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父諸母望了望空曠的寢室, 再看拉著臉的諸瑩瑩, 欲言又止, 夫妻倆對視一眼,諸母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又怕傷了孩子的麵子, 最後還是咽了迴去。


    諸父打了好幾個眼色都不見妻子說話, 隻得清了清嗓子, 看著坐在一旁的女兒開了口,“瑩瑩,你是不是和室友有什麽誤會, 要不爸媽請她們吃頓飯。”一個屋簷下住著鬧僵了多不自在, 再來這京大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 將來的前程絕對差不了, 這就是人脈。對他們做生意的人家來說,人脈尤為重要。


    “幹嘛請她們吃。”諸瑩瑩沒好氣的撅迴去。


    諸父臉色有些不好看。


    諸瑩瑩抿了抿唇,“我不是降檔錄取的嗎,考進來的分數線比她們低了不少, 她們心裏氣不順, 就合起夥排擠我,我也不稀罕她們, 我有朋友,在其他寢室。”


    諸母一聽, 頓時著急, “她們欺負你了沒, 你怎麽不早說啊。”


    “沒有,就是不說話而已,我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人嘛!”


    諸母一聽也是,怒道,“真是太不像樣了,這一個屋子裏住著,哪能這樣的,媽待會兒跟你們老師說去,咱們換個寢室,換到你朋友那。”


    諸瑩瑩聞言慌了下,皺了皺眉頭,“媽,我這樣哪好去麻煩老師,又不是什麽大事,再說了,還有盧麗芳呢,我和她挺好的。”


    “就是跟你換床鋪的那姑娘?”諸母迴憶了下,直起腰來看了看上鋪,“她還沒來啊。”


    “嗯,就是她。她家裏遠,要晚一點到,我們挺要好的,她很照顧我。”諸瑩瑩隨口迴答,放假以後她就沒跟盧麗芳聯係過,哪知道她什麽時候返校。


    諸母:“之前瞧著就是個老實孩子,人家照顧你,你就多請人家吃點東西,我瞧著她家裏條件不大好。”他們家最近境況是不大好,可這點錢還是有的。


    “我曉得,媽,我挺好的,你就別瞎操心了。你待會兒千萬別和康老師說換寢室的事,省得別人又說我,再說她們那邊又沒空位置,人家住的好好的,我跟人家換了,不是得罪人麽?”


    諸父讚同的點了點頭,“也是這個理。”又歎了一聲,“你多請寢室裏的人吃吃飯喝喝水,出門靠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


    諸瑩瑩敷衍的點了點頭,這一招沒用,她上學期就使過了,人家壓根不領情。


    諸父又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幾聲,諸瑩瑩聽得不高興,可鑒於自己的成績和闖的貨,隻能坐在這聽著,隻不過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罷了。


    隔壁寢室迎來了許清嘉和周美巧之後,先是互相交換了特產,隨後說著說著說到了諸瑩瑩。


    “聽說她當了八門課,真的假的?”


    “這麽多!”許清嘉猜到諸瑩瑩的期末成績慘不忍睹,但是沒想到這麽壯烈,上學期一共就十二門課。


    “嗬,也不看看她整天在幹嘛,咱們跑圖書館和自習教室的時候,人家可是快活的很,打扮的花蝴蝶似的在男生堆裏飛來飛去。”徐曉麗冷笑一聲,“要是其他人還能吃點老底,可她,有底子吃嗎?”


    這是有仇的,徐曉麗進了學生會的生活部,副部長就是老鄉,一來二去,兩人就處上了,結果沒談兩個月,崩了,崩在諸瑩瑩手裏。


    依著徐曉麗的話來說,明知道是別人男朋友了,自己也有男朋友,還一點都不避諱,騷裏騷氣,勾引誰呢。


    徐曉麗和她家副部長說過這迴事,讓他和諸瑩瑩保持距離,副部長就說都是學生會,遇上了說幾句話而已,讓她不要多想。


    說話說的跟調情似的,還讓她別多想,當她傻啊。徐曉麗理所當然的把副部長給踹了,迴頭還和諸瑩瑩大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


    梁子就這麽給結下了。


    明顯的,人是想起傷心事了,大家趕緊你一言我一語的岔開話題,繼續說起假期趣聞來。


    對於學生而言,假期總是美好的,美好的令人無法適應開學生活。


    望著外麵的傾盆大雨,逃課之心油然升起,許清嘉正在人神交戰,砰一下,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水汽爭先恐後的湧進來。


    “我鞋子都濕了。”韓檬大聲抱怨,。


    後進門的邱燕趕緊關上門,“我連褲子都濕了。”


    “這雨下得也太大了,雨傘都擋不住。”韓檬鬱悶的跺了跺腳。


    “你待會兒換上雨鞋出門。”說著,韓檬把手裏的信扔給許清嘉,這是她剛從樓下阿姨那拿來的,“秦東,誰啊?”眼裏閃著八卦之光。


    接住信的許清嘉愣了愣,秦東,仔細迴憶了下,記憶裏沒這麽一號人啊,低頭看地址,心念微微一動。


    許清嘉把信夾到書本裏,“一個朋友。”


    韓檬雙眼亮晶晶的,湊過去摟著許清嘉的脖子小聲道,“哼哼,許清嘉同學,你這是有新情況了,你就不拍我打小報告。”


    許清嘉扯著她的手臂向兩邊拉,沒好氣道,“濕噠噠的別往我身上靠。”又嫌棄的瞥她一眼,笨死算了。


    “切,你待會兒也要被淋濕的好不好。”韓檬一撇嘴角兒,她們下午一二節沒課,許清嘉他們是上午三四節沒課,這不就要出去了。


    許清嘉想迴一句她要逃課,想想自己好學生的形象維持了這麽多年,哪能敗在一場雨上,遂翻了白眼,“反正你待會兒還要上課的,你迴來幹嘛,不在教室裏等著。”


    韓檬理直氣壯,“教室裏哪有寢室舒服。”又點了點夾著信的書,“你不看?”


