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巡視兵營了。”風重華盈盈地笑,眸子熠熠。


    “可是不湊巧。”袁承澤又喝了口茶。


    風重華便明白,袁承澤這次並不是突然興致所起來的宣府。定是南方那邊出了什麽事,他這才千裏迢迢地趕著來見韓辰。


    但是有些事情,袁承澤不說,她也不好問。


    便說起了其他事情,“承哥兒這次來就不要走了,正好府裏的雲林齋空著,那裏小橋流水景色優美,很有一番江南的味道。小王爺早就說過,要將雲林齋給承哥兒留著。”


    袁承澤拍手稱快,“還是嫂嫂懂我,知道我最喜歡江南景致。”


    風重華笑了笑,知道袁承澤這次怕是要長住了。


    “方才我來時已派了人去通知小王爺,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知道你迴來了。”風重華左右看了看,見到袁承澤身邊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便吩咐憫月選幾個機靈伶俐的丫鬟過來。


    不一會就有婆子領了幾個丫鬟過來,風重華叫這幾個丫鬟見過了袁承澤,便吩咐她們去打掃院落。


    袁承澤笑嗬嗬地看著風重華因為他的事情忙碌,嘴上雖是不說話,心裏卻是感動。


    他雖是有父親,卻相當於沒有。有繼母,還不如沒有。要不是漢王妃收留他,隻怕他現在早已被陳氏害死了。


    他與韓辰自小就在一塊玩,雖不是親兄弟卻情似親兄弟。


    這份感情甚至比他對武定候府的感情還深。


    尤其是後來,袁雪曼為了自己的孩子居然算計到他身上,令他對袁家僅有的一點情份也化為虛無。


    他吃了這麽大的虧,卻沒有辦法找補迴來。


    甚至還得躲到外地不敢迴京,除了漢王府,隻怕也沒人相信和幫他了。


    此時,在京城。


    文謙迴到家時,周夫人正在指揮下人滿京城尋找大夫。


    文安學在信裏說李沛白這些日子身體有些不好,不僅容貌憔悴,而且整日嘔吐不止。他非常擔心,想讓母親在京裏尋個可靠大夫送往通州。


    周夫人擔心李沛白的身體,準備花重金尋兩個大方脈大夫和婦科大夫。


    李沛白是長子長媳,在文謙與周夫人的心中極為重要。


    所以,文謙一聽到李沛白病了的消息,也是極為擔心。


    周夫人就道:“還好阿瑛走的時候,漢王妃請了一個太醫跟著他們去了宣府。要不然我這心,可放不下。”宣府靠北,天氣本就比京城要冷一些,再加上又是邊關,不管是藥材還是大夫肯定都不如京城好。


    “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要擔心。”文謙勸妻子放寬心,“若是實在不行,就請表哥去太醫署,求個太醫去通州吧。”文謙雖是罷官了,不過關係還在,隻要他向小衍聖公孔希行說句話,孔希行替他請個太醫還是很輕鬆的事情。


    “算了,非常時期。”周夫人不願意多事。


    而且她也有點懷疑,李沛白可能是懷孕了。若是請個國醫聖手去通州,結果卻是診出懷孕,隻怕會惹來國醫聖手的不快。


    “對了,明年就是阿瑛的及笄禮了。你準備怎麽辦?”周夫人突然想起一事。


    文謙愣了一下,可不是嗎!風重華今年十四歲,明年就十五。


    按慣例,若是已說了親事的姑娘,在十五歲時就可以行及笄禮,並且起個小字待嫁閨中。


    及笄禮,就是姑娘們待嫁之禮。一般情況下,隻有定過親事的姑娘才可以行禮的。若是沒定親事,那就隻能等到成親前或是二十歲前再行及笄禮。


    可風重華是賜婚,與別的情況不同。再加上成親前,一件事接著一件,就把及笄禮給耽誤下來了。


    文謙覺得有些難辦。


    現在風重華遠在宣府,他現在身份又不好隨意離開京城。


    怎麽可能替風重華辦及笄禮?


    此時的韓辰也有些煩悶,當他聽完袁承澤的話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南方的情況竟糜爛至此嗎?


    定國公徐晃為了幾條船和航線與他的人在海上廝殺不休,竟是完全把抗倭的事情拋到腦後。想當初,周王率領水師時,水師是什麽樣?現在又是什麽樣?


    倭寇居然敢登岸連屠數村,地方官員請求水師派兵,定國公手下的將領竟然以無兵可調來迴絕。


    兵都去了哪裏?去跑商船去了……


    堂堂水師居然去跑商船?被永安帝倚重的定國公徐晃,眼皮子居然如此之淺?


    永安帝就指望著用這樣的人保住他的半壁江山嗎?


    袁承澤欲言又止。


    韓辰擺了擺手,“你長途跋涉,想必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眼看袁承澤準備迴去休息,韓辰又問他,“你與孔家二姑娘是怎麽迴事?”


