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子和江平業之爭, 最終以江老爺子的勝利宣告結束。


    老爺子懟兒子, 你有媳婦,還要霸占我孫子幹嘛。


    江平業無言以對。


    有媳婦陪的江平業隻能把兒子打包送給沒媳婦兒的老爺子。


    又因為身為高三生,暑假要補課, 一被決定好歸屬權, 江一白便收拾包袱麻溜的去了首都。


    跟他一塊走的還有晏洋,許清嘉一家已經迴了鄉下, 他又不能跟著去, 留在餘市幹嘛。於是跟著江一白一起迴首都。


    江一白感動得兩眼淚汪汪:“大洋洋,好哥們兒,不枉我為了你選了京大附中。”


    大院附近有一所不錯的高中, 江老爺子是想讓江一白入讀那兒的,離家近。隻不過江一白琢磨了半天, 選擇了離家半個小時車程的京大附中。


    一來許清嘉和晏洋都在那, 二來他初中時期的兩個好朋友也在附中高中部,過去還能有個伴。


    這一廂,許清嘉一行開開心心地迴到三家村。以許家康估出來的分數按照往年慣例上中大不成問題。


    大半個月後成績正式出來, 許家康在三家村, 不方便迴學校,是他班主任打電話通知的,比他預估的成績高了五分。


    這估的也是相當精準了!


    “你這是典型的比賽型選手嘛!”許清嘉無比佩服許家康, 中考超常發揮, 高考亦然。


    高中三年許家康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是年級第十一名, 一次前十都沒進過。然而在最重要的高考上, 他破天荒考了個年級第五。以至於他們班主任在電話裏忍不住遺憾了下。按照往年的錄取情況,餘高前十名能上浙大複旦的錄取線。


    許家康挑了挑眉頭:“心態好也是實力的一種。”


    許清嘉豎起大拇指:“對,您說的都是對的。”


    許家康揉了揉許清嘉的腦袋,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有啥好緊張的,不就是一場考試嗎,大不了複讀就是。以後你可別緊張,越緊張越考不好。像我們班長,每次都是年級前十,這次都掉到一百名外去了。他考場在我隔壁,考試的時候我看他整張臉都是白的,我喊了他三聲才反應過來。”


    許清嘉啊了一聲,不禁同情:“他這也太倒黴了。”這年頭是先填誌願再考試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填一個托底的誌願,否則一個不好就得落榜。不過按這班長的平時成績,估計不會甘心去一個差學校,怕是要複讀。


    許家康歎了一聲:“可不是,所以說這心態真的太重要了。”


    成績出來沒多久,中大錄取通知書隨之而來。


    早前別的學校出現過錄取通知書被冒領,頂替上大學的惡劣事件,餘高汲取教訓,要求所有學生把收件地址寫學校。


    這樣一來,許家康也隻能迴餘市拿錄取通知書,他還打算在市裏住上幾天:“奶奶,我們班所有考上大學的同學打算請各科老師吃頓飯,順便聚一聚。”


    “該的,該的,多虧了老師,你們才能考上大學。”孫秀花連連點頭:“你拎點雞蛋和熏肉去,送給你們老師,好好謝謝人家。”說著孫秀花就去準備了,又想起還得再放兩斤紅糖和水果罐頭,這樣就很拿得出手了。


    許清嘉跟著許家康迴屋收拾衣服,慢悠悠道:“謝師宴,同學會,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和夏蓮小姐姐約會,對吧。”


    許家康白她一眼:“就你聰明。”


    許清嘉切了一聲,拉了張凳子坐,托腮看著許家康整理衣服,見他胡亂把t恤團起來往包裏塞,實在看不去,推開他,自己上手折,一邊碎碎念:“我覺得你們寢室肯定會被你弄得跟狗窩似的。”


    許家康聳聳肩:“男生都這樣,我這樣還算好的,你是沒見過那些臭襪子亂扔的。”他去男生宿舍晃悠過,差點沒被熏出來。


    許清嘉皺鼻子,拒絕繼續這個有味道的話題。


    “你去了中大,那明年夏蓮姐考什麽大學?”


