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 江一白決定還是和許清嘉坦白, 讓她配合著疏遠晏洋, 防止他越陷越深。


    他覺得晏洋心想事成的概率很低, 因為他試著設身處地了一下,許清嘉突然向他表白, 他會不會接受,答案是否定的, 長得再漂亮也沒用。


    快刀斬亂麻, 第二天傍晚,江一白又在老位置堵到了許清嘉。


    看他一臉嚴肅, 許清嘉把‘你又要給我介紹對象’的玩笑話咽了迴去。周美巧見狀先走了, 心裏納悶的很。


    許清嘉正了神色:“你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事了?”


    江一白輕輕點頭。


    許清嘉心裏咯噔一響,隨著他的腳步走。


    江一白一直沒說話,慢慢的走到湖邊,撣走長椅上的落葉,接著掏出手帕擦了擦,先坐下了。


    許清嘉隨之坐下, 側臉看著他, 等他開口。


    江一白沒看她,而是望著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麵, 片刻後徐徐開口。


    天邊紅橙相間的晚霞漸漸消散,一片枯黃的樹葉打著旋兒落到許清嘉頭上, 將她被震到九霄雲外的魂魄拉迴來。


    “江小白, 我膽子小, 你別嚇我。”許清嘉幹巴巴道。


    江一白有種詭異的平衡,讓你們嚇我,讓你們折騰我,但看她臉都白了,又不忍,他苦笑一聲:“我有這麽無聊嗎?”


    許清嘉臉頰輕輕一抽,直勾勾的看著他,企圖從裏麵找到揶揄之色,她多想江一白跳起來叉著腰得意洋洋的大笑:“逗你玩的。”


    然在他凝重的目光下,奢望落空,許清嘉瞪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至於這麽震驚嗎?從小到大,你收到的表白還少了,情書都一摞了。”江一白故意緩和氣氛。


    許清嘉一扯嘴角:“你也挺招人喜歡,我要是突然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反應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江一白嘴角抽了抽,他已經假設過這個問題,嚇得他簡直懷疑人生。他半真半假道:“晏洋對你的心,沒話說,你真不考慮下?”


    許清嘉平聲平調:“你要不要考慮下我?”


    江一白啞然。


    許清嘉吸了一口氣,想了想道:“在我眼裏,你倆都算不上男人。”怎麽說呢,這兩人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她口味再重,也下不了這個嘴啊!


    江一白眼角也開始抽,擱平時早反唇相譏,可這會兒哪有這心思,他理解許清嘉那意思,太熟了,壓根沒那方麵的想法。


    “江小白,你確定沒搞錯?”許清嘉捏碎了手裏的落葉,垂死掙紮:“那個喜歡是對妹妹的喜歡,對姐姐的也行啊。”


    “我傻啊,這都沒搞清楚就來找你。”江一白看白癡一樣的看著許清嘉。


    許清嘉苦笑:“怪不得你昨天神神叨叨,你是替晏洋來試探我的吧。”


    江一白跟著苦笑:“要是別人,我操這份心幹嘛。”


    “那你怎麽迴複晏洋的?”


    江一白無奈道:“我就說你年紀小,暫時不考慮這些,又把你那擇偶標準和他說了,讓他改改脾氣,起碼多和人接觸下,老練一點,成熟一點。”


    許清嘉忙不迭點頭,急急道:“我覺得晏洋就是認識的女孩子太少了,所以才會……嗯,”她含糊過去:“等他多認識一些可愛的女生,就會明白,他弄錯了。”


    “這是最好的情況。”至於最壞的情況,兩人心知肚明,晏洋性子不同尋常,別人失個戀,傷心難過一陣也就想開了,可放在晏洋身上,難免讓人懸心。


    許清嘉突然重重的踢了江一白一腳:“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說過,晏洋對我沒那個心思,他和你一樣,拿我當妹妹的嗎?”


