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期間, 日子吵鬧而悠閑。


    親友和同事,每天都有人上門來看望她,大家看到寶寶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發現他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像媽媽的,但是不約而同,都誇起孩子來,主要是針對他的身體素質展開讚美。


    姚紅英抱著她的大胖兒子過來看方圓,把兒子放在床上,兩個一大一小的寶寶並躺著, 方圓情不自禁地道:“這就是大白和小黑呀。”


    姚紅英的兒子白白胖胖,濃眉大眼的,十分漂亮。


    姚紅英連忙謙虛地道:“現在還小,孩子一天一個樣, 小黑,咳, 不,那個你們家寶寶可能過兩個月就會白起來的。”


    方圓幽幽的望了她一眼, 姚紅英心虛的低下頭。


    這時“小黑”激動的手腳揮舞一下, 一記結實的小拳頭擊到“大白”,把他打得哇哇大哭。


    姚紅英抱起兒子哄著, 笑著道, “小男子漢哭什麽呀, 弟弟這麽小, 他輕輕碰你一下,能有多疼。”


    方圓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告訴姚紅英,她兒子的腳力手勁都特別大,這點是遺傳了陳南方,剛才“大白”被兒子揮了一記小拳頭,力道肯定不輕,她也是見識過兒子的力氣,有一次小腿踹了她腰際一下,可疼了,她本來就容易留下痕跡的皮膚,立馬紅了。


    果然不一會兒,“大白”的小臉上就紅了一塊,姚紅英有些心疼,她調侃道:“你懷孕的時候都吃了什麽?孩子這麽大的勁!”


    方圓嗬嗬直笑。


    親戚裏,方曉玉因為住的近,來的最頻繁,每次都會帶著東西過來,有時候是給方圓的營養品,有時是給孩子的小衣服,她現在就羨慕自家妹妹已經有外孫子了,念叨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鄉下的大伯母、小嬸、姑姑、小堂哥夫妻還有已經出嫁的堂姐都來了,帶上自留地的蔬菜、雞蛋和老母雞,但是因為現在正好是農忙時分,大家待了半天時間又要趕迴去,不過也告訴了方圓一個好消息,再過兩個月,大堂哥會迴來探親。


    徐奶奶聽到這個消息最激動,眼淚都出來了,她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大孫子,不知道多想念,現在就盼著早點侍候好孫女的月子,就趕迴去等她的孫子歸家。


    陳鐸也帶著禮物單獨上門來看方圓,正逢陳南方在家,他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盯著對方,看得陳鐸坐立不定,放下東西,慰問了方圓幾句,很快就離開了。


    就這樣,陳南方還醋意亂飛,咕喃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方圓取笑他:“別犯小心眼了,寶寶的大名,你給取好了沒有?”


    提到名字的問題,陳南方的愁容都上來了,他把一本字典的頁角都翻卷了,也沒能想出一個合意的名字來。


    方圓讓他隨便選一個吧,陳南方慎重地道,這名字伴隨他兒子一生的,怎麽能隨便,而且名字也有講究,像他叫陳南方,一個北方人果然跑到南方定居,名字多重要!


    方圓嘲笑道:“你取了又否,依這速度,我們寶寶上學前不知道能不能把大名取好。”


    “我過兩天一定想一個出來。”陳南方保證道。


    “不能一直叫寶寶,我們先給他取個小名吧。”方圓建議。


    陳南方的身子又繃緊了,似乎接了一個困難重重的大任務,他翻著那本字典道:“那我先找找小名。”


    方圓輕輕白了他一眼:“別翻了,你再翻也找不出的,我們兒子的小名就叫聰聰吧。”


    “好,就叫聰聰,聰明的聰,好聽又有寓意。”陳南方放鬆的笑了,他想了一下道:“幹脆你把他的大名也給取了吧?”


    “大名就留給你了。”方圓就喜歡看陳南方抓耳撓腮想名字的樣子。


    徐奶奶和方曉琴聽了聰聰這個名字,也很喜歡。方曉琴建議,幹脆大名也叫聰聰得了,有了名字就可以去上戶口了。


    陳南方想了一下,還是搖頭,說是男孩子大名取雙字,不夠男子漢。


    所以聰聰小朋友的大名,一直沒有取好,需要上戶口的關係,陳南方先報了小名,後來也就一直沿用這個名字了,因為他這個老爹,直到兒子上小學了,也沒能想出一個更合他心意的名字來。


    有城鎮戶口的孕婦,是可以去領月子票的,如貳市斤的產婦糖票、一市斤的雞蛋票還有奶粉票,有了這些補助以外,陳南方還去黑市換了許多的精掛麵、小米迴來,周末的時候還去郊外的山林偷獵點野味,方圓的月子餐一直是很豐盛的,這樣補著,她還是沒有胖起來。


