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明薇也是一眼瞧見了風重華。


    她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自從家裏被削了爵後,再也沒有人邀請過她,以前的玩伴個個消失的無影無蹤。母親說,都怪風重華,是風重華拿走了二房一半家產才讓家裏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也是風重華的舅舅去大理寺告了官,才讓母親由妻變妾。


    憑什麽風重華把她害得這麽慘,卻能過得這麽好?她做錯了什麽?同為風府的女兒,憑什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以,這次徐縣君派人接她來玉真觀玩,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哪怕大堂兄勸阻,她執意出來。徐縣君不嫌棄她現在是庶女的身份,願意帶她出來見世麵她已經夠滿足了。


    如果府裏不能給她的資源,她為什麽不能自己創造呢?她要與風重華比一比,以後的路到底誰走得更穩。現在巴結徐縣君不過是第一步,等到徐縣君將她引入那些郡主縣君的圈子,她要好好地羞侮風重華。


    她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風重華的母親不守婦道,婚後與人私通才生下的女兒。


    風重華——根本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不過是一個不知生父身份的孽種。


    想到這裏,風明薇高高地昂起頭。


    柱後的風重華默然。


    向四位皇子行了禮後,韓辰就來到淳安郡主身邊:“小妹,可否賞個座?”


    淳安郡主凝眸望他,打趣道:“我身邊哪有座,不過雪曼那裏倒還有個空位,要不然辰哥過去坐?”她衝著韓辰眨了眨眼,而後用團扇遮住了半邊臉。


    韓辰就搖頭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麽,坐在袁雪曼身邊。


    袁雪曼的身子猛地一繃,脊背挺得筆直。直到韓辰坐下後,她才緩緩放鬆。


    徐飛霜卻是滿臉哀怨地瞧著韓辰,然後又用惡狼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下袁雪曼。


    大皇子就抿嘴笑了,笑意有些曖昧。


    二皇子也在輕笑,隻是笑容裏多了一些說不清的意味。


    四皇子與九皇子卻是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裏的茶盞,似乎對上麵的花紋極有興趣。


    一個內侍上前耳語了幾句,大皇子就笑:“大家都就座吧,齋菜已經備好。來,懷蘊你也來坐。”


    內侍和道姑送來清水和帕子。


    二皇子淨了淨手,看向風重華,露出疑惑之色。


    謝文鬱介紹道:“這位是懷蘊的表妹。”


    風重華急忙起身拜見。


    二皇子恍然大悟,衝著風重華略略頜首:“原來是明德縣君?聽說你為母守孝,在山上住滿了孝期。如此的品性倒也令人敬仰,你就與徐縣君坐在一處吧。”言下之意,風重華勉強能與他們坐在一處。


    徐飛霜聽到二皇子讓她與風重華坐在一起心中不喜,嘴角翕動了幾下,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倒是風重華方方地施了一禮,坐在了徐飛霜身邊。


    徐飛霜撇撇嘴,嫌棄地往旁邊欠了欠身子。


    席中就有人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景,往這裏看來。


    韓辰端起茶盞,喝了口清澈的茶水。他飲茶的樣子雅致無比,似乎有一種鎮定人心的力量,讓人緩緩平靜。


    而後他看向了徐飛霜這裏,輕輕地一笑:“好茶,徐縣君不妨也嚐嚐。”


    徐飛霜頓時眼睛一亮,喜悅之情躍於臉上,端起杯子輕嚐了一口,也跟著說了句好茶。


    端著茶杯的袁雪曼身形一頓,手裏的宋白瓷茶杯仿佛重逾千金。茶蓋和茶碗輕輕相碰,響起清脆悅耳目的撞擊聲。


    風重華將席間的一切看在眼中,而後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一股茶葉的清香在唇齒間打了個滾,緩緩落入腹中。


    韓辰轉過頭,眉角微揚。


    站在徐飛霜身後的風明薇,卻是滿麵憤恨。同為風府的女兒,憑什麽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她咬了咬唇,看向了散落在蒲團周圍的裙裾。


    若是她趁著風重華站起身的時候踩上一腳……


    淳安郡主和袁雪曼說起了宮中一位剛剛降生的皇子:“小手軟軟的,還沒我一根手根粗。一雙眼睛如同紫水晶般望著我,看得我心都化了……”


    “是呀,宮裏也有些年頭沒添丁了,這次陛下與皇後高興壞了。”袁雪曼笑眯眯道,“皇後還向陛下晉言,說要升這位盧才人位份呢。”


    “為皇室添丁,理當升其位份。”淳安郡主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四哥,你與傅家姑娘的親事到底定了沒有?我還等著給我未來的四嫂添箱呢。”


    袁雪曼表情不變,心中卻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與大皇子交換了眼神。


    一說起傅語蕭,四皇子臉頰紅得滴血:“看宗……宗人府……如何安排。”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他知道父皇不喜歡他,生母也不受寵,所以對於生母位份這件事情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


    可沒想到,淳安郡主卻當著眾人的麵把盧才人與他生母綁在一起。若是宮中替盧才人升了位份,那就勢必得給他生母也升位份。


    韓辰看他們明槍暗箭的交鋒,隻覺得無趣。將目光轉向齋堂外,堂外種了幾株刺桐,此時剛剛張開幾簇紅傘,瓊華如火,暗香浮動。


    “坐著也無趣,不如去外麵走走,讓他們把飯擺到外麵去。”韓辰提議。


    他這一提議,頓時獲得了在座眾人的叫好。


    於是齋堂裏的人就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隻有徐世子這個無心無肺的,唿喝人為他斟酒:“常言道無酒不成宴,去把我馬車裏的那壇女兒紅取來。”


    風重華緩緩起身,卻覺得身體猛地一沉,似是有什麽東西在撕扯著她。


    而後就聽到裂帛之聲。


    她心中暗驚,不動聲色地坐下。


    轉過頭,看到風明薇半垂鴉睫,臉露得意之色。


    “哎呀,姐姐你的裙子怎麽破了?”風明薇大驚小怪起來。


    徐飛霜嘴角不由勾了勾,滿眼含笑地揶揄:“我聽說明德縣君得了風府一半的家業,怎麽還是這麽節儉啊?穿著破衣裳就出門了?莫非是在舅舅府上住,沒有零花錢嗎?”