    被踢了個正著的江一白呲了呲牙,下意識反駁:“我什麽時候說過?”


    許清嘉氣憤不已:“四年前,那會兒晏洋剛轉學到餘市沒多久。我還和你討論過,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還嘲笑我自作多情。”她記性好,翻起舊賬來清清楚楚:“你當時是怎麽說的,你說他就是因為撞了我心懷愧疚,又覺得我長得還算討喜,加上在餘市沒什麽熟人。你還說你去探過他的口風,他親口承認沒那意思的,你也覺得他沒那想法。”


    記憶複蘇,江一白也開始翻舊賬:“你自己不也覺得沒那迴事的,康子當時都覺得他沒其他心思,要不能讓他跟你一塊玩。”


    氣鼓鼓的兩人怒目而視,遷怒失敗,一塊像霜打的茄子焉下來。


    江一白揉著小腿,皺眉:“人是會變的。”而他們先入為主,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許清嘉愁眉苦臉地抓了一把頭發:“我怎麽這麽遲鈍,一直都沒有發現。”越早發現,傷害也就越小。


    “我也沒發現。”江一白沮喪的說了一句,因為晏洋一開始就對許清嘉很好,而他們對此習以為常,於是等他越來越好,他們也沒察覺到異樣。溫水煮青蛙,大抵如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家夥還是挺聰明的。壞就壞在,許清嘉對他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要不然也許還真讓他成功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來商量下怎麽處理這事。”江一白拍了下無比懊喪的許清嘉。


    許清嘉整整心緒:“你怎麽想的?”


    “我想著晏洋那我先安撫著,帶著他多和人接觸下,他正好減少你倆相處的機會,你呢也盡量避開和他獨處的機會,慢慢疏遠,但是不要太刻意了。”江一白說出自己的打算。


    許清嘉皺了眉,猶豫不決:“有用嗎?你這跟騙人似的,說實話,他就算變成我心目中那樣也不行啊,完全沒感覺,跟**似的。我這麽跟你說吧,我看他跟看陽陽差不多。他雖然年紀比我大,可他,你知道的,”許清嘉有些語無倫次:“他心性特別單純,要讓人照顧。”


    許清嘉捶了捶腦袋:“是我沒把握好尺度,他總歸不是陽陽。”


    見狀江一白於心不忍:“你別這樣,這怪不得你,對人好還有錯了。”許清嘉對他也挺好,雖然老調侃他,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記得他一份,他就沒那方麵的念頭,每個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江一白籲出一口氣來:“跟晏洋直接攤牌,我有點怕他一時接受不了,弄得朋友都做不成,他一共就咱們這幾個朋友了。事緩則圓,慢慢來吧,你慢慢疏遠他,他要是發現了那就說清楚,發現不了,就接著疏遠。趁這段時間,我盡量讓他多交點朋友,朋友多了,人心胸也會開闊一些。”


    許清嘉抿了抿唇,此時此刻她腦子裏一團漿糊,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靜坐半響,江一白打破沉默:“我要去醫院了,你去露個麵,行嗎?別太刻意了。”


    許清嘉搓了搓臉:“我不是演員,我現在很亂,你就說我作業多,沒時間。”


    江一白默了下,道了一聲好。


    “那我先走了,你?”


    許清嘉眼望著平靜的湖麵:“我坐一會兒。”


    “天冷,早點迴去。”江一白叮囑。


    許清嘉扯了扯嘴角:“我有數。”


    江一白站了起來,忍不住歎了一聲,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許清嘉一直在湖邊坐到天黑,涼絲絲的寒風吹的她緊了緊羽絨服,繼續想怎麽做才能盡可能減少對晏洋造成的傷害。


    理智告訴她,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該立刻說清楚,可那個人換成晏洋,許清嘉不由自主的縮手縮腳。


