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昨天晚上荀沕終於看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是什麽樣子,金色的鳳,鳳翎揚起了半邊天。果真是一對呢……


    伴著破曉的第一聲雞鳴,於昇醒了。而與以往不同的是荀沕早醒了,不知道是昨天睡多了還是今天要去掃墓緊張的。


    荀沕已經正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起來的。在她手傷好之前買的新衣裳還是穿不了,依舊穿著於昇的白衫,她卻努力的想豎起她的手臂,剛抬起不久,就抖個不停,麵色也開始不好。


    於昇趕忙接住她的手緩緩放下。“你這是幹什麽?”


    “去掃墓我想把頭發梳梳好,再怎麽說是去拜見於先生和於夫人。”說著臉上泛起了紅暈連到了耳根。


    於昇撓撓頭,“要,要不我來試試?”


    “你會嗎?”


    “可以學。”默默接過梳子。是於昇母親留下的檀木梳子,輕輕的拂過荀冪的頭發,三千青絲如瀑,鬢挽烏雲,眉彎新月;肌凝瑞雪,臉襯朝霞。他更本不敢用勁兒,生怕傷到這天上才應該存在的仙女姑娘。


    第一次碰到除母親以外的女子的發,更何況是她的,格外的小心,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樣。梳得很慢,很細。遇到結節處,食指於中指並合,無名指和小指並合,螃蟹鉗似的夾在兩邊,輕輕梳平。從頭梳到尾,願她無憂也無愁。


    荀沕當然也是第一次讓男子梳自己的頭發,雙頰緋紅的似傍晚的雲霞。偷偷抬眸看著鏡中認真給自己梳頭的於昇,明眸皓齒,眉清目秀,心中有了別樣的漣漪。


    “梳直了,發式你喜歡怎樣的?”


    “什麽都可以。”


    可這迴不是小心謹慎就可以的,他雖然弄了很久,束起來總是歪歪扭扭,到最後荀冪不得不出聲“就這樣吧。”之前的滿臉緋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是滿頭黑線。


    “抱歉。”於昇也不好意思。


    “用這個把頭發固定吧。”荀沕示意她手中的釵子,那是於昇遇見她時她頭上的釵子,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材料做的,釵頭是雕成了盛開的小蒼蘭,六瓣兒花瓣包裹著花心,剛巧有陽光照在它上,栩栩如生的樣子無不透露著造者的工藝精湛。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荀沕臉上帶著依戀,她在迴憶她那最溫柔的母親。


    小蒼蘭,寓意著幸福美滿。這是一個母親對子女最真實的希望。


    於昇拿過釵子“荀夫人一定希望你戴上這美麗的釵子,做一個快樂的仙女。”


    “為什麽是仙女?”荀沕疑惑。


    “因為你美若天仙。”說著把釵子給荀冪插上。


    鏡子裏兩個年輕人般配至了極,若有旁人定不得不道一聲佳偶天成。


    “走吧。”


    “好。”


    戴上麵具,於昇嫻熟的拉上荀沕的衣袖,經過昨晚他們的親密度由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去往墓地的路程不算特別近,一路上風景逐漸從明麗變得荒涼,路也開始難走起來。於昇還好畢竟每年來都習慣了,這就苦了荀沕,本來她就腿傷初愈,可她要強的性子,愣是一次也沒提要休息。甚至於昇問她也說不用。於昇隻能每到不平的地方時自覺的充當好人肉拐杖的角色,主動伸手扶她。


    他們來到了一條略有些湍急的河流,荀冪隻是硬了硬頭皮,就往前闖。於昇卻快她一步,在她麵前蹲下,“我背你吧,水急。”


    “無礙,我可以。”


    “我是醫生你是醫生?這種時候要遵醫囑。”


    這一下讓荀沕無法迴答了,隻能乖乖聽他的話。這次機會卻讓於昇再沒把荀沕放下,因為上山坡路於昇舍不得讓她走。


    終於來到目的地,於氏夫婦的墓意外的荒涼,四周雜草叢生,與於家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不是於昇帶路根本想不到這是於家人的墳。曾經也是少年英才的於昭先生與其夫人,到最後卻葬在一塊無名碑下。


    “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給父親和母親找一個更合適的地方安頓。”


    於昇慢慢把荀沕放下,開始麻利的除草隻是一言不發,從剛才快接近墳於昇就沉默了。


    荀沕也想幫忙,悄悄驅動內力心中默念她唯一會的功法《凝冰決》想把那些蟲子,苔青凍住,無奈手傷未愈,凍起一點都比較勉強。


    於昇當然發現了荀沕的小動作,握住了她已經冰涼的手腕,“謝謝,但我來就行,別傷到自己。經脈剛通,運行內力不安全。”語畢又接著幹活。


    太陽升到日中,於昇把周圍弄幹淨,在碑錢擺好之前準備好的貢品,整整衣衫,在碑前認認真真的拜了三拜。“父親,母親孩兒來看你們了,這是荀沕,荀爍鎧先生的女兒,現在是我的妻子。”


