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千年大宗三年一度的曠世盛會,整個雲峰之上張燈結彩,門口也貼上了掌教親筆寫的一副對聯,上聯:天下門派齊聚首;下聯:海內名家各揚威;橫批:百家爭鳴。一時間,人人稱道。


    宗內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倒讓人覺得有些陌生。隨著九劍宗的煥發生機,劍仙也蘇醒了,隻是還不能下床,隻得躺在床上靜養。


    心循問劍仙那日發生的事,劍仙也隻是記得他昏厥之前的事。這使得整件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心逆正“沉浸”在師尊蘇醒的喜悅中,“厄運”突然降臨。


    一個女孩兒被調來了劍仙閣。這個女孩兒是雜院弟子,被派來劍仙閣打雜。可不成想這女孩兒來了卻成了太上皇,來了不僅捉弄心逆,還讓心逆幫她幹活(那哪是幫啊?分明就是心逆一個人幹完)。心逆不幫,她就纏著心逆,反正總有點子讓心逆屈服。


    心循也見過這個女孩兒,還頗有印象。心循見心逆一天天無可奈何的樣子,也不幫忙,還經常在一旁取笑心逆。


    這種熱鬧,怎麽那少得了“老頑童”的份呢。劍仙也每天樂此不疲的偷聽女孩兒指揮心逆幹這幹那,直笑的傷口疼。一下子這段時間的陰霾被驅散的一幹二淨。


    心逆這下可是知道了叫她“傻子”的後果,也知道了這個傻子的名字——若綾。


    若綾成了劍仙閣的常客,活像一隻小蜜蜂,在“巢”和“花叢”之間來迴奔波,樂此不疲。


    臨近夜晚,一天忙碌的生活結束了,一隻麻雀正落在老梧上嘰嘰喳喳,遽然驚走。


    “木頭,聽說了嗎?今天晚上有煙花”若綾小跑著來到劍仙閣,額頭上滲出了絲絲薄汗,鬢邊的青絲粘在他的額頭上,還未來得及梳理。心逆見了,嘴角輕微上揚。


    “笑什麽?”說話間還帶著急促而又細微的喘息,仿佛吹在心逆的心間。


    心逆鎮定心神,轉身迴房拿了條毛巾出來,遞給若綾。


    若綾接過毛巾,“說是各大門派都到齊了,今晚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還要放煙花來預祝‘論劍’順利舉行。”喘了口氣,若綾接著說道:“我們去看煙花吧,我還沒見過呢,隻在書上看到過。你帶我去看,好不好?”若綾停下了擦汗的動作,撲棱著兩支大眼睛。


    “我要練劍。”心逆的記憶裏是有煙花的影子的,那是上次‘論劍’。對於九劍宗來說,煙花並不是用來欣賞的,更多的是流於形式。心逆喜歡是喜歡,不過跟對雪的喜歡一樣,止步於三年前,或者說將曾經那份炙熱的喜愛藏於心間了,從不輕易表露。


    “練什麽劍啊,多無聊啊!”若綾嘟囔著嘴,“再說了,我才剛來九劍宗,我哪知道他們在哪設宴,在哪放煙花啊,萬一我走丟了怎麽辦?”


    心逆心底默默祈禱若綾一語成讖。


    “哎呀,木頭~”


    心逆一聽若綾這語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逆知道,要是不答應她,她一定會纏著自己,隻好無奈的點點頭。“我去跟師尊說一聲。”


    “嘿嘿,這還差不多。”


    心逆進屋時,看見劍仙和心循正捂著嘴偷笑的呢。師徒倆見心逆進來了,立馬不笑了。心逆無奈道:“師尊,師兄,我~”


    隻見劍仙一臉奸詐,道:“不用說了,早去早迴啊......”明顯話裏有話。


    —————


    東閣裏人流攢動,嘈雜一片,雜院弟子正在其中忙碌,這座次的位置、碗筷的擺放以及酒具的選擇皆有講究,出一點差錯便要大禍臨頭。


    心逆和若綾從旁邊繞過去,來到了東閣後方。到這裏便沒路了,聳立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絕巘。