    在寒風裏坐了半個小時,打了兩個噴嚏,許清嘉不敢再待,恐自己也病倒了,又不想迴寢室,她這狀態,韓檬她們要問,索性去了圖書館,打算做幾道高等數學題壓壓驚。


    九點多許清嘉才迴寢室,臉色已經恢複正常。


    “你去哪兒了?”韓檬立時問。


    許清嘉迴:“圖書館,今天作業有些多。”說著話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薑糖水驅寒。


    韓檬哦了一聲,莫名的有些心虛。


    傍晚她隻看見周美巧迴來,周美巧說許清嘉被江一白叫走了。


    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許清嘉迴來,她不由瞎想,難道他倆去醫院了,又否定,去醫院的話她們肯定會叫上她的,那他們去哪兒了。


    苦思無果,韓檬也不再為難自己,直接殺到醫院,隻見江一白不見許清嘉。


    早一步從自習教室迴來的周美巧拿著高等數學來和許清嘉對答案,生怕許清嘉問她去哪兒的韓檬悄悄鬆了一口氣。


    晏洋是周四下午出院的,傍晚請許清嘉三個吃大餐,感謝他們這幾天的照顧,許清嘉去了,席間神色如常。


    頗有些忐忑的江一白內心是震驚的,她才是該去考上戲的。


    一切似乎都尋常,他們四個依舊一兩周聚一次。


    又有那麽些不同尋常,不喜應酬的晏洋被江一白帶出去玩,一周起碼一次。韓檬偶爾會去湊個熱鬧,她本來就是那個圈子裏的,混進去一點都不突兀。


    許清嘉變得特別忙碌,自己店裏要忙,嘉陽百貨在首都的第一家分店也開張了,許向華有意讓她管理。此外,期末考試逐漸臨近。


    忙得許清嘉都沒空迴家,自然也就沒機會蹭晏洋的車,以往她周六都會搭晏洋的車迴家,周一早上再一起來學校。不迴家,理所當然地也沒機會在傍晚遛狗時遇上。


    以前從來都沒往這個地方想過,所以見怪不怪,如今換一個角度再來看,他們之間的巧遇實在是太多,許清嘉拍了拍腦袋,笨死算了!


    轉眼間,許清嘉迎來了最後一門考試的鈴聲。自我感覺考得不錯的許清嘉和周美巧說笑著離開教室,與旁邊陰雲密布的諸瑩瑩形成鮮明對比。


    許清嘉掃她一眼,笑了笑,大學不比高中,有老師耳提麵命逼著學習,大學更多靠自覺。這妹子整個學期玩的有點瘋,加上她是降檔錄取,基礎本來就比正常考進來的同學差,一浪之下,成績感人。最早考的兩門課成績已經出來,她都掛了,照這情形,剩下的課也危險的很。


    兩人去吃了飯,又幫寢室裏的人帶了飯,這冰天雪地的,能不出門都懶得出門。


    躺在被窩裏苦哈哈複習的韓檬艱難地從被窩裏鑽出來吃飯,順便表示羨慕嫉妒恨,她下午三點有一場,後天還有一場考試,才能徹底解放。


    許清嘉慢條斯理道:“革命尚未成功,同誌繼續努力。”


    韓檬悲憤地切了一聲。


    在韓檬和邱燕他們吃飯的檔口,周美巧把最後一點行李收拾好,她下午3:05的火車,原本想晚一兩天走,可買不到票,隻能買了今天的。


    許清嘉一看時間,去陽台上往樓下看,梨花已經到了,遂問周美巧:“收拾好了?”她讓梨花送周美巧去火車站,省得她拎著行李轉兩趟公交車受罪。自己經常往外麵跑,很多班級裏的事情多虧周美巧通知她。


    周美巧起先要拒絕,最後在許清嘉的堅持下敗下陣來。


    “都好了。”周美巧忙道。


    許清嘉便拎起一個袋子。


    周美巧也拎起行李箱:“加油啊,明年見。”


    “明年見,一路順風。”大夥兒紛紛道別。


    把東西放進車裏後,許清嘉便笑:“我就不送你了,到家了給咱們打個電話報平安。”


