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號,許清嘉背著書包去學校報到,在校門口的櫥窗欄裏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高二一班,理科重點班,一目十行掃下來,成功找到韓檬的名字,頓時喜形於色。有小美女在,最後兩年高中生活絕對不會無聊了。


    剛踏進教室的門,許清嘉就對上韓檬笑意盎然的視線,慢悠悠踱過去。


    “新同學你好,我叫韓檬,請多多關照哦。”韓檬煞有介事的伸出手,十分洋派。


    許清嘉假模假樣的抓起她的手搖了搖:“這位同學有點麵善,我們哪裏見過?”


    韓檬沉吟:“咱們是不是高一同學?”說著說著終於繃不住笑了場,咯咯笑了兩聲,湊近了看她的臉:“我說你怎麽黑了這麽多。”


    “沒辦法啊,廣東那邊日頭毒。”許清嘉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臭美:“不過我這人白迴來也快,要不了兩個月就白了。”


    果不其然,到了十月下旬,許清嘉便徹底白了迴來。麵如白玉,唇如朱丹,再配著一頭烏黑長發,襯得整個人白到發亮。


    和白到發光的韓檬一起,強勢紮在班裏飽受青春美麗痘折磨的同學們心上,涓涓流血不止。


    還有人跑來問她們有沒有什麽秘訣,企圖搶救一下。


    韓檬臭美:“天生麗質難自棄。”被丟了一堆白眼,最後嘻嘻哈哈告訴她們每天晚飯後一杯蜂蜜檸檬水。


    許清嘉的秘訣是早睡,她十點前肯定上床睡覺。


    這麽簡單,眾人將信將疑,還以為有特別的護膚品啥的呢。


    許清嘉隻想說,這世上最好的護膚品就是睡眠,奈何這話在現在還沒什麽市場。


    “你生日快到了,今年打算怎麽過?”韓檬問許清嘉,她的生日特別好記,重陽節就是,今年的重陽節在周一。


    “請你們吃一頓飯怎麽樣?”許清嘉笑,這年頭也沒其他慶祝方式,娛樂設施十分貧乏。他們幾個過生日都是吃飯,反正好事壞事都是吃吃吃,國情如此。


    韓檬清了清嗓子:“小土豪打算請我們去哪兒吃大餐?”她去許家玩過,遂知道他們家家底不薄,其實單看她平時吃穿用就能看出來。


    許清嘉習慣了她的打趣:“你有什麽想吃的?”


    韓檬想了想,苦惱道:“一時還真想不出來。”


    “那就慢慢想。”許清嘉笑道。


    想了三天韓檬還沒想出來,倒是許向華給定好了。


    許向華送孫秀花進京,故意掐著許清嘉的生日。之前兩年的生日都錯過了,今年怎麽著也得給她補上,事不過三。


    “周末請你的小朋友們在建國飯店吃一頓飯,正日子咱們一家人過,把你姥姥姥爺他們請過來。”


    許清嘉想想也可以。


    許向華便去定包廂,建國飯店消費不低,但是依然賓客盈門,碰上節假日還可能沒位子,足可見首都有錢人多,也舍得花錢。


    定到包廂之後,許清嘉便去通知小夥伴,除了幾個來往比較多的同學,再把晏洋江一白喊上,還叫上了夏蓮,夏蓮和江一白和晏洋都是認識的,來了也不尷尬。


    每年她和夏蓮都會互送禮物,今年想來也不例外,以前隔得遠沒辦法,眼下人就在眼前,肯定是要請的。


    剛剛十二個人,坐滿大圓桌。


    周末下午四點,許向華開車送許清嘉去飯店。


    麵容端莊笑容甜美的服務員迎著他們進了包間,又上了免費的茶水和堅果,許向華點了一壺橙汁,見他們沒有吩咐才退了出去。


    “在服務上,咱們真是差了不少。”許向華若有所感,他算是把半個中國跑遍了,大賓館大酒店都住過,可論起服務,還是這裏最讓人舒服,進退有度讓人賓至如歸。


    “咱們才剛剛起步,以後肯定會迎頭趕上的。”許清嘉衝著許向華笑,大國崛起,舉世震驚。


    許清嘉甜甜拍馬屁:“我覺得咱們商店裏的售貨員服務態度也挺好的。”