    “可不是嗎?姐姐,你有沒有帶換洗的衣裳,要不要我借你一件呀?”風明薇吃吃地笑,與徐飛霜一唱一和。


    風重華今日穿的一件鵝黃色細葛布襦裙,薄如蟬翼,是前些日子周夫人用許東所送的那幾匹細葛布為她縫製的裙衫。


    細葛布因為隻有雷州才有產,有價無市。在雷州四兩銀子一匹,在京城就能賣到七八兩銀子。哪怕就是如此,也是要靠搶才能搶到。


    做女子的裙衫,若是省點一匹盡夠,可若是拋費些,兩三匹也不夠用的。


    可是在徐飛霜和風明薇嘴中,如此上乘的布料,居然就成了破衣爛衫。


    這倆人不是不識貨,隻是在故意侮辱罷了。


    已走到齋堂門口的淳安郡主迴了下頭,看著小人嘴臉的倆人露出譏笑之色。


    韓辰站在齋堂外幾叢花前,笑著與四位皇子說話:“你們瞧,這花如佛焰,色如烈火,生在玉真觀可惜了,應該生在大覺寺才是。”


    幾位皇子就將視線落在花上,紛紛點頭。


    這些不知名的花形似廟裏麵供奉佛祖的燭台,仔細看來恰似一枝插著蠟燭的燭台。


    就有道姑上前解釋,說起花的來曆來,原來是遠洋的商船不知從哪國運來的花種,玉真觀隨意種了幾粒,沒想到居然發芽了。


    今年也是第一次開花,道觀裏的人都覺得有趣,就特意留下來了。


    幾位皇子聽得津津有味,商量著要不要運一些迴宮。


    他們在外麵說得歡暢,倒是一時把留在齋堂內的風重華給忘了。


    風重華撫了撫頭發,微笑道:“不過是一件衣裳罷了,破就破了,這世間的衣裳豈有不破的道理?”


    風重華對徐飛霜的印象非常不好,第一次見麵時,徐飛霜就故意針對她。


    輕浮跋扈,這是風重華對於徐飛霜的印象。


    這樣的人,極好對付。


    幾位皇子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花上,一路談笑著向涼亭走去。


    韓辰跟在後麵慢悠悠地走著,不時左右看看,似在欣賞玉真觀的美景。


    淳安郡主與袁雪曼落在最後,欣賞那幾叢不知名的花。倆人一邊說一邊輕笑,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迎風翩躚,怱起怱落。引得她們飛撲過去,輕笑連連。


    前麵走著的人就停下了腳步,笑望向兩位皇家少女。


    春暖花開時,蝶舞蜂飛。少女身著羅裙,手執紈扇,在花間追逐嬉戲。不一會就香汗淋漓,細細。


    “哪裏來的這麽多蝴蝶?”風重華向齋堂外看去,


    徐飛霜的心頓時如同貓抓似的,奇癢難耐,踮起腳向齋堂外望去。


    輕紈笑自撚,撲蝶鴛鴦徑。


    若是自己在花叢中,也會這麽美!


    恰巧這時韓辰也向齋堂裏望來,衝著這裏微微一笑。


    徐飛霜心中一喜,腳下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


    風明薇急了,向前踏了一步,卻被風重華緊緊抓住手臂。


    風重華冷笑,道:“風明薇,你知道的,你不喜歡我,我也討厭你,所以你對我根本不用做任何的小動作。就像是今天你踩壞我的裙衫,我隻會覺得你這個人像個小孩子似無知,卻不會因此多尊重你幾分,也不會因些而害怕你。你覺得一條裙子破了能讓我出多大的醜?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你如果想損壞我的閨閣清譽,盡可以去站在齋堂前嚷嚷,我決不會攔著你。如果我是你,我會趁著你迴家的時候掀翻你的馬車,讓你滾落在大街前,這才是真正的出醜呢。”


    風明薇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風重華就那麽隨意地站在她前麵,表情輕蔑之極,還在言語上威脅她。


    好像被踏破衣裙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她氣得渾身哆嗦。


    “山高水長終有期,咱們走著瞧。”風明薇跺了跺腳。


    風重華微笑著別開頭,瞧向一直站在旁邊的文安然:“二表哥,咱們迴家吧。”


    文安然原本冷凝如冰的雙眸在聽到風重華的話後,盡數轉化為溫柔:“好,迴家。”


    他先走出齋堂,自守候在外麵的許嬤嬤手中接過帷幕,輕輕替風重華套上。


    風重華卻冷笑,看樣子鄭白錦在府裏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還是得給她找點事做才是。這是好幾章合成一章的,所以情節跳的比較快。玉真觀本來寫了大約有三章,可是想想沒必要在旁枝上麵浪費太多筆墨,就全給刪除了。啊啊啊啊啊我才不會告訴你們,我好心痛,這都是錢錢錢錢錢啊……你們一定要把本書加書架才可以安慰我受傷的心靈!要不然我就躺地上撒波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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