    周美巧抱了抱許清嘉,心裏暖融融的,這半年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許清嘉她們這幾個朋友,逗她:“你要不要跟我迴去過年啊,我家可好玩了,一盆水潑出去就能結冰,你肯定沒玩過。”


    許清嘉樂:“你先拍個照給我看看,好看我就來。”


    “那可說好了。”說笑兩句,周美巧上了車。


    許清嘉迴到樓上,隨便拿了點東西就要走,被褥這些隨便找個時間來收就行。


    “你也要走了啊。”韓檬可憐兮兮。


    “考完了,留在這幹嘛?”


    韓檬想也不想:“陪我啊!”


    “邊兒去,我家裏的暖炕不待,在這兒挨凍,我才不傻。”


    韓檬佯怒:“沒良心的。”


    許清嘉摸摸她亂糟糟的頭頂:“乖,好好複習啊,考完了,請你吃火鍋,最近新推出的蝦滑特別受歡迎。”


    韓檬打掉她的手:“沒大沒小。”又問:“你幾號去鵬城?”


    “還不定呢,看能買到哪天的票。”今年他們家在鵬城過年,那邊暖和。


    “你別太急啊,總得等咱們吃頓飯再走。”韓檬提醒。


    許清嘉道:“知道啦,我走了。”說著出了門。


    韓檬啪一聲把書蓋在臉上,低叫:“為什麽我還沒考完!”


    引得邱燕她們笑起來。


    離開的許清嘉下樓給江一白打了個電話,他考試更早結束,幸好他沒出去浪,在他爺爺家裏待著,許清嘉約了他在一家茶樓見麵。


    等江一白趕到的時候,許清嘉已經在包廂裏等著他了。


    江一白脫了外套坐下:“考完了?”


    “嗯。”許清嘉沏了一杯普洱茶,推到他麵前。


    江一白笑:“什麽時候這裏開了一家茶樓?”


    “就元旦那天。”


    “我還真不知道,你消息真夠靈通的。”


    許清嘉偏頭想了想,笑:“誰讓我是吃貨呢,這家茶點不錯,你嚐嚐。”


    江一白吃了一塊茶點:“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可以說正事了。”


    許清嘉笑容一收:“我想過完年就和晏洋說清楚。”


    江一白眼角繃了繃,轉了轉手裏古意盎然的小茶杯:“怎麽改變主意了,不是說慢慢來的。”


    許清嘉垂了垂眼,濃密的睫毛顫了又顫:“我覺得我在欺騙他的感情,明明沒有可能的,卻畫了一張餅給他,彷佛他努力就能得到。他不喜歡應酬,可這一個月多還是跟著你出去了。付出越多,期待也越高。我怕他到時候質問我,既然沒希望,為什麽要騙他。而且,”許清嘉肩膀一垮:“我裝不下去了,小白,我這輩子的演技都用在這一個月了。我現在都害怕見到晏洋,我想起他就覺得愧疚。”


    江一白默默看著她,冒出一句:“你們真的沒可能,他挺努力,為了你他能改很多。”


    許清嘉抬起眼,望著江一白:“不怕你笑,這一陣我真的考慮過,考慮和他在一起。晏洋挺好的,以後也許我都找不到一個那麽聽我話對我好的人。”


    她抿了抿唇,臉上彌漫著苦澀:“但是我對他真的沒有那種感覺,我沒法想象和他在一起的情景。我可以照顧他,像姐姐像妹妹都行,可做不到像個女人一樣,你明白嗎?”


    江一白看見了她眼底細微的晶瑩,心頭驀地揪了下,他從來沒在許清嘉臉上見到這樣混雜著痛苦糾結壓抑的情緒,她從來都是快活自信的,讓人見了就覺高興。


    江一白的手指在茶杯上劃了劃,有時候看著晏洋皺著眉頭坐在那裏,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也會生出愧疚之心,他們的初衷是好的,但是這真的對他好嗎?


