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水部議事廳。


    頭發花白的沐冷看著眼前豐神俊逸的藍衫青年,渾濁的眼中流露出明顯的懷念。


    “千幻,為師老了。你是我此生最得意的弟子,這水部就交給你了。”


    沐冷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中氣不足。


    水千幻神色略有些哀傷,望著眼前遲暮的老人,迴想起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他重重點頭,話語之中自信昂揚:


    “師父放心,有我在!”


    大廳中,以陰九重,蘇流,仇石等人為首的精英弟子門紛紛俯首作揖,齊聲道:


    “參見部主!”


    唿聲傳遍整個水部駐地,聽到每一個弟子都暫時放下了手中的事務,向著議事廳的方向,俯首恭聲道:“參見部主!”


    這一天,西城水部正式進入了水千幻的時代。


    ......


    水部在冊弟子共有一百二十六人,其中“周流水勁”大成一人,小成六十五人。


    水千幻翻看著水部弟子名冊,眉頭一皺。


    “周流水勁”大成的那個人就是陰九重,如果沒有自己的話,他就是接任水部之主的第一人選。而“周流水勁”小成才能開始修煉神通,仇石,蘇流等人現在都處在這個階段。他們都才剛剛二十出頭,還有巨大潛力,水千幻對他們的期望是水勁大成,也就是做到陰九重的地步。


    至於其他弟子,能夠勉強修煉水部神通已經是他們努力修煉一生的結果了,難以要求更多。


    水部弟子平時除了負責西城的一道守護關卡——洗魂橋之外,其他都是些不怎麽重要的瑣事,水千幻把這些全都交給陰九重安排,自己準備出去遊曆一番。


    這五年來,水千幻已經徹底吃透了領悟自公羊羽的劍意,將自創的坎劍道補充完整形成了七招劍式。此時準備出門去尋找“金剛一脈”的祖地,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神意本相中有所感悟。


    此番出門,水千幻並不是獨自一人,他還帶上了小蘇流。


    十年過去,蘇流已經過了雙十年華,整個人出落得越發水靈嬌俏,聽說水千幻要出門遊曆,她軟磨硬泡非要跟著,還美其名曰是充作護衛保護部主大人。


    水千幻拗不過她,隻好帶著這個小護衛一起出發了。


    ......


    天柱山鍾靈毓秀,乃是禪宗祖庭。


    水千幻二人來到附近,隻見群峰簇簇,鬆石巧設,乍一瞧,有如千山萬壑,杳無盡藏,透著一股亙古以來,便不曾改易的蒼茫古拙,其中一峰尤為高峻,直入雲端,仿佛支撐天地的一根巨柱。


    “這就是天柱峰嗎?”蘇流咋見這鬼斧神工之景,有些震撼地喃喃問道。


    “不錯,這裏就是號稱禪宗祖庭的天柱山,我們要去的三祖寺,就在這山中。”水千幻緩緩答道。


    說罷他帶著蘇流一躍而起,向著那直插雲霄的高峰而去。水千幻懶得跟三祖寺的和尚們打交道,再說以他的修為也足以保證兩人不被發現,除非大苦尊者此時就在這裏。


    無視了三祖寺眾僧之後,水千幻帶著蘇流進入了“金剛一脈”的曆代埋骨之地——天生塔。天生塔的入口在千尺斷崖下的一處山洞之中,鑽出山洞入眼便是一座山穀。


    此地正處山腹,離地百丈,上下均是青白山石,光潤如玉。


    穀底方圓二十丈,向上逐漸收攏,至頂尖處,僅有方寸小孔,遙與天通。一線朝曦射入孔中,在明鏡也似的石壁上反複映射,光影錯落,霓彩煥爛,人在穀中,如處琉璃世界,目眩神迷。


    天生塔上窄下寬,塔頂處僅能容下一人,水千幻定睛細看,發現塔頂並非通透,而是嵌了一塊磨盤大小的晶石,與塔身渾融如一,堅固異常,可供天光瀉入,卻沒有塵土雨露浸入塔內之憂。


    塔中石壁之上嵌有多枚石環,其中四枚石環下均有刻字痕跡,上前細看,從右至左,依次為:“九如祖師”、“花生大士”、“洲頭陀”、“衝大師”。


    看到這裏水千幻大喜過望,抬頭向上看去,果然在石環上方看到了五尊神態動作各異僧人小像。


    “這還沒刻名字的小像就是大苦尊者了吧。”水千幻輕聲自語。


    “師兄,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麽?”小蘇流見水千幻一翻動作之後麵露喜色,搖著他的手臂輕聲問道。


    “沒錯,就是這裏了。”水千幻伸手摸了摸小蘇流的頭,溫聲道。


    隻見“九如祖師”的小像揮袖抬足,舉目含笑,畫像雖小,筆力卻雄健異常,下決地紀,上決浮雲,吞吐星漢,睥睨眾生。


    水千幻讚道:“九如不愧是金剛祖師,從無到有自成一派,這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才真正是稱佛作祖之人。”


    “花生大士”的小像則筆畫粗疏笨拙,乍一瞧如頑童塗鴉,然而細細品味卻是生機駘蕩,一派天真,仿佛此人有生以來,uu看書.ukansh. 便不曾沾染絲毫塵俗穢滓,始終保有赤子童心。


    “花生大士疑為金剛一脈曆代最強,這法相出之如泉,不知其所來;收之如雨,不知其所止。跳脫天真,不喪本原,極樂童子當之無愧。此相或有洗滌心靈之功效。”


    “淵頭陀”的小像筆力沉著,意韻深遠,清寒寂寥,深邃無極。


    “傳聞淵頭陀性子沉靜,多謀善斷,無論深淵大小、深淺、清濁、動靜,盡皆逃不過法眼明察,是以有‘九淵九審’之名。這門法相倒是和‘龜鏡’、‘天子望氣術’等神通頗為類似。”


    “大苦尊者”的小像則鈍拙滯澀,若尖錐在石壁上鑿出無數細孔,連綴成形,神態間如濕灰焦木,了無生氣。


    “大苦尊者一生淒苦,多次遭遇困厄,然而他性子堅定不移。雖然身如行屍走肉,卻偏偏能死中藏活,敗中求勝,往往能於絕境之中變化出極妙的招式。可謂是不震不正,死中覓活,於萬法空寂中尋得大自在。”


    “衝大師”的小像則筆法瀟灑,圓潤皎潔,無慎無笑,宛如一尊玉人,令人神逸思飛,大生親近。


    “衝大師出身極貴,清雅高華,珠輝玉潤,衣帶飄搖,猶如山間流風,洗盡萬古長空,現出一輪朗月。是一代雅士,無雙玉人!”


    一一看過五大金剛法相之後,水千幻結合自己所知,道出了對這些法相的理解。蘇流在一旁聽得暈暈乎乎,不明覺厲,隻是盯著衝大師的法相,目不轉睛。


    看到蘇流的表現,水千幻突然對這“明月流風之相”有了更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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