    許清嘉掃她一眼,意思是,你們在這兒我怎麽看?寢室就這麽大點,抬頭低眼一不小心就能瞄到,這不是存不存心的問題。


    韓檬嘿了一聲,“還保密了。”話音未落,眼睛睜了睜,一般的信沒這麽講究,除非是……


    邱燕有個曖昧期的高中同學,對方考了複旦,在家門口上學。但凡是給他寫信或者看信都是在床上,就怕叫人不小心看了去,不好意思。


    韓檬在心裏喊了一聲要命,想起了她那可憐兮兮的望眼欲穿的光棍哥哥,一把抓住許清嘉的胳膊,“嘉嘉啊,你”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那個地址,滿洲裏,六哥就在滿洲裏啊,可那個地址不是部隊來著,筆跡也不是啊。等一下秦東,東青,我去,搞地下黨呢!


    韓檬瞪大了一雙杏眼與許清嘉對視。


    許清嘉抽胳膊,“姑奶奶,輕點,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禁不起你這把蠻力。”


    韓檬趕緊抱緊了,挨過去附在她耳邊小聲問,“我哥?”


    “不是!”許清嘉迴的斬釘截鐵。


    韓檬哼哼兩聲,“我才不信,我哥都跟我說了。”


    許清嘉眼皮跳了跳,語氣危險,“他說什麽?”


    “說你是我未來嫂子啊!”韓檬信口胡謅。事後她追問過六哥進展如何,他六哥給了她三個字,考察期。


    許清嘉一把掐在她腿上。


    韓檬嗷的一嗓子叫出來,“殺人滅口啦!”


    耳朵邊被她吼了這麽一下,嚇了許清嘉一跳,沒好氣的把人推開,“再叫真把你滅口了,叛徒。”


    韓檬一縮脖子,識相的跑了。自己是那麽小小的出賣了她一把,她這不是瞅著六哥和嘉嘉般配啊,所以順手推一把,結果來看,還是可以的,嘉嘉就是傲嬌,要是沒那意思,她老早拒絕了,自己還能不了解她。


    “都要殺人滅口,是什麽大秘密,也讓我們聽聽。”周美巧在一旁湊熱鬧。


    韓檬大笑,“趕緊放出風去,咱們校花有男朋友了,讓他們死了心,另尋目標去。”


    “比方說咱們英語係的韓檬檬大美人,盤靚條順,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許清嘉當即大甩賣起來。


    一眾人忍俊不禁。


    韓檬佯怒。


    許清嘉把書往床裏頭一拋,“巧兒,咱們走”


    晚上迴來,許清嘉洗漱好上了床,才有空看信,這信還有點厚度,拆開信封,拿出信紙,望著上頭熟悉的筆跡,許清嘉一臉的果然不出所料。


    雖然過去一個學期,可他那名字可至今還流傳在學生中,最常出現的場合是臥談話。


    “xx學院xxx挺帥的。”


    “有韓教官帥嗎?”


    美人就是有資格讓人念念不忘。


    要是大剌剌的寫出來,讓人看見了,那股熱鬧勁可想而知,她可不想出這風頭,對此,許清嘉頗為滿意。


    信紙抽到一半,帶出一張照片,滑落在床上,韓東青那張的五官立體的臉猝不及防闖入眼簾,許清嘉有一瞬間的怔愣。


    反應過來之後是下意識的翻過來蓋在床上,緊接著心虛的左顧右看,視野之內一個人都沒有,許清嘉舒出一口氣。


    韓檬檬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宴,其他人都很自覺的去自習教室,就連諸瑩瑩都不例外,她忙著補考,唯獨她提早迴來了,至於為什麽提早迴來。


    許清嘉臉紅了下,憤憤的拍了好幾下照片,誰要他照片了,讓她放哪兒去,被人看見了怎麽解釋。


    一時想不到好地方,許清嘉決定先看信,看看他能寫什麽。


    “……嘉嘉,這裏溫差很大,白天熱的出汗,晚上就得加上軍大襖……新調過來一個兵是廣東人,凍得唿爹喊娘……”


    許清嘉看得正樂嗬,開門聲伴隨著韓檬的聲音響起,“我迴來啦,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好吃的。”


    “咦,就你一個人啊!”韓檬正對上扭頭看過來的許清嘉,曖昧一笑,東西都顧不上放就蹦過來,“躲在床上看什麽寶貝呢,我看看我看看。”還故意跳起來。


    許清嘉伸手把她按下去,另一隻手抓起枕頭蓋住信和照片,“迴來的挺早。”


    韓檬臉拉了拉。


    “哪個不開眼的敢惹我們檬檬大小姐。”許清嘉坐起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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