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黃雀在後


    自從王太守答應了教林正吟那套功法之後林,正吟沒事就往太守府跑。


    這天,林正吟路過枝江縣,見縣城裏很是熱鬧,便拐了進去。


    街道商鋪林立,人來人往,很是繁華。


    她看到一間新開的綢緞莊,門口掛著大大的紅燈籠,裏麵擺放著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綢緞,顏色鮮豔,引起了他的興趣。


    她一臉興奮跳下馬,蹦蹦跳跳往綢緞莊跑去,腰間那把透明琉璃杵,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不斷有人過來參觀。


    林正吟看著那些碼放整齊的綾羅綢緞,思索著是不是也給紫嫣姐姐帶迴去幾匹。她似乎已經好久沒穿過新衣服了。


    忽然,她聽到身後有人說話,迴頭一看,好多人在對他的琉璃杵指指點點。


    她扭了扭腰肢,高高抬起頭,心滿意足。


    買了幾匹綢緞,她又上街去尋找其他新鮮事物。


    她那把琉璃杵的名聲,逐漸在街坊裏傳開了,好多人都過來圍觀。


    也有些人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悄悄跟在身後,尾隨著她。林正吟倒也不介意。畢竟,在整個河東郡,二哥林玄名聲最大,就連郡守王令之,都拿他當兄弟,她還是郡守的女弟子,有了這些護身符,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林正吟搖頭晃腦,自信地在枝江縣城裏到處溜達。


    田金篦正好也在枝江縣城公幹。


    聽說一個姑娘身上掛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琉璃物件到處招搖過市,心裏好奇了起來。


    這段時間可真是邪門,哪裏來的這麽多琉璃?


    他正在樓上喝茶,忽然聽到樓下轟轟鬧鬧,派護衛下去打問。


    護衛迴報,樓下來了一位姑娘買茶葉,身後跟了許多人。


    田金蓖走到窗口,往樓下看去。


    果然,亂糟糟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姑娘,麵容嬌美。腰裏一把透明琉璃杵,隨著身體輕輕搖動。


    這不是林正吟嗎?


    田金蓖斜著眼輕笑一聲。


    再看向那把琉璃杵,田金蓖一驚,這琉璃杵完全透明,毫無瑕疵,和我那塊水玉的質地,幾乎一模一樣。


    莫非他們產自同一個地方?


    田金蓖摸摸腦門,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他盯著樓下那個紅色的身影,眼角動了動,輕輕退迴房間,關上門,輕聲給護衛安排事宜,如此這般。


    林正吟買好茶葉,在眾人的簇擁下迴到街上,騎上馬,緩緩走向城外。


    馬背上搭著兩套禮物,一套是送給紫嫣和林玄的,而另一套,是送給他的師傅王太守的。


    她看著自己的收獲,麵帶微笑,心滿意足。


    打馬走上官道,迎著溫熱的春風,心裏好不暢快。


    路過一片樹林,林正吟忽然感到有些不對,似乎比平時安靜了許多。


    她拿眼看向樹林,裏邊好像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莫非又遇上山賊了?