    許家康頓了頓:“她的第一誌願是京大,第二誌願是浙大。”夏蓮成績一直穩在年級前五,有時候還能考個第一。餘高連續三年前三名能上京大華清分數線。


    許清嘉抿了抿唇:“那你們談過將來的事嗎?”異地戀可是感情殺手。


    許家康扯了下嘴角:“之前夏蓮說過,要是我去首都上大學,她會把誌願都填首都的學校。我也考慮過報首都的學校,不僅能和你們在一起,還能和她在一塊。可嘉嘉,我想去廣東。”他的眉頭皺起又鬆開:“廣東政策最開放,尤其是鵬城,按四叔的話來說,那是一天一個樣,高樓大夏平地起。大學有四年,我想趁機試試看。你是知道的,我這人早就鑽進錢眼裏了,這幾年我那麽努力的讀書,還不是為了將來更好的掙錢。


    掙了錢,我才能讓我喜歡的人過上好日子啊。我總不能嘴上說著喜歡人家,然後讓人陪我吃苦受罪吧。做男人就得像四叔似的,家人想要的,隨手就能給。”


    房子車子,各種各樣的進口家電,高檔衣服,吃食玩具……那都是錢。進機關進國企,溫飽不愁,可想過上這樣日子,除非走旁門左道。


    他可不想吃牢飯,所以隻能經商,正好他也喜歡這些。


    許清嘉突然想哭,為什麽好男人不是她爸就是她哥。


    “嘉嘉?”許家康納悶地看著扭了臉的許清嘉。


    許清嘉擦幹心裏的淚:“這些話,你和夏蓮姐說過了嗎?”


    許家康臉色不自在了下。


    許清嘉擠了擠眼睛,哦了一聲。說過了就好,總得給人姑娘一個交代。


    “那夏蓮姐怎麽說?”


    “她支持我。”許家康得意一笑。


    “夏蓮姐是個好姑娘,哥你將來可不能辜負人家。尤其是掙了錢以後,要是敢喜新厭舊,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哥了。”許清嘉半真半假道,時下這麽好的機遇,許家康腦子夠活絡,膽子行動力都有,不成功沒天理。


    “你哥我是那種沒良心的人嗎?”許家康笑,逗她:“等哥哥掙了錢哥給你買一大堆漂亮衣裳和好吃的。”


    許清嘉笑意盎然:“那我等著啊,”又問:“那你想好要做什麽了嗎?”


    許家康不好意思道:“這還沒有,等我到了那邊看看再決定,那邊是個什麽情況,我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


    四叔知道他的想法後,說到時候會借他一筆啟動資金。一開始四叔說的是給,是他一定要借。


    四叔四嬸拿他當親生的,他心裏也拿兩人當爹媽尊敬。可他不能理所當然拿四叔的錢,四叔的錢也是辛苦掙迴來的。


    許清嘉心念一轉:“要不要做衣服,我看葉阿姨挺掙錢的。”據她所知,這一二十年是服裝行業的春天。衣食住行,衣還在食前頭,時下很有一部分已經能吃飽,開始追求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除了衣服,還能做鞋子,包包什麽的,隻要好看,不怕賣不出去,這年頭什麽東西都是供不應求。”


    “怕是得不少錢吧。”葉勝美的確賺了不少,她去鵬城拉了不少加工的訂單迴來,開始做出口。可她那攤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撐起來的,就是他四叔想開個罐頭廠,目前也還不能夠,一缺機器,二缺資金。


    許清嘉笑:“誰讓你一開始做這麽大了,一堆布料,幾台縫紉機,再請幾個工人,不就是個作坊了,慢慢積累資金和經驗。”到時候她還能友情提供款式上的建議,多專業肯定不行,她又不是專業人士。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愛美了這麽多年,腦子裏哪能沒點存貨。


    許家康若有所思。


    五天後,許家康攜帶錄取通知書歸來。


    孫秀花激動的兩隻手都在抖,翻來覆去的看個不停,彷佛這張紙是金子做的。


    昨天剛剛抵達的許向軍也是一臉的欣慰。


    許文詩笑容滿麵:“恭喜哥哥考上大學,哥哥真厲害!”


    許家康笑了一下。


    許文詩抿了抿唇。


    一拿到錄取通知書,孫秀花就迫不及待的準備辦升學宴,高考恢複迄今已經有五次了,可三家村除了三個知青外,再沒出過一個大學生,那三個知青的學校,還遠沒許家康的好。


    老太太哪能不嘚瑟,升學宴必須大辦特辦,辦的十裏八鄉都有名。老太太恨不得昭告天下,她孫子是大學生了,還是名校。


    不過因為許向華那邊臨時來了個大生意,必須他親自盯著,不能趕迴來。他讓家裏人別等他,隻管擺酒。


    可孫秀花哪能答應,就是許向軍也是不樂意的,若沒許向華夫妻,絕沒有今天的許家康。


    許向華到了八月下旬才趕迴來,秦慧如後腳趕到。她特意請假迴來參加升學宴,也是接許清嘉他們北上。


    人到齊之後,殺豬宰羊,雞鴨魚蝦應有盡有。哪怕這幾年村民桌上時不時能見到葷腥,不像之前一個月都吃不到一迴肉,可還是被老許家這菜色給震住了。


    就是專門被請來做酒席的廚子也呆了呆,他整治的酒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好些還是鎮上人家,可真沒見過這麽大方的人家,怪道說三家村的許向華在外麵掙大錢了。