    懷孕期間,她除了肚子,其他地方沒見胖,現在肚子下去以後,整個人又恢複苗條的樣子,方曉琴惋惜,都白補了。


    方曉琴現在每天下班都會先來女兒這裏,幫著收拾涮洗,再抱抱她的親外孫,不過洗尿布的活被陳南方包了,燒飯有徐奶奶,她這個外婆還是比較輕鬆的。


    孩子現在晚上跟著方圓夫妻睡,徐奶奶和王大姐、童童一個屋,小院子裏每天掛滿尿布和衣服,可憐的黑炭和愛寶的活動區域是越限越小了,看著陳南方給它們劃定禁區,童童小朋友摸著黑炭的腦袋,學著陳南方的話安慰它道:“貓貓,再過兩個月,你就能跟著我進屋了,到時候我帶你看看小妹妹。”


    不管大家怎麽說,童童一意認定聰聰小朋友就是妹妹,罪魁禍首陳南方摸著鼻子,不好意思和他解釋,誰讓他當時說的那麽肯定。


    徐奶奶給童童看過聰聰的小雀雀,告訴他,男孩子才有這個,所以這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童童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道:“是小妹妹!”還是很堅定的語氣。


    他輕輕的碰了一下聰聰的小手,道:“小妹妹快長大,我是哥哥,我會保護你的。”


    方圓瞪了陳南方一眼,他尷尬的咳了一下,急忙退出去了,心道自己說的話,童童都記在心裏了,他是又感動又慚愧。


    方圓給聰聰喂奶的時候,並不避著童童,畢竟他還小,每次他看“小妹妹”那麽有勁的吮吸著奶水,臉上都透著羨慕。方圓見此,拿了空碗,接了半碗給他喝,童童高興的接過,咕嚕嚕一口就喝光了,王大姐好笑的看著他,問他好不好喝?


    童童眨眨大眼睛,吧唧一下嘴巴道:“不甜。”


    他見“小妹妹”哭得再厲害,隻要一給他喝奶,他就不哭了,以為這是和糖果一樣好吃的東西,等他真嚐了,才發現原來沒什麽味道啊。


    童童來家裏有幾個月了,從來沒有提過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方圓好奇卻不敢試探,她問了陳南方才知道,原來家裏遭逢劇變,他媽媽去世的時候,他哭的太厲害,發過一次高燒,後來就不再記得他們了,這還是保姆告訴陳南方的。


    他知道自己叫童星辰,知道果丹皮,知道收音機裏會放出聲音,以前的記憶大部份都保存著,隻是對親人的印象模糊了。


    方圓聽了以後,以玩遊戲為借口,給童童做了檢查,發現他的智力等各方麵都沒有問題,相反他比同齡的孩子要聰明許多,說話和理解能力都強,他並不是把所有事都忘了,隻是不記得親人,這也許是心理上的問題。


    陳南方對此倒完全不在意,他說孩子三歲以前本來就不記事,忘了也沒事,以後親人再見麵,血濃於水,不會有影響的。


    有一次陳南方在教聰聰叫爸爸,還未滿月的陳聰聰小臉一扭,根本不稀得搭理他,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爸爸!”


    陳南方驚訝地轉頭,看著小臉上露著緊張和期待的童童,不敢作聲,許久之後,陳南方才輕聲的道:“童童,我是叔叔,不是爸爸,童童的爸爸叫童放,他非常非常疼童童,隻是現在在外地出差,不能迴來看你。”


    童童有些失望的低下小腦袋,扭著手指不說話。


    陳南方抱著他,輕輕的拍了兩下,心裏暗自歎了口氣。


    後來陳南方不時會和童童講一下童放,其實他對童放下放以前的事並不了解,隻是把他往高大形象方向塑造,讓童童對自己的爸爸有一個美好的認知。


    現在月子做一個月,已經是很好了,農村很多產婦,剛生完孩子沒幾天,就要開始幹活了,而方圓在家人的堅持下,整整在床上待了四十天,等到她覺得整個人快餿了的時候,終於坐完牢,她第一時間衝到衛生間裏,把自己從頭到腳的刷三遍了。


    做完月子,馬上要迴工作崗位,但是家裏孩子這麽小,徐奶奶馬上又要迴鄉下了,方圓有些發愁,小聰聰讓誰來帶好。


    有些像他們這樣,家裏長輩不能幫忙帶孩子的,都是放托兒所,媽媽抽空跑出去給他喂幾次奶,方圓想到兒子孤伶伶躺在托兒所的小床上,哭叫沒人理就心痛得不行,陳南方更是不可能答應。


    徐奶奶倒是小心建議過,如果他們舍得,就讓孩子跟她去鄉下,家裏女人多,都可以幫忙帶一把,不會委屈了聰聰,話剛說完,陳南方的頭就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了。


    最後帶童童的王大姐主動說,她可以幫著帶聰聰,陳南方立刻點頭答應,他主動道,他會再多出一份工資,王大姐喜不自勝的答應了下來。


    農村人都不怕吃苦,她覺得帶兩孩子比下地幹活輕鬆多了,就是城裏的女人嬌貴,孩子還要請人幫忙帶的,現在能拿到兩份工資,她是求之不得。


    不過她沒想到,這家的男主人會這麽煩,孩子交到她手上之前,一堆的注意禁忌,聽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心裏不以為然,我都生養過五六個孩子了,還用得著你一個大男人來教我帶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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