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田俊六的解釋,河邊正三的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他當即就給藤原小野發電報,讓他們按兵不動,繼續執行寂滅作戰計劃。


    而也是在這一天,長安,鄭耀先的住所。


    鄭耀先坐在窗前,手指有節律地敲打著窗戶。


    這一次他想要將禍水引到裴華南的身上,他要做的,就是讓中統行動起來。


    一根煙抽完之後,他拿起了電話。


    “裴華南,今天我就不去見你了!”


    “昨天迴來之後,我感覺有些頭疼頭暈,我想應該是中暑了。”


    “今天的太陽比昨天還大,這大熱的天,實在是沒有出門的興致。這兩天還是待在家裏吧!”


    “對了,你知道這長安有沒有什麽消暑的小吃沒?”


    聽到鄭耀先的話,電話那頭立刻就傳來了裴華南的聲音。


    “六哥,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綠豆粉做得不錯,清涼又解暑。”


    “要不我讓手下的兄弟……算了,還是我給你送去吧!”


    裴華南話音剛落,鄭耀先就謝絕了他的好意。


    他笑著,略帶調侃地說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一個大團長,給我這個閑人送東西,這傳出去像什麽話呀?”


    “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你把地址告訴我就行!”


    聽到鄭耀先的話,電話那頭的裴華南急了。


    他剛才聽到鄭耀先中暑,心中就不是滋味、萬分自責。


    不等鄭耀先說完,他就搶著說道:“六哥,昨天是兄弟照顧不周,你就在家裏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說完裴華南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鄭耀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裴華南所說的綠豆粉,前兩天就和他提過。


    而根據他的記憶,這個綠豆粉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城北江記藥房的對麵。


    做完這一切,鄭耀先又打通了孫安民的電話。


    “孫站長,我中暑了!”


    “接下來這兩天,就不去站裏了,有什麽事情,你自己看著處理就好!”


    “沒事,我會讓簡之和孝安好好聽你調遣的!”


    鄭耀先說完,不等孫安民開口,自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下子,孫安民慌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急匆匆地來到了鄭耀先的家。


    “六哥,你怎麽樣?”


    鄭耀先臉上閃過一抹笑意,他知道孫安民肯定會坐不住的。


    他遞給孫安民一支煙:“孫站長,還好休養幾天就好了!”


    “這外麵的天熱啊!以後我還是少出門,盡可能的不出門最好……”


    “反正也有人看我不爽……”


    鄭耀先這番話,自然是指桑罵槐,故意惡心孫安民的。


    “對了,手下的兄弟們監視中統的情況如何了?”


    聽到鄭耀先的話,孫安民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和苦笑。


    剛才鄭耀先給裴華南打電話的內容,他也都聽到了。


    在他看來,鄭耀先這一切的借口,隻不過是為了讓他不出門而已。


    這樣一來的話,反倒是有些責怪他們軍統長安站辦事不利。


    孫安民攤了攤手,苦笑道:“六哥,你總不能天天待在家裏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孫安民話音剛落,鄭耀先就斜著瞥了他一眼。


    他無奈地說到:“孫站長,我也是沒轍啊!要是能出去的話,誰願意像是被軟禁在這個屋子裏一樣?”


    “我還在考慮,接下來的會談要不要去。”


    “你說萬一我和陝北的代表握個手,被中統趁機參我一本,說我這是和地下黨接頭,給我扣上一頂紅帽子,那我可就自身難保了。”


    鄭耀先的話明顯是在敲打孫安民。


    他越是這樣說,孫安民越是覺得無地自容。


    他現在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他原本以為把一切問題都推到中統的身上,鄭耀先就不會再責怪自己,可現在誰成想,鄭耀先一招以退為進,讓他無路可走。


    “六哥,你昨天不是說要想辦法對付中統嗎?”


    “有什麽需要的話你盡管開口,兄弟我一定全力以赴,整個軍統長安站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你這邊。”


    孫安民現在心裏著急,要是鄭耀先真的不出席雙方的會談,到時候迴到山城,老板隻要稍加調查,就肯定知道事情的原委。那他可真是自掘墳墓。


    剛才他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向鄭耀先表忠心,希望得到鄭耀先的原諒。


    聽到這裏,鄭耀先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


    他將煙掐滅在煙灰缸中,臉上的表情這一刻也認真起來。


    “孫站長,要對付中統那幫人不容易呀!”


    “昨天晚上迴來之後,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想把中統和裴華南都引出來,我看裴華南倒是一個不錯的誘餌。”


    “隻不過具體怎麽做還需要你們的幫助。你手中有沒有什麽地下黨的聯絡點,最好是已經廢棄的那種。”


    聽到鄭耀先的話,孫安民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麽。


    “六哥,你的意思是以裴華南為餌,吊中統上鉤?”