    許向華看著她笑:“和這裏比,還是差了火候。得找個機會從外麵請人來培訓下。現在溫飽不是問題了,大夥兒開始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在私營經濟發達的鵬城最明顯,國營飯店商店生意一落千丈,有選擇的情況下誰樂意花錢買氣受。


    許清嘉默默喝了一口橙汁,有這麽一個爸爸,真是顯得她超級沒用誒。


    父女說著閑話,直到服務員將韓檬領了進來。


    “叔叔好。”韓檬之前見過許向華,乖乖巧巧喚人。


    許向華也笑:“一陣子不見,檬檬又漂亮了。”


    韓檬喜笑顏開,姑娘家沒有不喜歡被人誇美的,尤其誇她的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帥大叔,她難得的靦腆了下。


    許向華站了起來:“你們好好玩,我先走了。”


    許清嘉要送他。


    “我又不是不認識路,”許向華笑:“結束了往家裏打電話,爸爸來接你。”


    許清嘉笑道:“不用了,吃完了,我跟晏洋一塊坐車迴去,又不遠。”


    聞言許向華便放了心。


    門一關上,韓檬湊過去抱著許清嘉的胳膊笑:“你爸爸對你可真好。”不像她爸爸老是板著臉,雖然她知道爸爸也疼他們,可對上他那張臉,韓檬很沒出息的承認,她犯慫。


    許清嘉嘴角一翹。


    韓檬伸手掐她的臉:“瞧你這得意樣。”


    許清嘉趕緊扭著身子躲。


    笑笑鬧鬧間人漸漸來齊了。


    晏洋是最後一個到的,拎著一個巨大的蛋糕盒。


    一看那包裝,韓檬眼睛就亮了起來,這家店的蛋糕味道超讚,是外籍人士開的,也對外籍顧客開放,流通的是僑匯券,所以想買不容易。


    許清嘉沒想到他會拿個蛋糕來,她在這裏也定了一個大蛋糕。這家夥之前一點口風都沒透。


    “他們弄錯了時間,所以晚了一個小時。”晏洋解釋。


    江一白促狹:“是不是你英語不標準,所以人家理解錯了。”


    晏洋沒搭理他。


    許清嘉笑:“好飯不怕晚。”看看他手裏的蛋糕,笑容燦爛:“對一個吃貨來說,這是最好的生日禮物。”又招唿他過來座。


    許清嘉左邊坐了夏蓮,右邊坐了韓檬,韓檬和江一白中間空著一個位置。這是江一白特意給他留的,知道他不愛搭理別人。


    晏洋看看韓檬,入座。


    韓檬下意識衝他一笑,見晏洋沒反應,不以為意地翻了個白眼。


    江一白箍住晏洋的脖子,質問:“我生日的時候你弄個籃球就打發我了,小清嘉生日,你送這麽大個蛋糕,有你這麽厚此薄彼的麽?”


    晏洋瞥他一眼,言簡意賅:“不喜歡,還給我。”


    “重點不是我喜不喜歡,而是大小,她的蛋糕那麽大,我的籃球那麽小!”江一白悲憤。


    晏洋看著江一白,似乎在思考。


    江一白努力維持憤怒狀,就聽見他平淡的聲音響起:“明年我送你兩個籃球。”


    看他一本正經,不似在說笑,而是認真的,韓檬樂不可支,拍著桌子笑:“這個好,後年送三個,幾十年後,江小白,你可以開個籃球店。”


    江一白沒了脾氣,鬱悶:“有你這麽敷衍人的嗎?去年是籃球,今年還是籃球,你還打算明年接著籃球,走點心好不好?”


