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日,


    薊州的韃子營地,此時的黃太吉正皺眉看著近日各處發來的戰報。


    自從出了良鄉之後,就沒有看到關於那些騎兵的消息了。


    於是他又開始嚐試著讓人出去劫掠。


    果然再也沒有出過事。


    雖然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麽。


    但此時也不像之前那樣的不安,心中一直壓著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這時,他開始有些後悔不應該撤這麽快。


    然而此時再想迴頭就已經晚了。


    當然這也隻是想想而已。


    黃太吉之所以有這樣的心理變化,根本原因還是在於此時薊州的位置對大金來說進退自如。


    真要讓他再去一趟京城,肯定也是不敢的。


    但他終究不甘心,所以一麵防備著那群騎兵,一麵將退兵的速度緩了下來。


    同日,京城某處的一個大宅內。


    “砰啪!嘩啦!”一陣陣的瓷器碎裂聲從書房裏傳了出來!


    發泄完了的溫體仁一臉陰翳的坐在椅子上,胸中的怒意依舊無法遏製。


    他剛剛得到消息,皇帝已經同意了錢龍錫和韓爌推薦的何如寵、錢象坤入閣!


    這是硬生生的將自己入閣之路堵死了啊!


    今年已經五十有六了,自己能等得了下次嗎?


    看著自己簡陋的書房,心中莫名湧出一股悲涼之感。


    自己苦心經營的清正廉潔形象到底是為了什麽?


    掙紮了大半輩子,也熬了大半輩子,難道最後還是要抱憾終生嗎?


    這讓他怎麽能甘心呢?


    不!絕不能放棄!


    “好一個錢龍錫,好一個韓爌,好一群奸詐的東林黨!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於是盛怒之下的溫體仁又在這本來就已經足夠熱鬧的朝堂爭鬥中添了一把柴。


    殊不知這火燒的越旺,整件事的根源人物袁崇煥的下場就越慘!


    猶如街坊吵架一樣,本來拌幾句嘴就完了,然而整個過程中,雙方不斷的突破底線,從罵戰到動手再到性命相搏,直至家破人亡!


    後來的人往往隻會去關注事情的本身,從而忽略了當時整個朝廷鬥爭的演變過程,這樣是永遠無法了解真相的。


    不過此時,不管溫體仁如何的反擊,此次何如寵、錢象坤的入閣已成定局。


    十二月二十六日,


    周延儒、何如寵、錢象坤為禮部尚書兼東哥大學士,入閣辦事。


    崇禎三年,正月十四日,


    原中書加尚寶司卿使的兒子冒充縣學學籍,並囑咐順天府丞魏光緒代替他考科舉,被魏光緒檢舉。


    接著魏光緒就直接彈劾首輔韓爌不作為。


    不過韓爌也不是泥捏的,當即上書自辯。


    最終崇禎小皇帝認定魏光緒誹謗,降官一級。


    然而此時的韓爌已經感覺到了危機,再次上書稱年老體衰,請求致仕。


    崇禎皇帝感念其為國操勞,賜予歸鄉路費,並親自派人護送,也算是厚待了。


    韓爌一生老謀深算,曆經三朝而不衰,雖為東林黨人,但很少會被人當成靶子。


    在他的兩任首輔期間,每當東林遇到危難之時,都隻會從旁協助營救,從來不會直接參與朝廷爭鬥。


    之前東林黨人的一次次昏招,若是沒有他從中周旋,恐怕早已衰落。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東林黨的定海神針。


    此次袁崇煥之事,他的牽連也不大,致仕之後也能無憂終老。


    相比之下,錢龍錫就差上許多,致仕之後也沒躲過被袁崇煥牽連的下場,甚至還差點被皇帝砍了。


    然而隨著韓爌的離去,東林黨也徹底失去了底線!


    正月二十日,


    經過近一個月的時間,蕭雲帶著騎兵營和諸多的戰利品,返迴了大嵩衛。


    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之前的那些降兵也不知道是真的改變了,還是時間短的緣故。


    總之都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不過這應該與蕭雲離開時的交代有關。


    當時他刻意把時間說的很長,本來半個月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刻意的告訴那些降兵需要一個月以上。


    因為人是有惰性的,說好了一個月的期限,那麽前半個月出事的概率就會低很多。


    蕭雲很清楚一點,在沒有秩序的情況下,人性是經不起試探的。


    隻要手上沒有不可以饒恕的罪惡,他就不會去過度篩選。


    即便現在剩下的這些人裏,他也不會天真的認為每個人都是好人。


    在這一方麵,蕭雲一直是很清醒的。


    若是對人性的認識不夠深刻,那將來建立起來的秩序就一定會出問題。


    蕭雲一行人剛進入到萊陽區域的時候,就聯係上了外務部的外勤人員。


    所以當他們到達大嵩衛時,就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蕭雲沒想到,第一撥出來迎接自己的人裏麵竟然有唐夢兒。


    之前他讓人將這些聞香教反賊安排到城裏集中管理的時候,並沒有限製這些頭領的自由。


    他就是要讓這些頭領們,親自去看,去感受,去接受,然後再去影響城裏的那些人。


    其實這年頭所謂聞香教之類的組織,還談不上信仰。


    說白了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人給自己一個去死的理由而已。


    此時的唐夢兒既沒有之前酒館老板娘的稚嫩,也沒有了渾身浴血時的淩厲。


    然而作為蕭雲來到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騎著戰馬的女人,確實讓他感覺十分的驚豔!


    另一邊的唐夢兒在這一個半月的時間裏,不止一次的擔心過蕭雲的安危。


    不管是京城還是韃子,對她來說都意味著九死一生的絕境。


    有時候夢中也會出現各種讓人恐懼的場麵。


    然而眼前這群人竟然比離開之前更幹淨整齊了。


    而且還多了不少人和馬。


    難道真的如他當初說的那樣,隻是和小皇帝聊聊天嗎?


    那他們會聊些什麽呢?


    忽然之間,唐夢兒的心裏有很多話想要和蕭雲說。


    不過她終究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湊上前去,隻是一個人騎著馬遠遠的看著。


    然而這樣的行為本身就很突兀,很快引起了蕭雲的注意,當即朝她看了過來。


    唐夢兒在見到蕭雲朝這邊微笑點頭之後,心情莫名變得愉悅起來,接著一拉韁繩,就調轉了馬頭。


    然後一聲嬌喝:“駕!”


    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而此時她的臉上也有一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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