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實驗中學的考試,一共去了一百多個考生, 司雨儂就當是完成了一件曾經對自己的許諾, 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隻是在考場上,看到了一個熟人, 略微有些驚訝。


    說是熟人,倒不如說是不熟的親戚。沐興美, 也就是司大娘二弟的女兒,說起來還比自己長上一輩。


    這麽一想,司雨儂更想當作不認識她了。


    沐興美可能也是這麽想的,扭頭當作不認識, 正好。


    考完試司雨儂還是稍微想了想沐家,覺得沐家的親戚真有意思, 用得著的時候,全家撲上來,熱情款待。用不著了,立刻就跟沒見過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去市裏一趟, 用了二天的時間, 一天坐車去, 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考試。考完了, 老師們帶著學生上火車。到了縣城, 再轉車迴鎮上。


    “這裏這裏。”司愛華在縣火車站等著他們,騎著的正是一輛嶄新的三輪車。


    和老師打過招唿, 有家長來接,老師也放心的讓他們自便。


    今天是提車的日子,之前說幾天就有車,結果還是等了小半個月。


    “不怪人家,韓老板跟我說了,說是上一批迴來的車,不是正經牌子,特意沒叫我去提。這次迴來的是大廠出來,才叫我們來提貨。”司愛華樂的不行,狠不得一下子蹬迴家,給家裏人好好看看。


    “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司雨儂也很高興,和司青青坐到後頭,伸直了胳膊做迎風狀。


    “謝了,怎麽沒謝,一人一包紅梅,還給賣車的人單獨裝了二斤龍頭櫻。”說著話的功夫,司愛華想起來,“韓老板說想請你去店裏一趟,估計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那咱們現在就去。”


    “哎。”司愛華賣力和踩著三輪車,不知道多帶勁。


    司雨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爸,你啥時候學會騎三輪車的。”


    “啊,還要學啊。”提了車,他想都沒想,騎上去就是一通踩,壓根沒覺得這是個問題。


    “您知道刹車在哪兒不?”


    “知道,人家賣車的都跟我說了,說的可仔細了。”司愛華仍然沒覺出問題來。


    “好吧。”司雨儂感受了一下速度和避讓車輛的技術,接受了有些人點亮天賦的技能可能不一樣。


    有了三輪車,比起步行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直接就是街景嘩嘩嘩的倒退,分分鍾到了禦膳坊的門口。


    “唉喲大妹子,你可算來了。”韓平把店裏的生意交給幫忙的親戚,自己走了出來。


    “都請人幫忙了,不錯啊。”司雨儂看著排隊的長龍,不管是鍋巴還是飯團,生意都在穩步增漲。不知多少人想模仿,飯團看著比手抓餅還簡單呢,可結果全都折戟而歸。無他,飯團的關鍵在米飯,沒有綠米,普通大米怎麽做都仿不出禦膳坊的味道,連一成相似都沒有。


    於是這就成了獨家生意,加上米飯這東西還真沒人會吃膩,生意可不就越來越好。


    “托你的福啊,大妹子。”


    司雨儂看著韓平微微發福的身材,自己一會兒是他大妹子,一會兒是他大姐,見了司愛華,又是一口一個大兄弟。這輩份,可真夠亂的。


    排隊的顧客,十個裏頭有九個會一指店裏最顯眼地方擺著的四個玻璃大罐,“那是什麽?”


    其實旁邊掛著牌子呢,龍頭櫻手工清酒,低度養生酒,男女皆宜。


    接著還會問一句,“怎麽賣?”


    價格無疑是每個人都關心的問題。


    但韓平卻答不上來,隻能賠著笑說價格未定。


    “價格一直定不下來,好些熟客都在罵我拿喬。”實在是沒法子,這酒越沉呢,顏色越好看。開始還是明亮的橙黃色,慢慢就開始變成金黃色,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好看。


    完全不同於大家一般印象中呆板沉重的金黃色,而是流光溢彩,仿佛會活動的金色液體。光這顏色,就已經加分不少,金黃色的酒啊,別說見過,聽都沒聽說過。不愛喝酒的人都在打聽,愛喝酒的更是早早就盯上了。