    “於先生,於夫人,晚輩荀冪前來拜見。”說著也朝墓碑拜三拜。


    於昇沉默的守在墳前,荀沕也不催他就靜靜地在那候著。起風了,微風揚起了他的頭發,卻吹不走他眼底的愁思。“他們一定會祝福你的。”


    “我相信他們會的。”


    隨後他們順路趕往街上。畢竟是深山老林河比較多,這不他們又碰上了一條。隻是這條河流水潺潺,不時有幾條魚兒遊過。


    “是鯉魚。”荀冪說聲道。


    “正所謂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鯉魚。”於昇突然來了興致“要不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一唿百應。”


    “哦?於大公子原來是魚大公子啊,今個就讓小女子見識一下吧。”


    於昇沒想到荀沕還有這麽毒舌的一麵,聳聳肩表示說不過她。從懷裏掏出準備做幹糧和白麵饅頭,在河邊環視一下果真找到了麝香草,把饅頭撕成小片擠一點草汁在上麵。


    “看我,一把入水飼,千條萬鱗來相見。”說著擺出一個自己覺得很帥的姿勢把饅頭片撒入水中,魚兒也買他的麵子,本來東一條西一片的,都來到於昇指定的地方。


    “鯉魚喜歡麝香草的味道,有愛吃這種白麵所以吸引它們很簡單。”於昇還在一旁解釋,他那自信的勁兒,鼻子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可隻見荀沕蹲在河邊認真的盯著水中的遊魚。難不成她特別喜歡鯉魚,於昇不禁想到。


    “你說怎麽多魚,是紅燒還是清蒸?”


    於昇聽到她的話瞬間感到有些頭大。“要不糖醋?”


    荀沕卻好像很認真的考慮的樣子,然後點點頭“幹糧被你拿去喂魚了,那就去街上吃飯吧。”


    “好。”對這個丫頭於昇真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到街上,正午的陽光刺地人睜不開眼,地上的青石搬磚溫度高的隔著鞋子,都燙得腳生疼。於昇把荀沕背在背上,不讓她沾地。荀沕也是心疼於昇直接運轉內力,給他降溫。


    他們來到一家食肆,點了一點菜,當然不能少了糖醋鯉魚。簡單的飯食過後,也不急著走,就坐在哪兒消食兒。


    在不遠的地方有一群人圍著,正叫囂著什麽。走近一看,原是一帶著蓑笠的老者在與一壯漢下著棋。


    “尖!”壯漢一邊下一邊氣勢洶洶的說。


    “啪嗒。”老者卻沉默寡言,隻有落子的聲音且速度極快,幾乎對方一放棋他就緊跟著。


    “並!”


    “啪嗒。”


    ......


    “額......飛。”


    “啪嗒。”“官子。”老者終於開了金口,不過這卻預示著棋局的結束。(尖並飛官子,皆為圍棋用語)一場棋局不到二十分鍾就結束了,從壯漢急得抓耳撓腮,老者卻十分淡定的呷了一口茶可知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對弈。


    “不行再來一局,我就不信贏不了你。”


    “年輕人,你精力好但你要體諒老年人啊,下了這麽久我茶都喝完了。”


    “小二,給我在上壺茶。”


    “要雨前龍井。”老者嬉笑著接了一句。


    又一局開始了,不一會兒一樣的結局又重新上演,壯漢急得直跳腳,老者再喝一口茶,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意思,我不和你下了。”


    “不行,你已經喝了我兩壺好茶了,不能就這麽走了,要不我請人和你下?”壯漢顯得有些病急亂投醫,又極顯財大氣粗的說:“誰要是贏了他我給他一千兩。”


    一千兩是很吸引人可看到了老者得技術,就知道贏很困難,不過還是有很多人躍躍欲試。


    “我們要不要去試試?”荀沕問道。


    “我棋藝不精,隻是會下。看情況贏不過那位老先生。”


    “我想試試。”


    “你想去?你能下棋?”


    “我說,你來下。一千兩呢,試試也不會怎麽樣。”荀沕覺得於昇已經為自己花了很多錢了,聽到大漢的話,不免心中一動。


    ………….


    “沒人的話我就走了。”老者與許多人對弈卻無一敗績,打著哈欠。


    “等等,我來。”於昇擠開人群,站到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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