    “我們來這幹什麽?”若綾仰著頭望著這個數人高的岩壁。


    “上去。”


    “上去?上......上去幹什麽啊?再說我們怎麽上去啊?”若綾望著陡峭的岩壁,腦補著自己在上麵爬的場景,眼皮都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


    心逆也不解釋,自顧自走著,若綾隻好跟著。心逆帶著若綾繞到絕巘側麵的一個極其隱蔽之處。心逆翻找了一會,終於從雪下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那是一塊石頭,隻不過這石頭經過精心打磨,成了圓盤狀。


    “站上來!”心逆率先站了上去,若綾將信將疑的才跟著站上去。


    若綾腳一落上去,石塊就開始劇烈抖動起來,本來圓盤麵積不大,為防止掉下去,若綾隻好身體微微前傾,腦袋正好與心逆的胸膛距離僅一寸,隱約聽到鼓點似的心跳。


    石頭帶著心逆與若綾飛速爬升。“這石頭是我師兄做的,以前我也爬不上來,他就這樣帶著我上來的。”心逆側著臉,因為他一轉過來,下巴就頂著若綾的腦袋了。這話倒像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才說的。


    兩人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氣流飛速地從二人身邊掠過,稍微能帶走一點點正在兩個人臉上暈開的溫度。


    上來了,心逆用袖子拂出來一片空地,兀自坐下。若綾在心裏大罵心逆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知道幫我拂一片空地。隻好自己動手。


    絕巗之上視野開闊,宴會的場景也一覽無餘。此時,掌教正與其他門派的掌教噓寒問暖,慢慢走入東閣。


    光線漸漸暗了下來,絕巘上的溫度下降的快。若綾唿出團團白霧,隨著氣流往上升,遇到若綾修長的睫毛,便化成露水粘在上麵。心逆小心地拓下這一幕,把它放進心底。


    心逆從胸口裏拿出一塊折疊好的毯子。


    “這是什麽啊?”若綾見心逆把毯子遞到自己麵前。


    “晚上冷。”心逆抬頭,視線射入天際,光線在紫瞳中暗淡下去。uu看書 .ukansu


    “嘿,還是懂憐香惜玉的嘛!”若綾心底竊喜。


    “那你呢?”若綾問道。


    心逆不答,怔怔的看著遠方。單薄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要不~一起?”若綾聲音越來越小,後麵自己都聽不見了。“其實我也不怕冷。”若綾說著把毯子裹在自己身上,還裹得嚴嚴實實的。好在心逆沒理她。


    安靜中,若綾的視線移向了心逆的眼睛,若綾望著心逆的眼睛出神,“一直想問你,你的眼睛為什麽是紫色的啊?”隨著光線黯然,那紫色的眼反而更加瑰麗。


    心逆沒有迴答,這是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問題。


    “肯定是上天給予你的禮物,隻有天下至善之人才能擁有。”若綾篤定。


    心逆眼中泛起異樣的神色,“傻子!”人人都視此眼不詳,心逆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大相徑庭的解釋。


    “你才是傻子,這雙眼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心逆凝視著若綾,那篤定的眼神真的讓他以為自己的眼睛就是天下最漂亮的眼睛。時間靜靜地淌,滌蕩進兩人的明眸、心海。


    “嘭嘭嘭”絢麗的煙花成了他和她的幕布,各色的光暈襯在若綾和心逆的臉上,從此成為彼此眼中的絕色。


    心逆清了清嗓子,轉頭望向天空。若綾也轉頭看向天空,煙花形式多樣,顏色各異,東閣之中傳來陣陣稱奇聲。若綾看了一會,便又看向心逆的眸,因為最絕世的風景在那雙眼中。


    紫眸中,光影明滅,明滅的節奏合著若綾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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