    袁承澤有些臉紅。


    他喜歡孔嘉善,卻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衍聖公府的姑娘。而且衍聖公府對於他,也極其不待見。沒見他一提求娶的事情,那邊立馬給孔嘉善說親事嗎?


    他躲到外麵,又何嚐沒有躲孔嘉善的意思?


    最難消受美人恩,孔嘉善對他情至義盡,他卻無以為報。


    他現在想的就是等時間衝淡一切。


    說不定孔嘉善見他一直不迴京,願意嫁給別人也說不定。


    “先去休息吧,一會我和你嫂子給你接風。”韓辰讓袁承澤下去了。


    等到袁承澤一下去,八斤從暗中現出身來。


    “我在徐協身邊安排的人現在怎麽樣?”韓辰問八斤。


    八斤拱了拱手,道:“徐協貪玩,愛走雞鬥狗,我們的人費了好一陣工夫才能近得了他的身。小王爺可是要他做些什麽?”


    “不用,”韓辰搖了搖頭,“徐協身邊必定不止這一個,想必也有別家安插的人,畢竟定國公的仇敵不少。若是我們的人動了,早晚會被人看出來。”


    八斤又道:“京裏傳來消息,說是趙義恭的妻子身體好轉,趙義恭想來宣府跪謝小王妃。”


    韓辰與風重華離京前,替趙義恭請了大夫和穩婆。若不是因為請了穩婆,隻怕趙妻此次會難產而亡。


    趙義恭對風重華十分感激。


    “讓他在京裏好好守著,沒事別給我亂跑。”韓辰卻是麵色淡淡地。


    以前,他還覺得趙義恭是個可用之人。可是後來的幾件事讓他覺得,趙義恭不僅眼光有局限,行為也有些不妥。


    僅看他對待莫嫣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他心裏是同情莫嫣的。


    風重華是漢王府的小王妃,又是趙義恭的主母。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效忠於風重華,而不是莫嫣。


    韓辰覺得,趙義恭有些感情用事,是非不分。


    韓辰不許趙義恭去宣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趙義恭的耳中。


    原本的滿腔期待變成了失望,趙義恭整日借酒澆愁。


    就連妻子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的喜悅都衝淡了。


    趙妻見他這樣,總覺得不是辦法,便拖著還未滿月的身體去客廳裏尋他說話。


    趙義恭此時正喝得醉薰薰的,見到妻子過來了,大吃一驚,急忙關上門,又添了炭盆。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話不好叫我過去?”趙義恭對妻子很是愛護。


    趙妻抿唇笑笑,看著桌子上散亂的酒杯,輕輕搖了搖頭,“何苦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事情不能與我說說?”


    “和你說?有啥可說的?”趙義恭歎了口氣。


    他跟著韓辰有多少年了?從他七歲起就做了韓辰的小廝,到現在也快二十年了。


    可不知為什麽,韓辰現在越來越不倚重他。


    他現在甚至連八斤的地位都不如。


    韓辰有什麽事情寧可吩咐那個啞巴去辦,也不喚他。


    “小王爺不用你,你倒沒想想許是你自己的問題?”趙妻看了一眼丈夫,不由道。


    “我的問題?”趙義恭瞪大了眼睛,“我能有啥問題?我對漢王和小王爺忠心耿耿,天地可鑒!若是有一丁點不忠心,寧可叫天打雷劈了我。”


    眼見丈夫舉起雙手做發誓狀,趙妻搖了搖頭,“還說不是你的問題,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隻講忠心,卻不知道忠心有沒有用對地方!”


    “你胡說個屁!”趙義恭有些惱了,他這條命是韓辰的。隻要韓辰開口,立時奪了他的性命都不帶有二話。


    “那我問你,那嫣姑娘算是怎麽迴事?”趙妻問他。


    莫嫣?這又關莫嫣什麽事?趙義恭有些迷糊了。


    “我且來問你,誰是你的主母?”


    “自然是王妃與小王妃啊!”


    “那你為何心向嫣姑娘?”


    聽到這句話,趙義恭頓時怔住了。他向著莫嫣,天地良心,怎麽可能呢?韓辰不喜歡莫嫣,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麽可能會向著莫嫣?


    “你瞧瞧,你還是不明白。”趙妻歎了口氣,“嫣姑娘與你同為軍中部下之子,有這一番幼年情誼在。你對她,自然比對別人有所不同。可是你偏偏忘了,以你的身份除了小王爺,不需要對任何人用心。”


    趙義恭正想反駁幾句,卻突聽得院中一陣喧嘩。接著有小丫鬟掀起簾子,上前福了一福。


    “見過二爺,見過奶奶。府裏的嫣姑娘聽說奶奶身子不大好,提了禮物和藥材親自上門來了。”


    倆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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