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朝堂爭端


    這個問題看似很簡單,但事實上這是錢士升上朝之前精心準備的。


    接下來,不管皇帝如何迴答,他都能掌控局麵。


    可崇禎皇帝聽後,並沒有按照錢士升所預設的來,而是直接將其心思點破。


    “朕明白愛卿的意思,朕的確安排了王承恩去宣府與墨家接觸,但朕隻是覺得既然墨家人是去宣大殺韃子,也算是為大明出力,所以朕才想著給他們行個方便而已,至於旨意?”


    說著崇禎皇帝瞥了一眼錢士升,道:“難道愛卿覺得憑著一道旨意就能讓墨家出兵,那何至於到現在登州連人都進不去?”


    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你們連進登州的本事都沒有,也就別暗藏話鋒了。


    這也算是對錢士升之前問題的一個迴擊。


    這兩年,朝廷對登州可沒少費心思,錦衣衛、密探、甚至還有書生意氣的儒士都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當然讀書人裏也有對墨家抱有善意的。


    叛逆的人哪個時代都有,讀書人裏也有李贄和何心隱這樣的人物。


    不過,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進了登州就都別想再出去了。


    惡意的人自是不用說,太平軍裏的勞改營正缺人手,多少都不夠用。


    而善意的自然是選擇與登州“同流合汙”了。


    這種讓人一去不迴的地方,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地府。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種說法:天下有進無出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陰間的地府,另一個則是陽間的登州。


    關於登州的這些事,對閣老們不是什麽隱秘。


    所以錢士升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過這樣的迴答,對於他來說,雖然是出乎意料的,但也並沒有讓他感覺措手不及,反而有一種更輕鬆的感覺。


    然後他就朝另一位閣臣何吾騶遞了個眼色。


    何吾騶和另一位閣臣王應熊同時入閣,一人為東林黨人,一人則是溫體仁的黨羽。


    接收到錢士升的暗示,何吾騶頓時心領神會,接著向前一步,恭敬的說道:


    “陛下,這墨家隻有區區兩千人而已,怎麽可能是韃子的對手,依臣看,他們殺韃子是假,伺機替韃子牽製我大明的軍隊才是真的!”


    這話一出,皇帝還未說什麽,一旁的王應熊就想要上前反駁。


    這樣的行為看似是準備幫墨家說話,而事實上他就是為了爭而爭而已。


    所謂黨爭的本質就是,一方做什麽,另一方就得反著來,總之絕對不會一樣。


    他們可不會在意對錯,隻會在意利益。


    然而這次王應熊被首輔溫體仁及時阻止了。


    對於溫體仁來說,今天就是看戲的,哪有剛開場就攪局的道理。


    朱由檢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心裏隻是對剛才說話的何吾騶有些不滿。


    若不是早就知道真實情況,很容易就被誤導了。


    況且這件事都過去了一個月,又怎麽現在才說。


    既然身為閣老,不至於連墨家兵馬去宣大的消息都不知道吧!


    不過朱由檢也不屑於再去解釋什麽,直接伸出手來。


    接著就有內侍領會到他的意思,將一遝戰報恭敬的放到他的手中。


    然後朱由檢就將戰報直接扔到何吾騶麵前,冷冷的道:“這是從宣府傳來的關於墨家的戰報,你自己好好看看!”


    見皇帝麵有怒色,何吾騶不明所以,茫然趕緊將懷中的戰報打開來看。


    當他看到六百墨家人殺了三千韃子的時候,失聲道:“這怎麽可能!”


    然而很快他就調整了心態,然後一本正經朝著皇帝:“敢問陛下,這是哪來的戰報,六百人殺三千韃子,哪怕是戚將軍再世,也不敢如此大言不慚!”


    麵對閣老如此失態,朱由檢的內心很平靜,甚至有些期待,但沒有顯露出來,淡淡的說道:


    “接著往下看,後麵有延慶州吳知州的奏疏,裏麵說的很清楚,延慶被韃子圍城第三日淩晨,城外韃子的兩處營地同時遭到夜襲,第二天韃子就退兵,延慶州之圍也解了。之後,朕翻看了所有有關我大明的戰報,沒有任何一份是這次關於夜襲韃子的,你來說說,是大明的哪位將軍如此高風亮節,有如此的戰績,而不報功?”


    說著說著,朱由檢也有了點兒火氣,怒道:“若我大明有這樣的將軍和兵士,韃子早就被滅了!”


    何吾騶聽到這番話後,仍然不相信,於是挨個將戰報仔細看了一遍,心裏驚駭無比,竟然真的是這樣!


    然而他還是不甘心,狡辯道:“陛下!這夜襲固然是發生過,但韃子到底是不是死了三千,而今也無法查驗,但這墨家當時明明有兩千人,現在戰報上隻寫了六百,足以說明這份戰報有誇大之嫌!”


    這都是平日裏黨爭磨出來的鐵齒鋼牙,無理也能辯三分!


    然而今天注定他贏不了。


    同時,朱由檢也是想要見識一下這群人到底能胡攪蠻纏到什麽地步。


    於是立刻反駁道:“愛卿怕是誤會了,墨家騎兵的確有近兩千人,但是他們是兵分三路,所以在宣府的那一路隻有六百人。”


    這時,錢士升已經意識到皇帝是早有準備,現在不應該再繼續爭論這些小事,況且墨家越強大越利於他的計劃。


    然而現在想要阻止卻有些來不及了。


    因為此時的何吾騶跟好鬥的公雞一樣,根本不看錢士升。


    隻見何吾騶臉色發紅,心有不甘,但語氣依舊還是很平和的說道:


    “老臣從未聽說過兩千兵馬還敢分兵,莫非墨家人人都是霍去病?陛下,兵法有雲,兵不厭詐,所謂的兵分三路也恐怕隻是障眼法而已,一路為實,兩路為虛!不過墨家之內確有奇人,能瞞天過海,也實為難得。”


    這話就有些過了,他明顯是想說朱由檢被墨家騙了。


    其話語之中抬高了一下墨家,也不是真的覺得墨家了不起,而是有挑撥之意。


    這樣的技巧對於儒士來說,幾乎是無師自通的。


    雖然他們不懂心理學,但給人下絆子的手段絲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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