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言風走到倪青房門口, 往上敲了一記:“我出去一下。”


    房門“嘩”一下開了,倪青看著他:“你去哪?”


    “張池有事忘了說, 我去下小區門口。”


    “噢。”倪青點點頭。


    這邊有不少岔路,陰影死角也多。


    付言風尋著小路過去, 在靠近大門的地方停了, 挨著牆往張池說的方向看。


    兩旁有樹冠茂盛的綠化樹, 粗壯的樹幹後站著一個人, 穿著寬大的羽絨服,幽靈似的幾乎要跟黑暗融為一體。


    警衛室燈火通明,付言風撈出手機去了一個電話。


    “門口站著我妹妹的同學,最近總是找茬欺負她, 麻煩叔能幫下忙讓她走嗎?”


    電話掛斷,警衛室出來一個人朝梁翹走去, 交涉了幾句後對方朝裏望了眼,終於走了。


    付言風迴身進單元樓。


    到家時倪青已經洗漱完在客廳呆著了,手裏捧著半個火龍果在吃。


    “這麽快說完了?”


    付言風點頭, 坐到她對麵,將梁翹跟蹤她的事簡要說了下。


    倪青聽的一愣一愣的。


    付言風嚴肅的說:“千萬別一個人出門, 多注意周邊,有什麽問題馬上告訴我。”


    類似的話付言風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倪青在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實在太誇張了, 所以一直沒把這事放心上,而今天看著他格外認真的表情,倪青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得正視一下這事了。


    “就隻是因為你嗎?”倪青說。


    付言風搖頭:“不知道。”


    到底為的什麽誰說得清呢, 或許是這次遭遇激發了她的偏激,讓梁翹更偏離了理智的軌道。


    而意識到梁翹會再找過來後,付言風又提議倪青別再跟著他出攤。


    對此倪青選擇拒絕,她說:“就算她找過來,我也沒理由怕她,為什麽我就得躲著她了?”


    付言風:“她出了點事,現在腦子有點不清楚,真要有矛盾你鬥不過她。”


    “那我難道還能一直躲著了?”倪青照例穿成熊樣站在客廳,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我躲她一天兩天,難不成還要躲她一年兩年?這不現實。”


    倪青說的頭頭是道,期間道理付言風自己也明白,隻是架不住想去避免矛盾的那份心。


    兩人都做了讓步,倪青每隔一天就跟著付言風出趟門,剩下的時間基本都窩在家裏。


    然而很多事左躲右躲,該撞上的時候依舊得撞上。


    她撞上梁翹的那天並沒有出攤,但由於單元樓突發停電,家裏沒有臨時照明,她不得不出門去找付言風。


    時間已經九點左右的樣子,不算很晚,但這個季節也不算早,電路在瘋狂搶修。


    一路過去都是大路,倪青沒有打車,選擇的步行。


    她沒有估算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反正走的快冒煙的時候離付言風的攤位已經不遠了。


    而梁翹,就是在離攤位不遠的一個轉角碰上的。


    她原先靠在那邊似乎隻是在看著付言風發呆,無意間轉頭時好巧不巧跟倪青對了個正著。


    兩人都愣了下,倪青先一步反應過來,快速朝付言風方向看了眼,隨後目不斜視走過去。


    梁翹穿了一身黑,包的跟倪青差不多,也很臃腫。


    “阿風說他跟你不熟。”在倪青走過去時,梁翹輕聲說。


    倪青扭頭看了她一眼,也沒看出來梁翹有什麽不對,不以為意的“噢”了聲繼續往前走。


    梁翹緊接著又說:“可是我看到你們在一個小區進進出出,你們住在一起。”


    她背著一個扁扁的書包,這時將書包轉到胸前,從裏麵撈出一隻玻璃瓶。


    倪青皺了下眉,又往付言風方向看了眼,對方同時注意到她們,臉色驀然一變,飛速衝過來,邊朝倪青吼:“快走!”


    倪青嚇了一跳,隨即迅速扭身就跑,同一時間梁翹擰開瓶蓋子,平靜的麵容瞬時變得猙獰:“你去死吧!”