    林正吟心中發急,伸手向馬背上的刀鞘抹去,可是摸了個空。


    不好,我的刀被人偷走了。


    她苦笑一聲,怎麽這麽倒黴。


    趕緊拽起馬韁繩,放低身姿,雙腿猛夾馬鐙。


    馬匹吃力,嘶鳴一聲,飛快往前奔去。


    剛走出一小段路,林正吟猛然看到幽暗的樹林,一個白色的東向她極速飛了過來。


    那是一把銀色的長槊,在空中急速飛行,刺向了她坐下的馬匹。


    馬的速度剛剛提起來,已經來不及轉向。


    林正吟一咬牙,一掌拍子馬背上,身體輕盈的飛了出去。


    隻聽身後噗的一聲,林正吟來不及多看,雙腳落地的瞬間,腳下輕輕一點,身體便閃進了山林。


    她必須先把自己藏起來,不能在明晃晃的大道上任由敵人放暗箭。


    躲進樹林,他放心了許多。以他的身手,敵人一時半會兒傷不了他。


    他輕笑一聲,幾個小毛賊而已,沒什麽好怕的。


    正思索著,身後忽然有了動靜。側頭一看,兩個穿著黑衣服的蒙麵人,極速衝了上來。


    林正吟手裏沒有武器,不敢硬拚,隻能往前逃竄。剛跑兩步。前方又出現幾個人,堵住了去路,依然是穿著黑衣蒙著麵。


    看來這幫人不是普通的山匪,今天遇上硬茬了。


    她腳下不敢停,拐了個彎,向著另一個方向繼續奔逃。她輕功極好,那些人根本追不上他,距離越拉越遠。


    林正吟迴頭輕輕一笑,想堵住我,沒那麽容易。


    往前繼續奔跑,心裏放鬆了許多。


    正得意間,忽然眼前天光大亮,他從樹林裏衝了出去。


    而他的前方,橫著一條懸崖。


    她站在崖邊往下看了看,一股涼風從山地吹了上來,不禁打了個寒顫。


    太高了,跳下去必然粉身碎骨,這可如何是好?她記得團團轉。


    身後,那幫黑衣人也從樹林裏衝了出來,把她堵在了懸崖邊。


    林正吟沒有趁手的家夥,隻能揪下腰裏的琉璃杵拿在手中,做防身之用。


    她暗自下定決心,必須拚死一搏,可不想被這幫人玷汙了。


    她舉著琉璃杵,皺著眉頭喊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抓我?”


    那幫人隻是圍著她,並沒有發起進攻。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對她拱手說道:“請問,你可是林正吟?”


    林正吟奇道:“唉,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本人就是林正吟,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那人輕輕躬身,行了個禮說:“我們是田郡丞的護衛,特來邀請姑娘去府上,與我家主一會。”


    田金篦?怎麽又是他?陰魂不散啊?


    林正吟皺著眉說:“我與他非親非故,我不去,你們走吧。”


    黑衣人冷冷地說:“去不去可由不得姑娘,你若不去,我們隻能硬上了。”說著,向她逼了過來。


    林正吟高舉起琉璃杵,指著那人說:“我不怕你們,我寧願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跟你們走,大不了我從這懸崖跳下去。”


    那黑衣人微微一愣,眼珠子轉了兩圈,輕聲說道:“姑娘何必如此,我們並沒有惡意,我家家主田郡丞隻是對你手上的琉璃杵感興趣,想要邀你到府上,看看你的琉璃杵而已。”


    “那你們幹嘛蒙著麵?”


    “人多眼雜,郡丞不想節外生枝。”


    “不就琉璃杵嗎?想要就拿去,何必搞這麽大陣仗。”林正吟伸長胳膊,乖乖把琉璃杵遞了過去。


    那人並沒有接,繼續說道:“郡丞還想和姑娘敘敘舊,快跟我們走,不要逼我們動手,若傷了姑娘,郡丞怪罪下來我們可擔當不起。”


    林正吟心道: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不過他田金篦要我的琉璃杵做什麽?隻是喜歡嗎?喜歡就可以明搶嗎?


    林正吟咬咬牙,對那人大聲喊道:“走就走,但你們不許綁我。”


    那人後退半步,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林正吟說:“請吧,我們自然不會為難姑娘。”


    林正吟收好琉璃杵,掛在了腰間,仰著脖子走了過去。


    幾人一同下山,林正吟在前,那幫黑衣人跟在後邊。


    眼看就要上官道了,林正吟心裏一動。


    等出了山林,我就發足狂奔,他們絕對追不上。


    剛想到此處,忽然感到身後勁風襲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覺後腦受到重重一擊。


    天旋地轉間,她倒在了地上。


    這迴真的要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二哥了,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外已經漆黑一片,屋裏倒是燈火通明。


    她的雙手被反綁著,動彈不得,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讓意識趕緊恢複。


    屋裏的家具很上檔次,陳設也頗有講究。


    她四下打量一圈,努力站了起來,踉踉蹌蹌衝到門邊。想要把門撞開。


    忽然,房門被從外麵推開,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田金篦。”林正吟驚唿,抬頭看著他扭曲的臉,連忙後退幾步,靠在了床沿上。


    田金篦獰笑著,走到她的身旁,看著她的臉說,“還真是一個美人兒。”說著話,他伸出右手摸向了林正吟的腰間。


    林正吟已經嚇傻了,身體僵直。


    田金篦忽而又收迴右手,而他的手裏,拿著琉璃杵。


    林正吟大叫,“你還給我。”


    田金篦沒有再理會他,而是仔細打量起琉璃杵。


    他輕輕坐迴到地榻上,嘴裏自言自語,“還真跟我那水玉一模一樣。”抬眼看向驚慌失措的林正吟,說道:“你告訴我,這琉璃杵哪裏來的?”


