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這件事,如果說在山城鬧得沸沸揚揚,那在滬市造成的影響,無疑更加重大!


    “賣報!賣報!”


    一個報童在街上揮舞著報紙,嘴裏不斷念叨著:“廢除治外法權,和平運動取得重大進展!”


    他的唿聲很快就引起了普通民眾的注意,報紙也迅速就銷售一空。


    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人們的熱議。


    很多讀書人,在看到報紙的內容之後,立刻就察覺到這隻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說白了就是汪某人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並沒有一點實際的作用。


    但就在這時,不少人已經開始上街慶祝,他們打著標語,嘴裏高喊著口號,像是取得了什麽重大勝利一樣。


    而這些人,全部都是武藤誌雄找的人造聲勢而已。


    與此同時,背地裏也迅速有消息傳出,說什麽山城雖然自詡為正統,還加入了盟軍,但實際上一點地位也沒有,連廢除治外法權這些不平等條約都不敢提。


    這兩股潮流很快就影響了普通人的判斷。


    “算了算了,不過是一丘之貉而已,誰也沒有比誰好到哪!”


    這樣的言論甚囂塵上,不僅給山城造成了重大的影響,而且輿論很快就將矛頭指向了盟軍。


    混跡在滬市的各國間諜,迅速將這個情況傳迴了本國。


    很快,華萊士就接到了消息。


    “壞了,要出事了!”


    華萊士收到報告之後,現在也是滿心的無力感。


    他已經知道這一次自己算是徹底的得罪了軍統,接下來自己在山城的日子算是不好過了。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給本國發起了電報。


    隻不過,現在是英吉利的晚上,那些決策的大人物們正在睡覺。


    就算是用最快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也要等到今天下午,甚至到明天上午才行。


    “報告長官,我們的外麵多了好多人!”


    就在華萊士思考接下來怎麽應付軍統的時候,手下的報告讓他心中一驚。


    他走到窗外看了看,遠處成群結隊的青年人,儼然已經有一種將他們包圍的感覺。


    這些人嘴裏都高聲喊著口號,要求英吉利迅速廢除各種不平等條約。


    “不應該啊!”


    華萊士眉頭緊鎖,“現在才剛到中午,這件事就算發酵也不會有這麽快。莫非是軍統不成?”


    想到這裏,華萊士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鄭耀先的身影。


    現在,也隻有軍統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來找他們的麻煩。


    “鄭先生,你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是要逼迫我們作出決定嗎?”


    “我已經說了,你的意見我已經反饋給了上級,隻不過走流程需要時間,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你這麽做,太有失風範了吧。”


    華萊士當即撥通了電話,氣急敗壞的朝鄭耀先說道。


    可就在這時,鄭耀先卻冷冷一笑。


    他淡淡的說道:“華萊士先生,你有什麽證據嗎?”


    “你劈頭蓋臉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這就是你的紳士風度嗎?”


    鄭耀先的一番話,說的華萊士啞口無言。


    這一刻,華萊士才發現自己失態了。


    他心中雖然知道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搗鬼,可麵對鄭耀先,他卻無能為力。


    “鄭先生,剛才是我魯莽了!”


    “現在我們領館被氣憤的人包圍,希望你們軍統能夠出麵解決這個問題。”


    這一刻,華萊士說話的語氣都緩和了許多。


    畢竟,他現在相當於是求鄭耀先辦事。


    隻可惜,他的話在鄭耀先的耳中一文不值,反倒是被鄭耀先順著話說到:“華萊士先生,你這可真是為難我了!”


    “對你剛才的莽撞,我可以原諒,但是這一件事實在是讓我很難辦啊!”


    “我們這裏有句話,‘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意思是想堵住老百姓的嘴,比防範洪水猛獸都難。”


    “現在,民眾方麵已經掌握了主動權,我們相當被動。”


    “我現在都已經疲於應對這件事,如果要是把這些請願的老百姓抓了的話,那你說將置我們於何地?”


    “這件事我恐怕無能為力。”


    聽到鄭耀先的話,華萊士敢怒不敢言。


    他現在明知這件事是鄭耀先在後麵搞的鬼,但卻還要輕聲細語求鄭耀先。


    “鄭先生,我還請你想想辦法!”


    “要是都這麽做,那我們以後沒有辦法辦公啊!”


    對於華萊士的懇求,鄭耀先絲毫不為所動。


    他依舊淡淡的說道:“華萊士先生,這件事我之前是提醒過你的,你沒有當迴事,我實在沒有辦法!”