    這錢還真不是許向華出的,許向軍哪能讓他出錢,許向華也知道分寸,沒跟他搶這個,遂隻提供了豬羊兔肉,許向軍也沒拒絕,兄弟之間太過錙銖必較就沒意思了。


    入座時,許向軍堅持讓許向華坐主座。


    許向華推辭。


    許向軍認真道:“康子這麽出息,都是你們兩口子的功勞,這位置合該你來坐的。”


    許家康把凳子拉開:“叔,你就坐這兒。”


    孫秀花也給許向華打了個眼色,算老二知道好歹,這位置老四比他更有資格坐,從小到大,論花在許家康身上的心思,他遠不如老四。


    許向華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入座,秦慧如便坐在他左手邊。


    農村擺酒不興致辭那套,眾人都入座之後,過來幫忙的村民便開始上菜。一大碗一大碗的肉被端上來,也沒人顧得上說話,大夥兒低頭猛吃,尤其是小娃娃,啃得滿臉都是湯汁兒,花臉貓似的。


    吃了半飽之後,說話聲才漸漸多了起來,尤其是喝了酒的男人,在許家康過來敬酒的時候,開起玩笑來:“康子這都成年了,哪能喝涼茶,來來來,把酒滿上。”


    許家康從善如流,迅速給自己換上啤酒。


    跟著他一塊過來的許向軍無奈的搖了搖頭,隻道了一聲:“少喝點。”


    “這大喜的日子,哪能少喝點,必須得多喝點,”男人們開始起哄。


    有個喝得滿臉通紅的本家男人酸溜溜的說道:“你們家這風水可真夠好的。康子考上了大學,家文也考上了,一下子出了兩個大學生啊,”又嘿嘿笑:“也是奇怪了,康子小時候考試老不及格,反倒考的更好。家文打小成績就好,卻考了四年才給考上,據說學校也不怎麽樣。”


    空氣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


    那人的哥哥滿臉歉疚的看著許向軍,賠笑:“這家夥喝多了,一喝多就亂說話。”這混賬東西,腦子進酒了,怎麽拉他都沒用。


    大喜的日子提什麽許家文,許家文入贅鎮上人家,生了個女兒都不姓許,老許家早就當這大孫子不存在了。


    許向軍麵不改色:“是咱們村風水好,康子才能考上大學,以後咱們村的大學生會越來越多,大夥兒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對對對,越來越多,越來越好。”一眾人連忙附和,就是那醉鬼也樂嗬嗬地跟著敬酒。


    散席之後,許向軍好奇,便問許向華:“許家文也考上了。”他隻知道許家文一直在複讀,還入贅了袁家,是許向華的電話裏偶爾帶出來的。


    許向華端起女兒送來的蜂蜜水,笑著道:“考了四年,總算是讓他考上了,據說是天津一家專科學校的冷門專業,具體我也忘了,好像是被調劑過去的。”他沒刻意打聽,架不住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有意無意告訴他。


    “那戶人家就放心讓他去那麽遠的地方讀書?”雖然沒和這個侄子相處過,可許向軍哪能看不出許家文心眼多還不正。


    許向華笑了笑:“他向來會哄人,袁家人早被他哄得團團轉了。這家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兩口子不是投機倒把辦公室的嗎?仗著身份還給我找過茬。”


    “你就沒教訓他們?”


    許向華笑了笑:“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他們仗勢欺人,我可不得找人給我做主。”岑建業那邊的關係,他一直維護著。他外甥徐明亮去年從棉紡廠辭職後,在縣城開了一家店,貨源大半是他這拿的。


    許向軍指了指他。


    許向華喝了一口蜂蜜水:“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是可憐了孩子,攤上這麽一群家人。就許家文那德行,一旦翅膀硬了,肯定會一腳蹬了沒有利用價值的袁家。”大學都考上了,袁家對他還有何用,隻會提醒他自己吃軟飯的窩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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