    “那等你年後迴來就攤牌吧,讓大家都過個好年。 ”江一白嘴角一揚,故作輕鬆:“那小子過完年就二十一了,還能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成,大不了我陪他醉幾迴,大老爺們不就是失個戀嘛!這段時間,我也會找機會給他打打預防針,咱們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許清嘉頭一次覺得江一白的臉那麽正經那麽可靠:“江小白,你真好!”幸好還有他,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江一白哀歎一聲:“你現在終於知道我的好了。”


    “我一直都知道。”


    江一白斜她:“少拍馬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韓檬檬背後怎麽埋汰我的。”


    “雖然我們埋汰你,但是我們還是知道你的好啊!”


    江一白哼哼兩聲。


    許清嘉笑,殷勤地給他續茶:“我會給你帶禮物迴來的。”


    “那還用說嗎?”江一白理直氣壯:“為了你們的事,這一個多月掉了幾百根頭發,差點斑禿了。”


    許清嘉不禁笑:“我給你找生發秘方去。”


    “我等著啊,”江一白望望她,目光溫和:“嘉嘉,你別給自己壓力,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晏洋的錯。陰差陽錯,事情就成這樣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會有解決辦法的,好好去鵬城那邊散心,這裏有我呢。”


    許清嘉也望著他,眼底漾起一層又一層的笑意:“江小白,我突然發現你有點哥哥的樣子了。”


    “怎麽說話的,我比你大三歲,”江一白伸出三根手指頭強調,不滿:“我本來就是你哥哥,分明是你不懂禮貌,私底下從不尊敬我,上了高中更過分,連人前都不叫了。”


    “誰叫你沒個哥哥的樣。”


    往事不可追,活在當下的江一白敲桌子:“那現在,這會兒呢。”


    許清嘉忍俊不禁:“叫不出口,肉麻死了。迴頭我讓陽陽多叫你兩聲,假裝是替我叫的。”


    江一白嗤之以鼻,順勢岔開話題:“半年沒見,小陽陽應該長高一大截了吧。”小夥子過完年就十三歲了。


    “前兩天還跟我炫耀,最近這個季度長了兩公分,已經有167,還沒變聲,有的好長,以後再也不能隨便摁他腦袋了。”說起弟弟,許清嘉臉上笑意更濃,頗有吾家有子初長成的驕傲。最近寄過來的照片,許家陽踩著一塊滑板比了剪刀手,笑得陽光燦爛,已經是個俊俏美少年。


    兩人說著閑話,喝掉了半壺茶,隨即一塊去看白老先生。江一白從他爺爺那拎了一盒茶葉出來孝敬老先生。


    老先生無妻無子,除了幾個老友之外,最親近的就是江家和許家。兩家長輩不在,兩人當仁不讓的要定期過來探望。


    這一次,白老先生還要和許清嘉一塊去鵬城過年,老先生兩位好友都主動去了鵬城大學任教,電話裏邀請老先生過去度假,把鵬城吹的天花亂墜。


    碰巧被許清嘉聽見了,當即使出渾身解數煽風點火,終於說動白老先生。


    之後幾天,許清嘉一麵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下去,提前和員工吃了年夜飯,還發了年終獎,豐厚的紅包讓上上下下的嘴角幾乎要裂到耳後根去。一麵和家人和朋友同學聚了餐。


    諸事安排妥當,許清嘉帶著白老先生乘飛機前往廣州,來接機的是許家康。


    好不容易來一趟廣州,白老先生當然不肯就這麽走了,他要逛兩天,重點是去古玩街上淘淘寶貝。


    許家康把二人接到賓館,又抽空陪著吃了一頓飯,一疊聲向老先生賠罪。論理他該盡地主之誼,隻他實在抽不出空來。他現在手下管著一個大工廠並十四家錦衣專賣店,還在籌備第二家工廠,年底是交際應酬最多的時候。隻能讓身為當地人的司機給二人當向導,白老先生笑眯眯的,先是問了許家康的成績。


