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程拿出剛才衙役給的衣服和鞋子,遞給小夥子。


    “這是送給你的。”


    驚喜的神情浮現在小夥子臉上,嘴巴咧開來,接過衣服和鞋子還有些不敢相信,又抬頭瞅了瞅趙錦程,看到趙大夫微微點了點頭,嘴巴咧開的更大了些。


    低頭盯著新衣服,手裏的觸感和重量,都在提醒他這不是做夢。


    沒想到竟然會有一身新衣服,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這麽好的衣服了,直接抖落開,連一個補丁都沒有。


    自從雙親去世,再也沒有人給自己縫補衣服,更不會有什麽新衣服,身上的都是撿別人不要的,本來就破的不成樣子,隻能勉強穿一穿,拿著一雙鞋,用手比了比大小,發現剛好合適。


    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用舊衣服使勁兒抹了一把臉,把眼淚擦幹。


    “趙大夫,你是怎麽知道我腳的大小的?”


    趙錦程看著眼前的小夥子,恍然間看到了當初在鋪子裏給妮兒做衣裳時,她也是同樣的欣喜。


    “其實不知道,是根據你的身高推算出來的,大小不合適可以再換。”


    小夥子把一雙鞋緊緊抱在懷裏,像是抱著稀世珍寶一樣。


    “合適,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了,謝謝你趙大夫。”


    趙錦程低頭瞥了一眼妮兒,“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這小徒弟吧,別看人小,倒是細心,如果不是她說給你要一身衣服,現在哪能到你手裏。”


    妮兒見著小夥子就要給自己彎腰行禮,連忙上前阻止,“不用謝我,這都是你應得的,幫了那麽大的忙,反而我還要替這些病人們謝謝你哩。”


    妮兒學著小夥子剛才的樣子,行了一禮。


    “多謝你讓他們可以及時地吃上藥,這樣藥的效果才好,他們的病若是好了,你可是出了大力氣的。”


    小夥子不敢受這一禮,直接跟著妮兒一起拜了下去。


    “可別拜我。”


    妮兒直起身子,“你說不拜就不拜了,快去換上新衣裳,給我們看看。”


    小夥子捏著自己的衣角,有些猶豫,這衣服太新了,舍不得穿,想再留兩天。


    “還要幹活兒呢,穿舊的比較好,別把新的弄髒了。”


    妮兒非常理解他的想法,自己當時得了一身新衣服也是稀罕的不得了,睡覺都得抱著睡,舍不得穿,看見那身衣服就開始傻笑,可是他不換是真不行。


    “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穿著容易生病,別貪小失大,現在這個時候能不生病就不生病,你的心上人還等著你照顧呢。”


    說到這裏,妮兒看了一眼男子,果然被自己說動了,撫摸著新衣服,眼神裏雖然還是有些舍不得,可是那種抗拒蕩然無存。隻要提到他的心上人,就沒有不同意的。


    “再說了她看見你穿新衣服心情好了病情自然也就輕了,你的舊衣服那麽髒也沒洗,不怕熏到她嘛。”


    男子眼睛裏帶著一絲感激的神情,確實說的很有道理,還考慮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隻要她看著能開心一點兒,換個衣服又有什麽舍不得的,“我這就去換上。”


    妮兒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輕聲道:“這就對了。”


    衙役將車上帶來的稻草放了一些下來,正好給妮兒她們搭灶台用。


    現在已經將藥裝上了車,一個人推著,幾個人扶著,下麵還墊了些稻草,可以減輕一些顛簸,如此珍貴的藥,可不能讓它灑了。


    妮兒衝著幾位衙役喊了聲,“慢點兒走。”


    幾個衙役背著身揮了揮手。


    看著這些稻草和一筐黃泥,妮兒開始擼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趙錦程低頭看了一眼,“你別去弄了,現在雨停了,那些幫忙的人迴來,讓他們弄。”


    彎著腰,把妮兒擼上去的袖子,給弄了下來,又輕輕抻了下,把褶皺撫平。


    “你還是個小孩子,不要做太重的活兒,剛才你冒著雨熬藥,讓他們去休息,說是他們不懂得怎麽熬藥,這個情有可原。”


    “現在做灶台你沒有經驗,他們最起碼都見過,不要動這個手,要學會怎麽使喚人,不要事事都親力親為,你會很累的。”


    “適當的放手讓他們去做,你就當個監工,他們本來也得聽你的,有什麽事情盡管去吩咐。”


    “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多學學如何讓他們聽你的話,心甘情願最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隻要把事兒辦明白也是可以的,那種耍滑頭不辦事的,你就自己想辦法。”


    妮兒覺得師父的話有道理,要是天天這樣幹活兒,早晚得累趴下,何必讓自己這樣辛苦,他們可是拿了錢的,怎麽能讓他們光拿錢,不幹活兒了,這一次確實是個鍛煉自己的好機會,微微點了下頭,“是,師父。”


    雨停了,人陸陸續續都迴來了,妮兒一下注意到有個人耷拉著臉,不情願地往這邊走。


    除了他也沒別人,拽了拽趙錦程的衣角,讓他俯下身子,一隻手擋住自己的嘴,耳語道:“師父,那個人剛才跟我打了個賭……”


    趙錦程聽完妮兒的話,直起身子,冷眼看了一眼對方。


    男子覺得身上有股冷意,不過也就是一下子,沒太在意。


    心裏惦念著自己的二十兩銀子,今天是不是能到手,都說牛小妮兒的師父有錢,應該不差這幾個子兒。


    往前麵看過去,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趙大夫,一改頹廢的身形,直起了身子,步伐加快了不少,本來是在人群的最後,一下子竄到了最前麵。


    趙錦程看著眼前的人,越看越厭惡,就是他剛才跟妮兒打賭,欺負自己小徒弟的,賊眉鼠眼,看著就不像個好人,那些衙役還真是什麽樣兒的人都招。


    不過有個這樣的也好,小徒弟多見識見識,以後再遇到這樣的就不會吃虧了。


    耳邊傳來那個人捏著嗓子,還帶點兒興奮的聲音,簡直像一根針紮進了耳朵,讓人難受的不行,還得聽著他講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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