    鄭耀先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了看孫安民。


    他的眼神中帶著疑惑也帶著反問。


    似乎是在說,如果不讓裴華南當誘餌的話,他自己一出麵,豈不是被孫安民找到了把柄?


    看到鄭耀先的表情,孫安民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他趕忙說道:“六哥,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不錯的地點。”


    “城東的四季書房,原本是地下黨的一個聯絡點。後來因為我們在地下黨內的人員暴露,他們更換了這個地點。”


    “這個消息隻有我和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以這裏作為誘餌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聽到這裏,鄭耀先若有所思。


    他隨即反問道:“孫站長,我們在中統有眼線,你敢保證中統在我們這邊沒有安插人嗎?”


    “這件事必須要做到確保萬無一失,否則的話,一旦被田湖知道,再想對付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鄭耀先說完,孫安民立刻點了點頭。


    他信誓旦旦地說道:“六哥,知道這件事的另外一個人已經被老板調迴了山城,不會有暴露的風險的。”


    直到這一刻,鄭耀先才同意。


    他一臉冷靜地說道:“那既然這樣,就由你去安排吧。”


    “至於裴華南方麵,我會出麵和他說清楚的。”


    說完,兩個人又商量了一番細節,孫安民才轉身離開了鄭耀先的住所。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裴華南親自帶著綠豆粉到了。


    “六哥,你身體怎麽樣?”


    “要不要看醫生?”


    “要是讓其他兄弟知道你在我這裏中暑,非笑話我不可!”


    “對了,這是藿香正氣水!我剛剛買綠豆粉的時候,特意找了個藥房,讓醫生給開的。”


    裴華南說完,就立刻將藿香正氣水倒在碗裏遞給了鄭耀先。


    可這時候鄭耀先卻搖了搖頭。


    他一臉凝重地看著裴華南說道:“華南,我這一次遇上事兒了。”


    “我昨天了解到,不僅僅孫安民盯上了我,而且中統那幫家夥,似乎也對我虎視眈眈。”


    “中統?”裴華南眉頭微皺。


    中統長安站站長田湖這個人,裴華南也聽說過,隻不過對他不是很了解。


    畢竟,軍隊內部主要歸軍統管,和中統很少打交道。


    “中統這幫家夥,真是閑的沒事幹,天天就會窩裏鬥。”裴華南說道。


    “六哥,你怕他們做什麽?”


    裴華南根本沒有把中統的人在心上。


    聽到裴華南的話,鄭耀先臉上閃過一絲苦笑。


    他無奈地說道:“不行啊!”


    “這個田湖的老師是中統的高占龍。”


    “而高占龍之前就和我有過節,他一直懷疑我是地下黨的人,幾次栽贓陷害不成。現在我來了長安,田湖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聽到鄭耀先的話,裴華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鄭耀先是地下黨?


    這種事情說出來,恐怕地下黨的人都要笑死!


    “華南,我現在有件事想讓你幫個忙!”


    “如果可以的話,我趁這個機會,將他田湖一軍!”


    鄭耀先話音剛落,裴華南就站得筆直。


    他信誓旦旦地說道:“六哥,隻要兄弟能幫上你的,你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鄭耀先兩次救裴華南。


    裴華南對他可謂是死心塌地。


    “兄弟,我要你冒個險,當一次‘地下黨’。”


    當地下黨?


    聽了鄭耀先的話,裴華南整個人都愣住了。


    就在這時,鄭耀先立刻補充道:“我不是要你真的去做地下黨,而是給中統演一場戲。”


    “這兩天,陝北方麵伍先生就要到了,你去城東的四季書房買一本書。”


    “等你離開之後,軍統的人會抄了四季書店。”


    “隻不過,他們會表現出一副抄了一個空的樣子,到時候,要是田湖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想到你我身上!”


    “你放心,隻要田湖咬鉤,那他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說到這裏,鄭耀先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明白了鄭耀先的整個計劃之後,裴華南點了點頭。


    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六哥,我信你!”


    不過,這時候裴華南心中還有一個疑惑。


    他有些擔心的問道:“這兩天孫安民不是對你也有監視嗎?”


    “萬一到時候他突然反水,那你豈不是危險了?”


    聽到裴華南的話,鄭耀先笑了。


    他淡淡的說道:“你放心,孫安民不會這麽幹的。”


    “我的手裏有他的證據,隻要他敢亂來,到時候他直接去和老板解釋,為什麽會和中統勾結起來陷害自己的同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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