完,明天都不用割先。


    "趙嬸子,下鄉村跟鍾家村來感謝你的。"鍾順帶著鍾家村的正裏和下鄉村的正裏來了。


    "要感謝就感謝郭捕頭,他帶著他的屬下去的。"


    "郭捕頭去了州府,還沒迴來。"鍾順表示自己知道還得謝謝郭捕頭那些衙役。


    趙金花點點頭"既然你們知道了,就早做準備。"


    "對對對,我們有這個意思,就是想問一下趙嬸子你們的打算。"


    鍾順腦瓜子靈活,決定選一個人抱大腿。


    一開始他認為該抱郭大頭的,後麵突然想到一群人就趙金花一個老太太,一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不如先抱趙金花大腿再說。


    "這兩個正裏,你們該找我們村正裏。"


    趙金花沒有給鍾順迴答,反而是轉移話題。


    "趙嬸子,你們家怎麽打算啊?"鍾順臉皮夠厚,所以好似聽不懂一樣。


    "過幾天搬縣城裏去。"


    鍾順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跟我嶽父說好了,過幾天搬到縣城去,不知道趙嬸子是打算住哪,有沒有選地方……"


    "這個還在商量。"


    "要不要我們住一個地方,熟人做鄰居的,有什麽事能搭把手嘛。"


    趙金花:……


    這小子還真的挺靈光的。


    "鐵樹,鍾順找你,你倆嘮嗑吧。"趙金花直接把慕鐵樹給喊了過來,然後將鍾順推給慕鐵樹,自己撤退。


    鍾順伸長脖子張望"趙嬸子……"


    "你有啥跟我說,還有別給我整虛頭巴腦的。"慕鐵樹將鍾順扯到一旁,兩個正裏在那,慕鐵樹領著他們去尋了慕鐵錘。


    消息一下子藏不住了。


    至少上鄉村、下鄉村、中鄉村,以及鍾家村已經傳遍了。


    什麽敵國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了。


    要不是有兩個細作被抓了,四個村子挨在一塊估計被血洗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的,不少人大包小包的往縣城去,投奔親戚的,北上逃難的。


    大坳村也聽到動靜了,紛紛去縣裏打探消息,問問郭家的意見。


    畢竟郭大頭可是縣城的捕頭呢,有官職。


    周甜甜帶著糧商來了"你們也知道,這世道兵荒馬亂的,若不是說你們這兒有糧食出售,我也不會來。"


    糧商姓賈,他並不胖,反而很瘦,眼睛有點小屬於十分精明的那種。


    "已經弄好了,保證是今年的新糧。"周田在一旁笑道,他已經被周甜甜訓練出來了。


    戰亂的消息透露出去之後,慕鐵錘就召集了整個村子的人,說了賣糧這一事。


    所以,賈糧商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


    "你也知道世道不好,所以糧食的價格有所下降。"


    周田皺眉"賈老板,你這話說的,應該是上升吧。"


    "你不看看這什麽世道,是戰亂,世道不平……"


    周甜甜的聲音清脆"南豫平郡是產糧郡,如今淪陷,那麽就會影響糧食的價格,不僅僅不下降,反而上升得厲害。"


    "賈老板若是不是誠心做生意,那麽這買賣就算了,我再找別的糧商。"


    賈糧商嗬嗬嗬的笑了"周小老板說笑了。"


    "當然是誠心做生意的,不然這麽親自跑來這裏呢。"賈糧商是通州的,他的糧食渠道就是南豫平郡,現在南豫平郡淪陷,斷了他的渠道,好不容易這兒能夠供給上來,他自然不能攪黃了。


    本以為周田就是個普通莊稼漢子,容易忽悠。


    結果!


    真正做主的是這周小老板。


    賈糧商既然是來收糧的,就做好了準備。


    稱糧的,登記的找了好些人。


    他可不想在這裏待太久,隻想早點收了糧,早點迴通州去。


    價格合適,所以收糧速度很快。


    隔壁的村子也都把糧食送來了,用的是牛車和馬車。


    賈糧商見狀笑了,這一趟收獲還不錯。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有的糧食收完,滿滿二十馬車。


    一馬車兩千斤,二十輛馬車就是四萬斤。


    "今天就去縣城吧。"


    "收拾一下,明天吧。"


    慕家一家子有了盤算,並且告知了老宅。


    慕來來則告訴了周甜甜跟大花小胖他們……


    這一天,大坳村的人大多數都離開了,前往縣城。


    特別是周家,周家並沒有賣糧食,而是將糧食全部都運到了縣城周小郎那兒。


    清河縣的人越來越多,隻有進沒有出的,出了不少混亂的事情。


    清河縣縣令開始驅逐不是本地戶籍的人,並且不再讓外地戶籍的人進城,大大緩解了清河縣城內的壓力。


    慕來來一家子經過盤查放了進來,他們是沒有目的,但是趙金花一拍腦袋就帶著一家人風風火火的去了郭家。


    郭家有點熱鬧,院子門大開,趙金花皺眉領著全家人進去。


    "嫂子,你放心,大頭哥交代了,我們會照顧你們的。"幾個是郭大頭的下屬,有兩個跟著郭大頭去抓人的。


    "咋迴事啊?"


    "家裏這麽多人?"


    趙金花快步走進去,看到榮芳被李小娥扶著,兩人的臉色很不好。


    "你們幹什麽?"趙金花盯著這幾個大男人,語氣有一些淩厲。


    看到趙金花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她連忙快步走到趙金花的麵前,抓著趙金花的手"嬸子!!"她淚流滿麵。


    "大頭她……她去前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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