    “現在因為這件事,我已經受到我們老板數次批評,連薪水都給降了一年。”


    “如今事情鬧這麽大,我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老板發配去戰場了。”


    鄭耀先的話,頓時讓華萊士的心涼了半截。


    不過在最後,鄭耀先還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華萊士先生,如果你不想無止境的被騷擾下去,就應該盡快和你們國內取得聯係。”


    “如果這件事越鬧越大,給盟軍臉上抹黑,那到時候可就真的晚了。”


    說完,鄭耀先就掛斷了電話。


    這一刻,華萊士愣在原地好久。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鄭耀先見他之後對他的評價。


    “真是的,就這麽一點小事,折磨了這麽長時間,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國內這幫家夥真是愚蠢!”華萊士暗自腹誹。


    而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打電話來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威廉姆斯。


    鄭耀先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威廉姆斯自然也不能幸免。


    華萊士剛接起電話,就聽到威廉姆斯劈頭蓋臉的一頓怒罵。


    “華萊士,你到底怎麽搞的?現在不少人都把我的領館包圍了!”


    “他們高喊著口號,說我們盟軍都是騙子,一點都不平等,沒有國格可言。”


    “你要對這件事情負責!”


    “就那麽一點地盤,現在都在東洋人的手中,你們還在幻想什麽?”


    “我請你現在立刻給國內發報,一天的時間務必要把這件事情給我解決,我實在是受夠了!”


    說完,威廉姆斯就直接摔掉了電話。


    華萊士現在後悔的要死,他再也沒有任何一點紳士風度。


    雖然已經給國內發了電報,但這一天下午,他又連續給國內發去四五封電報。


    電報的內容全部都是敦促國內盡快通過新條約,廢除治外法權。


    這一天晚上9點,華萊士終於收到了英吉利方麵發來的消息。


    他們已經通過了條約,讓華萊士盡快和山城方麵簽約。


    聽到這個消息,華萊士立刻撥通了鄭耀先的電話。


    “鄭先生,我們國內已經有了迴複,新條約已經通過,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簽約!”


    聽到華萊士的話,鄭耀先的臉上閃過一抹冷笑。


    “華萊士先生,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現在這個局麵如此被動,我們總裁很生氣。就像我之前說的,咱們接下來情報工作的方麵肯定要受到影響!”


    “這件事的責任,一切都在你們英吉利方麵。”


    華萊士現在哪裏還能想那麽多。


    聽到鄭耀先的話,他隻能無奈地說道:“鄭先生,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對!”


    “我願意代表英吉利向你們道歉。”


    “不過,為了我們能夠順利簽約,我希望你們能控製一下群眾的情緒。”


    華萊士說完,鄭耀先不置可否。


    掛斷電話之後,鄭耀先和徐百川就立刻找到了老板。


    “老板,英吉利方麵鬆口了,明天早上就可以簽約!”


    老板沒有說話,今天因為這件事,他受到了總裁的責罵。


    “老六、老四,今天晚上你們再去找一些人。”


    “既然他們英吉利理虧,那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安穩了!”


    “我今天丟的臉麵,一定要找迴來。”


    老板向來不是一個吃虧的主。


    他說完之後,鄭耀先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地說道:“請老板放心,這件事我自有安排。”


    說完這件事,老板又提到沈飛的情報問題。


    “老六,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沈飛這一次可是代表滬市陸軍部參與了整個簽約過程。”


    “他的電報怎麽發的這麽晚,而且還是錯誤的?”


    老板話音剛落,不等鄭耀先開口,許百川就說話了。


    “老板,情報工作瞬息萬變。要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敵人應該是臨時改變了簽約的時間。”


    徐百川準備繼續說下去,可鄭耀先卻打斷了他的話。


    “老板,這件事沈飛去做的確實不夠好,我會訓斥他的!”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敵人的臨時決定。”


    “畢竟,如果敵人在今天簽約的話,那簽約這件事明天才會見諸報端。”


    “敵人肯定是知道我們正在和英美談判,也是想搶在我們前頭,所以才會如此的著急。”


    說到這裏,鄭耀先又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


    “老板,按照我的判斷,既然沈飛這一次參與了簽約這件事,那就說明另外一個問題。”


    “雖然做出了這麽多的努力,但東洋內部對沈飛的身份還是有介意的。”


    鄭耀先說到這裏,老板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如今被東洋搶先簽約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降低這件事造成的損失。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要過分苛責沈飛,反倒是容易出現紕漏。


    想到這裏,老板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看了一眼鄭耀先和徐百川。


    “我剛才說的也是氣話,沈飛能潛伏到這個地步也不容易!”


    “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他已經冒著暴露的風險緊急給我們傳達了重要情報。


    “我們苛求他,就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說到這裏,老板指了指鄭耀先,他深吸了一口氣。


    “老六,這件事就此打住!”


    “你不要和沈飛說!”


    “萬一要是被敵人抓住什麽把柄,我們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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