    “明年送足球?”晏洋詢問。


    江一白:“……除了球你還能想點別的嗎?”


    晏洋垂下眼。


    許清嘉見不得他欺負老實孩子,懟迴去:“你不就喜歡球嗎,籃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你都喜歡啊!晏洋這是投其所好,就像我喜歡吃的一樣,他送我的都是吃的啊!”


    “你花樣會變,我沒變啊,他明顯沒走心。”江一白憤憤不平。


    許清嘉溜他一眼,鄙視:“你一個大男人還吃上醋了,要點臉不。”


    江一白誇張的抖了下:“誰吃醋了,我這是在要求公平待遇,不能重女輕男啊,咱們得男女平等。”


    “不不不,時移世易,現在是婦女頂大半邊天,就得重女輕男。”韓檬衝江一白晃了晃手指頭。


    “那也是人家婦女的事,幹你一黃毛丫頭什麽事。”江一白爭鋒相對。


    韓檬大怒,舉手要揍江一白,江一白機靈的抓了晏洋當人肉盾牌。


    白挨了兩下的晏洋皺眉,冷了臉。


    韓檬不好意思,要道歉,對上他的冷臉又來氣,一個大男人至於這麽小氣嗎,沒風度,遂也懶得理他。


    許清嘉好氣又好笑,瞪一眼罪魁禍首江一白,正好服務員進來問要不要把蛋糕端進來。


    定好了的蛋糕當然要,先吃晏洋這個,剩下那個先放一邊,吃得完吃,吃不完打包帶迴去。


    插了一圈蠟燭,許清嘉感慨,年輕真好,能按照歲數插蠟燭,想想插上二三十隻蠟燭,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打開燈後,江一白一疊聲追問她許了什麽願望。


    許清嘉輕哼:“說出來就不準了。”


    江一白切了一聲。


    隨即許清嘉分蛋糕,幸好現在大家都珍惜糧食,遂沒人扔蛋糕,許清嘉暗自慶幸,否則她這個壽星公可得倒大黴了。


    蛋糕過後,才上菜,色香味俱全,大家吃的很滿意,中途許清嘉離開去洗手間。


    不防在過道上與迎麵而來的霍家母女撞了個正著。


    說來去年薛娥被拘留之後,她就再沒見過薛娥,便是之後霍國旗被判刑,薛娥也沒來鬧,應該是挨了教訓不敢了。


    倒是聽說過一耳朵他們家的事,似乎是與人合作在中俄邊界上倒賣物資。看霍竹菊用度變化,還是能看出來,他們應該是掙了錢的。


    有說有笑的薛娥和霍竹菊但見許清嘉,笑意瞬間蕩然無存。


    薛娥目光不善地盯著許清嘉,暗暗一磨牙。最近掙了一筆錢,所以她忍著肉疼請霍家人來這兒吃飯,既是想彌補下關係也是揚眉吐氣。因為去年那些事,他們家很是不受待見,不隻是鄰居,就是自家人都不待見他們。


    丈夫受不了指指戳戳,心不在焉,在工作上出了大岔子,被開除了。大女兒在婆家受了冷言冷語,怪她,兩個小女兒也因為流言蜚語悶悶不樂。她在家見天兒跟那些愛嚼舌頭的死三八打仗。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她就想賣掉房子搬到其他地方去,哪想居然沒人肯買。不買就算了,還陰陽怪氣說萬一漲價了她來要差價怎麽辦?