    許家康賠著笑說了,他的成績不好,但是也不壞,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好在沒有掛科。


    又考校了幾個專業問題,老先生雖然是考古教授,但知識麵極廣。


    許家康險險答上了。


    “還行,沒徹底掉進錢眼裏,把本職工作給忘了。”白老先生點點頭,差強人意。


    許家康打哈哈:“我哪敢啊,”厚顏無恥道:“我做生意也是為了檢驗課堂上學到的東西。”


    許清嘉忍笑:“可不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白老先生虛虛一點兄妹倆,最後落在許家康身上:“你們方教授跟我說你逃課了。”


    許家康幹笑,做老師的不隻桃李滿天下,還朋友遍布各高校,白老先生特別打過招唿,以至於他特別受照顧,逃個課都不容易。


    對此許清嘉感同身受,因為白老先生和秦慧如的關係,部分老師對她印象深刻。


    “白爺爺,這蝦不錯,您嚐嚐。”許清嘉強勢轉換話題。


    白老先生溜她一眼,搖頭失笑:“放心,我肯定不告訴你嬸嬸。”


    許家康殷勤地站起來給老先生倒酒:“這個米酒不傷身體,您可以稍微多喝一點。”他最怕嬸子念叨,敢逃課,那絕對是十惡不赦。


    一頓飯說說笑笑,吃了一個小時,許家康送兩人去客房休息,坐了半天飛機也挺累。臨走他把錢包裏的現金抽出來都給了許清嘉。


    捏著一疊錢的許清嘉眨巴眨巴眼,掐著嗓子嬌滴滴道:“謝謝老板。”雖然她有錢,但是來自於哥哥大人的零用錢,照樣能讓她心花怒放。


    許家康拍一下她的腦袋,笑罵:“哪裏學來的亂七八糟東西。”


    許清嘉嘿嘿笑,推他,“電梯來了。”


    許家康一笑:“好好休息,我走了。”


    許清嘉揮了揮手,甜甜道:“拜拜。”


    迴房間睡了一覺起來,許清嘉就陪著白老先生去逛古玩街。隨即發現自己今天的運氣不太好,她看中的都被白老先生否決了。


    許清嘉的心情有點方。


    望著焉噠噠的漂亮小姑娘,白老先生心情委實複雜,理論知識學的呱呱叫,可這眼力界,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幸好她家有錢。


    逛了兩個小時後,白老先生有些累了,司機就帶老先生去茶樓休息,許清嘉意猶未盡,一個人繼續逛,話說她已經很久沒這麽放鬆了。


    許清嘉蹲在一個攤子前專心致誌地挑著茶壺,忽然間發現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許清嘉下意識扭頭一看,隻看見一捧紅豔豔的花。她愣了下,站起來往後退幾步,發現捧著花的是一個胖胖的,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人。


    見許清嘉看過來,對方圓溜溜的臉上笑容更燦爛,用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打招唿:“嗨,美女。”


    許清嘉呆了一瞬,頓生戒備,左右一看,這家夥還有同伴,立即握緊了手裏的茶壺,慢慢往後退。她這是遇上二流子了,嚴打風還沒過去呢,這是腦門被夾了。


    退出兩步,許清嘉轉身就走,這兒是鬧市,茶樓就在不遠處,她就不信這人敢亂來。


    “哎哎哎。”胖子大急,邁開腿追上來,擋在許清嘉麵前。


    許清嘉皺眉:“你要幹嘛,讓開!”


    胖子使勁看了兩下許清嘉的臉,覺得連頭發絲都符合他的審美,生氣的樣子也好看,迴想了下,掏出錢包,把所有現金抽出來,喜滋滋道:“美女,我能不能請你吃個飯?”


    許清嘉:“……”哪來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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