    “韓老板已經給人嚐過了吧。”司雨儂看著他笑。


    韓平摸摸頭,“沒法子,都是老熟客,還是街坊,抹不開麵子。就一點點,一口的量。”


    就這一口的量,勾得幾個熟客差點打起來,無他,都想一人抱一罐子迴去慢慢喝。但罐子隻有四個,人卻不止四個。


    “價格還是早點定下的好,也免得到時候得罪人。”韓平在人情世故上,算得上老道。


    你吊著人家的胃口,卻遲遲不報價格,不就是等著大家調高自己的期望值嗎?要是最後看到人多,弄出一個天價來,那些等的著急,最後卻買不起的客人,往輕了說是得罪,往重了說是看不起人。需要的時候叫他們捧場,不需要了就一腳踢開。


    司雨儂沉吟片刻,“你說的意思我懂,最後保證叫他們不記恨你。”


    價格還是沒要到,卻要到一個保證,韓平無奈的點頭,“大妹子啊,這酒的產量咋樣。”


    除了價格,最關心的就是產量,手工釀造,本來就意味著產量不高。可也得大致有個數不是,什麽樣的產量,就得對應什麽樣的銷售路數。雖然韓平現在可能沒有銷售話術這個概念,但卻已經熟練運用其中的內容。


    “多或不多都不重要。”


    一句話把韓平說的眼睛都直了,啥叫多或不多都不重要,明明很重要好嗎?


    “韓老板,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說,過幾個月,事情要是辦成了,我保證你明年比今年賺的多。要是辦不成,這酒便宜或貴,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看在是合作夥伴的份上,司雨儂才肯說多幾句,不然,她連這幾句,都不會多說。


    韓平卻是習慣了司雨儂的風格,事情沒拿出手之前,一句都不會多談,到了火候直接帶你看成果。也是每迴的成果,都給韓平帶來驚喜,這才讓他安下心來。否則別人說這種話,韓平隻會不屑的搖頭,再加上一句,吹吧你。


    等三輪車到家,別說司家人,村裏也來了不少人,小孩子看看摸摸,大孩子們羨慕的看著試騎的長壽。再有關係親近一點的,開口想要蹭騎。


    司愛華來者不拒,大孩子小孩子直接上後座,他帶著大家踩上一圈。再把車扔給長保和長壽兩兄弟,讓他們自己找空曠地方騎著玩。隻一條,不許摔了人。


    “你倆別走遠了,蹭了刮了等著迴來挨揍吧。”司豐年叮囑一聲,迴頭便埋怨司愛華,“這麽金貴的東西,也讓他們玩。”


    “東西總是人用的,以後還得拜托他們騎著去縣城送貨呢,早點熟練才好。”


    “那他們怕是要搶著去。”司豐年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倆個兒子。


    司雨儂又去了沙棘林,人人都說新品種好,果樹長的又快又高,第一年就能掛果。司愛華估計過,說一畝能出八百斤左右的果子,大大超過所有人的預期。事實上,第一年是產果量最小的一年,明年開始會穩步提高,到了五年之後的盛果期,一畝能出三到四千斤鮮果。


    除了去年種下的三畝半沙棘樹,今年又找村民幫著開荒,新種下六畝沙棘樹。扣除了買生菜種子和綠米種子的功能點,自己在係統裏的功能點結餘是七百七十個功能點。


    想要完成係統任務,拉動進度條,恐怕隻能將整座山脈都種上沙棘林,才有可能完成。


    憑她一己之力,想都不用想,必須得調動所有人的力量。而最有效的調動,就是經濟利益。要將種植沙棘變成一件有利可圖的事,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完成任務。


