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明坐在後麵,他看到宋孝安的眼神,隻覺得背後都濕了。


    宋孝安雖然平時看上去溫文爾雅,但他現在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一切!


    這一刻,會議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所有人似乎都感覺到,在這一刻,原本的暗流湧動已經擺到了台麵上。


    “孝安,這件事你覺得怎麽樣?”


    就在這時,吳敬中的話打破了短暫的壓抑。


    他笑著朝宋孝安看了一眼,開口問道。


    聽到吳敬中的話,宋孝安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他笑著朝吳敬中說道,“站長說得有道理,簡之,既然站長要你把關,你一定要用心!”


    “可千萬不能讓什麽宵小之徒混進來!”


    宋孝安的話說得輕巧,可在場的哪位不知道,他這分明是話裏有話!


    會議結束之後,所有人就離開了會議室。


    吳敬中特意留下了衛忠文,“機會給你了,可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站長放心,我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衛忠文自然是接受了韓江明的意見,他現在可謂是信心十足!


    可就在他離開之後,吳敬中就迅速找來了餘則成。


    他淡淡地問道:“則成,今天的會議你聽出什麽來了沒有?”


    餘則成略作思索,看了一眼吳敬中,迴答道:“老師,這一次衛忠文他們是想趁招攬人手之際,在宋孝安和趙簡之身邊安插他們的眼線。”


    吳敬中笑了,他雙手背在身後,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是一目了然的。我是想問,除此之外,你還看出什麽沒有?”


    餘則成思忖著吳敬中的心思,


    最後他試探著說道:“老師,從今天宋孝安和趙簡之的表情來看,我覺得他們也看穿了這件事兒。”


    “這麽大張旗鼓的搞,真的能成功嗎?”


    吳敬中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餘則成,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他淡淡地說道:“這種事情看出來又怎麽樣?”


    “難道咱們軍統內部還少嗎?宋孝安和趙簡之畢竟是鄭耀先的人,這段時間我們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至於能不能成功安插進去,那就看衛忠文自己的本事了。”


    聽到這裏,餘則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就在這時,吳敬中話風一轉,一臉嚴肅地說道:“則成,我這一次找你來,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你好好迴想一下,咱們之前的兄弟,哪些是秦省的?最好是長安的,趁著這個機會也把他們調來。”


    吳敬中說完,餘則成不禁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軍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吳敬中自然也不例外。


    這一次,看上去是衛忠文和宋孝安雙方之間的內鬥,互相提防,但他吳敬中卻要趁這個機會堂而皇之將自己的人安插進來。


    “老師,你就放心吧,我現在就去。”


    餘則成臉上閃過一抹笑意,中氣十足地說道。


    與此同時,趙簡之也來到了宋孝安的辦公室,剛進門,他就一臉疑惑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呀?”


    “這分明是要往我們身邊安插眼線,吳敬中到底是怎麽想的?”


    趙簡之話音剛落,宋孝安卻一臉嚴肅地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的情況無非兩種。”


    “一種是吳敬中確實對我們也有忌憚,畢竟我們是六哥的人。”


    “吳敬中再怎麽相信,恐怕也要提防一手。”


    “這種事情也見怪不怪。”


    宋孝安話音剛落,趙簡之就開口了。


    他略帶氣憤地說道:“你不是和吳敬中見過麵了嗎?”


    “他也知道我們是帶著任務來的。”


    “我們對他有什麽威脅?”


    宋孝安笑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迴答道:“簡之,你說的對,而這也是我所說的第二種情況。”


    “如果吳敬中不是為了提防我們,那恐怕是特高科方麵有行動了!”


    聽到宋孝安的話,趙簡之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趙簡之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特高課有行動,那豈不是意味著長安站中高層已經混入了他們的眼線?而且現在沈飛負責這件事。


    “你說這是沈飛已經行動起來了嗎?”


    宋孝安搖了搖頭。


    這一點他也不敢肯定,他一臉認真地說道:“現在下結論,一切還為時尚早。”


    “自從六哥離開之後,我們還沒有見過麵。敵人的計劃到底進行到了哪一步,我們還不得而知。”


    趙簡之有些搞不明白,這麽長的時間沈飛從沒聯係他們。


    “我想,沈飛應該還沒有將最重要的人挖出來。”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應該聯係到長安站的臥底了。”


    “我想也用不了幾天了。”


    說到這裏,宋孝安特意朝趙簡之吩咐道:“你這幾天一定要注意一下接頭信號。”


    “至於招攬人手這件事兒,你先應付著衛忠文。”


    “記住!不要讓他看出破綻來,我們先陪他演一場大戲。”


    接下來的幾天,按照吳敬中的命令,長安站招攬人手這件事也緊鑼密鼓地開展起來。


    站長辦公室。


    吳敬中再次找到餘則成。


    “則成,我讓你做的事安排好了沒有?”


