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


    公共租界華燈初上,約克酒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根據沈飛這幾天讓興榮幫調查的消息,約克酒吧幾乎是西蒙每天都要光臨的場所。


    “夥計,給我來一杯威士忌!”


    沈飛穿的西裝革履,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


    服務生剛把酒給他倒好,沈飛就看到一個金棕色頭發、高鼻梁、深眼窩男人走了進來。


    他就是沈飛這一次的目標,美利堅的間諜西蒙。


    “夥計,老樣子!”


    隻見西蒙徑直來到吧台前,朝夥計微微一笑。


    緊接著,他右手手肘托在吧台,身體斜靠在沈飛身邊,目光朝酒吧掃了一圈。


    沈飛沒有在意,他隻不過將手中威士忌抿了一口。


    “西蒙先生,這是你要的朗姆酒。”


    服務生笑了笑,當即就將酒杯放在西蒙麵前。


    西蒙剛端起酒杯,沈飛就咳嗽了幾聲。


    “看起來,你是第一次喝威士忌吧?”


    說著,西蒙就轉身來到沈飛身邊。


    他朝服務生打了個響指,“夥計,給他加點冰塊!”


    看到沈飛沒有反對,服務生就給沈飛的酒杯中加了三塊冰。


    “多謝!”


    沈飛再抿了一口之後,朝西蒙點頭致謝。


    “我叫何飛,東亞報社的記者。”


    “你是這裏常客?”


    借著這個機會,沈飛就和西蒙聊了起來。


    西蒙自顧自喝了一口,“真是好巧,咱們是同行!”


    “約克日報的記者西蒙!”


    說著,西蒙就和沈飛握了握手。


    “看樣子,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這裏的威士忌度數可比其他地方的高。”


    西蒙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眼神似乎能看穿人。


    隻不過,沈飛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波瀾。


    “一時間確實有些不適應!”


    沈飛說完,西蒙臉上的笑意越盛。


    他指了指一邊的卡座,邀請沈飛坐下來聊天。


    “喝慣了高度酒,以前的酒水就顯得淡而無味。”


    “隻要你愛上它,就能幫你忘記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不是麽?”


    沈飛立刻就聽出了西蒙的話外音,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裝作不知情。


    他抿了一口,笑著說道,“隻要能讓我忘記煩惱就夠了!”


    “看上去你心情不是很好,介意說說麽?”


    西蒙看了沈飛一眼。


    沈飛看著西蒙,又指了指自己。


    “做我們這一行的,沒有什麽比被同行搶新聞這件事情更讓人糟心了!”


    西蒙點了點頭。


    他舉起酒杯和沈飛碰了一下。


    “不應該啊!聽說德意誌進攻蘇維埃,這件事足夠你寫出不少的文章了。”


    “你們東亞報社不應該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麽?”


    沈飛笑著看了西蒙一眼,“難道你們約克日報不感興趣麽?”


    這一點,西蒙不置可否。


    他聳了聳肩,“這是一件大事,誰都會感興趣的。”


    “否則的話,我們今天或許就不會在這裏見麵了,你說不是麽?”


    說話的時候,西蒙的眼神閃過一抹神秘的笑意。


    西蒙如此直白,沈飛索性也不裝了。


    “你們約克日報的觀點我確實感興趣。”


    “要是你願意說,我想肯定能寫出一篇漂亮的報道。”


    聽到這裏,西蒙就朝周圍看了一眼。


    他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今天難得的放鬆,看樣子,我要加班了。”


    “這裏太吵,要不然我們換個地方?”


    沈飛點了點頭。


    他也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不得不說,加了冰塊之後的威士忌喝起來舒服多了。”


    很快,西蒙就帶著沈飛來到自己下榻的金檳酒店。


    “何飛記者,我該怎麽稱唿你呢?”


    “是該唿你沈飛先生,還是和藤處長呢?”


    西蒙進門後,轉身笑著朝沈飛問道。


    實際上,他剛進約克酒吧,就已經認出了沈飛。


    沈飛現在是滬市的風雲人物,之前報紙上他授銜的事情西蒙記憶猶新。


    而這一次,沈飛也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的偽裝也隻不過是一副金絲眼鏡而已。


    “西蒙先生這麽在乎名字麽?”


    “你想叫什麽隨意,名字隻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


    “要是喜歡的話,張王李趙都隨意!”


    聽到這裏,西蒙拍了拍手。


    他一臉敬佩地說道,“我們國家對性命相當重視。”


    “可來到滬市之後,確實讓我長了不少見識!”


    “不得不說,何飛先生在這方麵看得更加通透。”


    西蒙話裏話外實際上就是一個意思。


    他對沈飛改名換姓、投靠東洋這種行為很不齒。


    “西蒙先生,既然咱們彼此之間都想知道對方的心思,那不如就開門見山,如何?”


    聽到沈飛的話,西蒙笑著搖了搖頭。


    他立刻就指出了沈飛話裏的錯誤。


    “何飛先生,準確的說,是你感興趣而已!”


    “要不然,你也不會來找我。”


    說著,西蒙就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


    沈飛也沒有客氣,他直接坐在西蒙對麵,“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感興趣!”


    “為什麽要感興趣呢?”


    “德意誌和蘇維埃打仗,和我有什麽關係?”


    簡單的幾句話,沈飛猜到西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情工老手,一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西蒙先生說的很對。”


    “我差點忘了,坐在我麵前的,不過是一個美利堅記者而已。


    “這種事情,如果要硬說關係的話,也就是多寫和少寫幾篇文章的差別而已。”


    “看樣子,我找錯人了。”


    說著,沈飛就起身準備離開。


    這下子,西蒙愣住了。


    他原本還想多從沈飛這裏套一點消息,可沒想到,沈飛一點也不客氣。


    “何飛先生,你就這麽走了麽?”


    “你這樣迴去,該怎麽和你的上級交代呢?”


    西蒙見沈飛要走,當即就站了起來。


    可沈飛現在卻沒有一點繼續談下去的意思。


    “西蒙先生,今天我不過是多喝了兩杯,貿然打擾實在是抱歉。”


    “實不相瞞,我確實是代表我上級來的。”


    “但你隻不過是一個記者,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沈飛話雖然這麽說,但臨走之前,他還是給西蒙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他淡淡一笑,“要是西蒙先生以後想找我,可以撥打這個電話。”


    “隻不過,我的工作也很忙。”


    “要是你打電話,最好在晚上八點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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