    “是我二哥林玄送給我的。”林正吟顫聲答道。


    田金篦眼裏放著光,摸著晶瑩剔透的琉璃杵,愛不釋手。


    林正吟看他再無動作,輕輕喘了口氣,哀求地看著田金篦,說道:“田公子,琉璃杵,我送給你,你放了我吧。”


    “哈哈哈,你想的可真美。”


    “琉璃杵你已經得到了,還想做什麽?”


    田金篦嘻嘻笑著,變形的五官擰在一起,抬頭看向林正吟,笑著說:“你認為呢?”


    火盆裏不斷跳動的火光打在他扭曲的臉上,甚是恐怖,林正吟打了個寒顫。縮著肩膀說:“田公子,求你放過我,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我隻想要你。”


    林正吟忽然提高嗓門,衝他大喊道:“你敢動我,我哥林玄不會放過你。”


    “我怕他?”田金蓖縱聲大笑,“一個庶族寒門的落魄後生,偶爾發了點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你還不知道我哥的厲害嗎?他把你爹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聽林正吟提到自己的傷心往事,田金篦豁的站起來,一個箭步衝過去掐住她的脖子,“你再說,你再說,你再說我掐死你。”


    林正吟臉色漲紅,喘不上氣,喉嚨裏發著嘶嘶的聲音。


    她綁在身後的雙手一刻沒有閑著,用盡全力,偷偷床沿上摩擦著。


    田金篦發了通邪火,氣順了一些。一把將林正吟推倒,起身走向黑色的案幾,伸手打開一個精致的木盒,在裏麵挑挑揀揀,最後拿出一個紅色的小藥丸,仰脖放進嘴裏,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咕咚吞了下去。


    他就那麽背對林正吟,靜靜地站著,用力伸直脖子,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響,活像一隻被人捏著脖子提起了的鴨子。


    許久,他長舒一口氣,嗓子裏發出奇怪的聲音,唿哧唿哧。


    等他迴過頭的時候,林正吟被嚇了一跳,他的神情已經完全變了。原本慘白的臉,此刻忽然紅潤起來。他的眼神飄逸,四處遊走,似乎找不到焦點。


    此時,林正吟手上的繩子已經磨的差不多了。


    田金篦看向她,臉上掛著癡迷的笑意,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的美人兒,今晚,你可以是我的了。”


    林正吟額頭冷汗直冒,手上繼續發力,摩擦著。


    田金篦已經走到了床邊,舉著琉璃杵,挑起林正吟的下巴,把臉湊了過去。


    林正吟忍著嘔吐感,冷冷盯著他的雙眼。


    胳膊猛然用勁,纏在手腕上的麻繩斷開了。


    她身體後仰,劈手奪過琉璃褚,往田金篦的肚子上刺去。


    田金篦身形微微一顫,後退幾步,撞在了案幾上,一個趔趄倒了下去,躺在地上,瞪著肚子上的琉璃杵,唿唿喘氣。


    林正吟趁此機會,發足奔向屋外。


    幸好門口沒有一個人。


    她借著黑夜的掩護,輕飄飄越過圍牆,往黑暗中遁去。


    田金篦滿臉不可思議,看著自己的肚子,一股劇烈的冰涼之感,順著琉璃杵,傳遍全身。他的身體不住顫抖著,牙齒也咯咯作響。他用盡渾身力氣,扭頭朝向屋外,喊出一個嘶啞的聲音,“來人啊。”


    他的侍者聽到唿喊,從後院轉了出來,剛走進大門,便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田金篦,驚得長大了嘴巴。


    隻見他的肚子上插著一把透明物件,鮮紅的血液順著那個物件往外噴湧。


    田金篦努力張著嘴,嗓子裏唿呲唿呲,含糊不清地說:“快,快找大夫。”


    那侍者趕緊轉身出門,邁著酸軟的腿跑了兩步,立馬又停下了。


    他的臉上忽然浮現起詭異的微笑,眼中射出兩道冷光。


    他迴身走進屋裏,關上了房門。


    原本明亮的房間忽然暗了下去。


    田徑滿臉驚恐,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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