    氣得她差點跟人打起來,最後隻能把價格降低再降低,總算是賣了出去。他們家也搬到另一個地方,閑言碎語才算是少了一點。


    這一切都是拜他們許家所賜。


    薛娥運了運氣,才壓下收拾這臭丫頭的心思。他們家不就是仗著錢多欺負人嘛,就他們有錢,她也會掙錢。最近她就盤算著親自去邊境做一趟大生意,這趟生意成了,她的錢就能翻好幾倍,錢生錢,要不了幾年她就能比他們有錢,她也拿錢砸他們。


    許清嘉看她們立在那不動,眉頭皺了皺,這過道不窄,但也架不住薛娥那一個頂兩個還富餘的身材和挽著她的霍竹菊並排往那一站,她過不去啊。


    “麻煩讓一讓。”許清嘉淡淡道。


    薛娥鼻子一哼,眼底浮起挑釁,大有你要過自己貼著牆走的意思。


    許清嘉氣笑了,一大把歲數了也不嫌害臊,又去看霍竹菊。


    霍竹菊到底還知道廉恥,想鬆開手讓路。


    察覺到女兒意圖的薛娥瞪她一眼。


    霍竹菊嘴裏發苦,好不容易學校裏的流言蜚語淡了,她真不想再出幺蛾子了。她知道今天是許清嘉生日,許清嘉在一班,她在二班,她們班班長就是高一的班長,和許清嘉關係不錯,受邀參加生日宴,班長在班級裏說過,她正好聽見了,哪想會這麽寸真的遇上了,她媽還犯了擰。


    萬一鬧開來,被同學們知道,再傳到學校裏,自己又得被人指指點點。霍竹菊心裏發悶,央求地看著薛娥,目光楚楚。


    薛娥再鐵石心腸也受不得女兒這目光,想起女兒在學校的遭遇,更恨幾分,正要鬆開手。


    斜對麵的鎏金鐵門無聲打開,韓東青從門後走了出來。


    見狀,腳步微微一頓,掃一眼霍家母女,走到許清嘉身旁,垂眼看她:“怎麽了?”


    薛家母女不覺繃緊臉皮,隻覺四周有什麽壓下來,無影無形卻叫人不適。


    霍竹菊立時鬆開手,往前跨了一步,讓出過道來,還把薛娥往邊上拉了拉。


    薛娥下意識跟著挪了下,去年她在韓東青手裏吃過虧,知道討不了好。


    許清嘉心情舒爽,講真,她還有點怕薛娥動粗,這人蠻不講理,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來揣度,自己可打不過她。


    許清嘉仰起臉道:“沒什麽。”莫名的想起了狐假虎威,自己現在大概就是那隻得意洋洋的狐狸,許清嘉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嘴角弧度擴大,一雙布滿笑意的眼眸熠熠生輝。


    韓東青不覺跟著笑。


    許·狐狸·清嘉腳步輕快地經過霍家母女。


    韓東青笑了下,跟在她後麵過去。


    經過時,帶起微不可查的風,霍竹菊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手,富裕的家庭,漂亮的臉蛋,優異的成績,出色的朋友,許清嘉都唾手可得。可她那麽努力,韓愈青卻是連正眼都不多看她,反倒許清嘉因為韓檬的關係,被韓愈青另眼以待。


    “韓六哥也來這裏吃飯?”許清嘉終於想起正經事,暗暗唾罵自己,隻顧著走狐狸人設,把老虎給忘了。


    韓東青笑迴:“後天我就要下部隊,幾個朋友替我踐行。”


    許清嘉有些好奇去哪兒,但又怕涉及機密,部隊秘密多,遂笑盈盈道:“那我在這兒祝你前程似錦。”


    “借你吉言。”韓東青道:“聽檬檬說今天是你生日?”


    許清嘉側臉朝他一笑:“是啊。”心念一動,想起還剩下好多蛋糕,遂問:“你要不要吃蛋糕,味道很不錯。”


    “那我待會兒來拿。”韓東青望著她的眉眼,含笑道:“生日快樂。”


    “謝謝。”許清嘉眉眼彎成月牙,忽見他停下腳步。


    慣性下走出兩步才停下來的許清嘉疑惑的望著他。


    韓東青聲音透著隱隱笑:“你再往前就是男廁。”


    許清嘉刷的扭過臉,正對上敞開的男廁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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