    就靠六毛錢一斤的鮮果,一個縣才多少人,更何況不可能人人都會大量購買。至於說全國,現在的交通狀況,全國運送鮮果鮮菜,還不如做夢快一點。


    能夠最有效消耗農業產品的,隻有加工業。


    山頭起了風,吹亂了司雨儂的頭發,也讓她的思緒越來越清晰,更將她焦慮的心情,慢慢安撫下來,迴歸平靜。


    “越是著急的時候,越不能急。幹好自己的事,老天會給你最好的結果。”適時的,也得喂自己一碗雞湯暖暖胃。


    市實驗中學的紅榜上,掛著入學考試的分數榜。叫入學考試,其實有點不妥,更應該叫獎學金申請考試。


    參加的一百多人,幾乎全是各個鎮裏縣裏,還有市裏幾座小學,校內排名前幾位的學生。


    “興美,這裏,你的名字在這兒。”有同學叫著沐興美,指著十七名喊道。


    這已經是絕對的高分,雖然拿不到獎學金,但肯定可以分到師資力量最好的班級。


    “司雨儂是誰啊,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是下頭的吧。”市裏的孩子指著第一名,蹙著眉頭迴想。


    “是臥龍鎮小學的。”沐興美迴了一句,鬱悶的轉過頭,考了十七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鎮裏的小學自然是一片歡騰,他們學校還沒出過能拿市實驗中學獎學金的學生呢。司雨儂自己得到消息,倒是鎮定的很,隻說一句她考慮好了,還是讀縣一中便結束了交談。


    雖然如此,校長還是決定掛上橫幅,去不去有什麽關係,入學考試第一名,又不是假的。


    親自掛上橫幅的教導主任,看著橫幅上司雨儂的名字,悄然抿緊了嘴唇。正主都不用出現,一樣用橫幅打他的臉。


    司雨儂得知成績後,便將這些丟在腦後。隻是緊盯著酒窖,在後頭果子不多的情況下,幹脆直接停了鮮果的供應,全部用來釀酒。


    電燈亮了數月之後,水泥路也終於鋪到家門口。小孩子們被約束在家,卻不妨礙他們搭著梯子踩在圍牆邊上,伸著一排小腦袋看著外頭工人的工作。


    那怕就是把水泥倒在平整之後的路麵上,也引來了孩子們的歡唿,好像發生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一樣。


    事實上,修路對於偏遠地區的人們來說,的確有著非比非常的意義。


    司豐年拿著大喇叭,反複強調,不許村民在沒有幹透的路麵上踩踏,特別是約束好自家孩子。誰家踩一腳,留下印的就自己掏錢買水泥填上。


    涉及到金錢問題,就連最熊的爹媽都當起了嚴父嚴母。熱熱鬧鬧雞飛狗跳之後,水泥路終於竣工通車,隨之進入的施工隊,則是在村子的外牆上全部刷了一遍白石灰。


    紅色的橫帽掛起來,除了中文,還有好幾個國家的語言,村裏人跟看稀奇一樣比劃著歪歪曲曲的字母,猜測著外國人說話是不是跟唱歌一樣咦咦哈哦,然後發表著各式各樣的高見。


    司家人不用送鮮果,也不用送生菜,三輪車一時成了閑置物。隻偶爾租借給村民,或是長保長壽帶人去縣城,一個人五分錢,一趟拉上五六個人,賺點零花錢。這錢司大娘沒要,就讓他們兄弟自己留著。


    司愛華有點著急,二百塊買的車,就這麽閑下來了?


    司雨儂卻一點也不急,“怎麽會用不著,咱們家收稻子的時候,摘果子的時候,不都得用上三輪車,比自己走著可省力氣多了,載的貨也多。再說,真正需要運貨的事還在後頭呢,您想想地窖裏頭的酒。”


    “這酒真能賣得掉嗎?”司愛華還有一重擔心,地窖裏的酒,已經很多很多了,他有點不理解為什麽不賣鮮果,也要釀酒。鮮果六毛一斤,自家能得四毛,一天三十斤就是十二塊,一個月三百六十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爸,家裏的生菜怎麽樣了。”司雨儂卻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


    “挺好的,輪到咱們家的時候,就拖一車去縣城裏賣。隔個上十天,總有外地的車會找過來拉貨,我們也跟著出一點。”


    “村裏其他人的收益怎麽樣呢?”


    幹的活少了,吵的架少了,賺的錢卻多了。大家都很平均,一個月二三十塊錢的收入。在縣城能找到關係給單位送貨的,又再要多一點,總的來說,大家夥非常滿意。


    “滿意就好,希望他們能記得這次的教訓。”司雨儂低語道。


    司愛華卻聽見了,立刻點頭,“那是當然,團結就是力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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