    瓶中液體一股腦潑過來,倪青下意識抬手一擋,衣袖沾到的地方很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


    愣了兩秒,倪青才發出了驚恐尖叫。


    付言風已經到跟前,迅速剝了倪青外套,又帶著人衝向旁邊的公共衛生間。


    “被潑到哪了?”


    倪青被動的被拎著跑,完全說不出話來。


    付言風看到她耳朵後一小片皮膚,連忙用自己的衣袖去按了按,吸收上麵的硫酸。


    倪青發出一聲慘叫,付言風二話不說將她腦袋按到水龍頭下,擰開了開關任由冰水一股腦的往她脖子上衝。


    倪青都嚇得顧不上冷了,付言風蹲身捧住她水淋淋的臉:“還潑到哪了?”


    倪青抖抖索索的說:“不知道。”


    事發太過突然,一點反應時間都不給,倪青雙手攀著水龍頭,還是懵的。


    洗手台上有肥皂,付言風快速打出泡沫往倪青脖子上抹,連帶他腦門上都嚇出了一層薄汗。


    他扭頭看到梁翹正慢慢朝這個方向走過來,又快速檢查了一遍倪青全身,確定隻有耳後小小一處後,囑咐倪青:“繼續讓水衝,不要停。”


    隨後起身走出去,他發現梁翹手上也零星濺到一些,不過對方完全不在意。


    “你不是說跟她不熟嗎?”梁翹麵容平靜,眼神卻顯出瘋狂,“說啊,不是跟她不熟嗎?”


    付言風冷冷的盯了她兩秒,突然出手拎住對方領子狠狠往牆上一砸,砸的梁翹踉蹌著破布般跪坐到地上。


    “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揍一次,”付言風蹲下身,盯著垂頭坐在那的梁翹,“我隻是不喜歡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會打,你好自為之。”


    付言風說完便迴身重新走向倪青,梁翹在他身後喊:“付言風,這是你欠我的!”


    “不,這是你自找的。”他說。


    付言風報了警,又叫了救護車,然而見鬼的是比救護車先到的居然是白墨。


    白墨今天正巧路過這一片,鬼使神差的想到倪青,便又轉了過來,他自己也不清楚轉過來是為了什麽,或許就是看看在這個寒冬夜晚稚嫩少女是否如她所說的那麽執著的在賺錢崗位上。


    少女是見著了,隻是今天不再是攤位前的小老板派頭,而是成了頗有些驚心動魄的受害者。


    “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他說。


    倪青現在外麵能脫的全被付言風被扒了,連帶鞋襪都沒幸免,她抖抖索索的被付言風裹在懷裏,滿頭長發被淋得還在滴水。


    透過頭發縫隙,她格外狼狽的看著坐在車上的白墨。


    “趕緊上車,晚了就麻煩了。”他又說。


    付言風著實不想跟這人有什麽牽扯,然而倪青需要及時就醫,兩相權衡,他隻能妥協抱著倪青坐了上去。


    四人座小跑,空間非常的逼仄,付言風把倪青整個給擁住,並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處。


    好在硫酸濃度沒有想象中的高,留疤是一定的了,慶幸的是沒有繼續惡化。


    車子速度非常快,但又很穩。


    大馬路上沒什麽人,白墨直接不管不顧的闖了兩隻紅燈,偶然間抬頭在倒車鏡中跟付言風的視線撞個正著。


    他說:“時間緊迫,下下之策。”


    付言風低頭,將倪青臉上的頭發撥到後麵。


    她的表情看過去非常痛苦,整個人還在劇烈發顫。


    付言風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他輕聲說:“忍一忍,馬上到醫院了。”


    “嗯,”倪青白著一張臉,眼睛就睜開了兩條縫,縫隙間她隱約看到付言風臉上擔憂的表情,勉強笑了下,“我不疼。”


    話音微弱,然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其他兩人都聽到了。


    白墨不由得又看了眼後視鏡,他看到了付言風隱忍的麵容,卻看不清被他遮掩著的倪青的模樣。


    然而那聲發顫的“我不疼”卻莫名其妙的粘在了他的耳內,前一次跟倪青碰麵,詢問對方名字時,她表現出來的防備好似還在昨天。


    兩相態度的強烈對比讓白墨心裏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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