    餘則成迴答道:“老師,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趁著這一次招攬人手的機會,之前手下那些秦省的老兄弟,我也已經安排在這一次的招攬之列。”


    他說話的時候眯著眼睛,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聽到餘則成的話,吳敬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接下來這段時間的選拔,你也稍微注意一點,要是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告訴我。”


    “還有,這一個月的資金預算……”


    不等吳敬中說完,餘則成就笑了。


    他知道吳敬中這是什麽意思,這一次預算是按照擴編的人數上報的。


    “老師,這一次要擴編100人,我報了200人的。”


    餘則成的話自然是落在了吳敬中的心坎上。


    不過既然吃空餉,他也有自己合理的理由。


    “則成,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


    “我這剛上任,總得給兄弟們爭取一點好處……”


    “現在這錢貶值太多。咱們這掙錢的速度,趕不上貶值的速度,難啊!”


    聽到吳敬中的話,餘則成連連點頭。


    他也歎了一口氣,“站長,你的苦心兄弟們肯定會明白的。”


    就在吳敬中和餘則成兩個人討論賺錢的時候,山城軍統局總部,毛齊五也拿著長安站的預算表找到了老板。


    “老板,長安站那邊擴招了200人,這是他們報來的預算。”


    戴老板瞥了一眼預算,想都沒想直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簽完字之後,他突然提到了一個人。


    “齊五,你還記得李涯嗎?”


    李涯?


    聽到這兩個字,毛齊五眉頭微皺。


    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身材精瘦的身影來。


    “老板,你是說青浦特訓班那個李涯嗎?”


    老板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


    “這個人我記得還參加過金山衛的戰鬥,算是青浦班難得保存下來的種子。”


    “他現在在哪裏?”


    青浦特訓班是戴老板組建的第一個培訓班。


    這個特訓班規模為400多人,大部分都是滿懷抗戰愛國熱情的青年學生。


    但隨著戰鬥失利,撤退出來的隻剩下百餘人。


    而這些人都成了軍統在各地的骨幹。


    “老板,要是我記得不錯的話,當初調吳敬中迴來的時候,李涯剛去天津站潛伏不久。”


    聽到毛齊五的話,老板略做思索。


    他一臉認真的說道,“你現在立刻讓李涯迴來!”


    “我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更重要的事?


    聽到老板的話,毛齊五眉頭微皺。


    他立刻就聯想到,這件事應該和長安方麵有關。


    “老板,長安不是有趙簡之和宋孝安在嗎?”


    “吳敬中雖然和李涯有交情,但二人之間的交情卻並不深。”


    “這個時候讓李涯迴來……”


    不等毛齊五說完,老板就擺了擺手。


    他眼睛微眯,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嚴肅起來。


    “誰說是讓他去長安站了?”


    “齊五,眼下時局複雜,現在敵人雖然占據了上風,可太平洋戰場的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根據我的判斷,東洋戰敗,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有些事情,我們也該未雨綢繆了!”


    老板話說到這個份上,毛齊五心中自然就明白了他要幹什麽。


    作為軍統的頭子,老板向來也是一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他所謂的未雨綢繆,無非就是要提前做好準備,應付東洋失敗之後山城和地下黨之間的戰爭。


    可以說,李涯這一次調迴來,是一枚閑棋冷子。


    但這枚棋子的分量卻不言而喻!


    畢竟,青浦班到現在活下來的人已經不多了。


    想到這裏,毛齊五一刻都沒有猶豫,他當即點了點頭,“老板你放心,我這就去辦!”


    誰也不會想到,小小的長安站一次簡單的人事變動,竟然會引發這麽大的風波。


    不僅僅是吳敬中,鄭耀先,孫安民的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也是山城、地下黨和特高課之間的明爭暗鬥。


    而所有的明爭暗鬥的風暴眼,無疑全部聚焦在了一個人身上,沈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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