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剩下的女孩被送出宮,外麵知道了趙昉挑選了四個人,讓他意外的是趙盼兒和宋引章並沒有引起爭論,反而是李玉壺和陸花雨成了焦點。


    開始他還有點懵,聽完王中正的解釋後才明白,趙、宋二女作為使女被人自動忽略了,李、陸兩人是侍姬,完全不一樣。


    說白了就是侍姬要那個啥的,朝臣們自然關注,而使女其實就是普通的宮女,原本犯官家眷也有沒入宮中做仆役的。


    教坊司出身的雖然沒有,可現在教坊司本身在變革,她們都是受益者,恢複了自由身,不再是樂籍。


    原本這些女子,改掉樂籍後要重新審核家裏所犯之罪,輕罪或年限較長的直接放迴家。


    重罪或在教坊司年限短者,改為勞役服刑,趙盼兒的年限不夠,原本就是要服勞役補充的,入宮服役也是正常。


    反而是宋引章,因為是祖輩的罪行,到她父親這一代就已經可以放迴去了,她現在是自由身。


    兩女又都是年紀不大未破身的姑娘,入宮當使女反而沒人說了。


    也是,禦史台要的是罪名,兩女之事是可以解釋的通的,沒必要在這糾纏。


    而李、陸二女就不同了,皇子侍姬說白了就是試婚用的,雖說這一類女子,絕大部分教導完皇子成人之事,就會被另行安排。


    但不是沒有例外的,萬一懷上皇子的子女,身份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宋朝皇族一向子嗣艱難,有身孕的不管是侍姬還是宮女,都會被收入後宮。


    曆朝曆代女子也有淨身的,跟太監一樣失去生育能力,但宋朝皇帝仁慈的多,從真宗開始就不許女子淨身。


    因為那手段太殘酷,比太監淨身殘酷多了,不少女子挨不過死於非命,因此宋代皇宮不再用這手段。


    女子淨身是用鈍物擊打女子的下腹,造成其不孕不育後完成,至於到底是怎麽迴事,魯迅先生有過一篇文章,專門推測。


    但那也隻是推測,畢竟誰也沒見過,隻知道是擊打女子腹部,造成死亡的比例很大,總之很殘忍就是。


    而沒有淨身就可能懷孕,萬一這兩位將來懷孕了,成了嬪妃那皇帝不就成了笑話了。


    禦史台死抓這點不放,外朝這幾天熱鬧極了,支持者抓住兩女還是黃花閨女說事,反對者抓著出身教坊司說事,總之各說各的理。


    章得象引咎迴家待參,人們反而把他忘記了,終於龐籍一封上書,以吏治腐敗為由,請朝廷下旨改革冗官之患,讓這事平息下來。


    不僅朝臣們目光被轉移,全天下的官吏都緊張的盯著這事,再也沒精力去關注趙昉要什麽女人了。


    “臣彈劾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章得象!”


    隨著錢明逸的再次彈劾,朝堂上大家都明白,要開始爭奪宰相之位了。


    章得象迴家待參,皇帝並沒有解除他的宰相之位,要想上位必須定論,讓章得象徹底迴家。


    趙禎也知道章得象保不住,但如何迴家是件大事,致仕迴家還是奪職迴家關係大了。


    因此趙禎死不鬆口,說宰相有錯,但從前的功勞不能一筆抹除,必須致仕迴家,而王拱辰等人死咬其過錯太大,必須奪職。


    這下子僵住了,一連數天朝堂上吵翻天,趙昉也時刻關注朝堂,隻是還在禁足中出不去攪和他們。


    正當朝堂僵直不下時,包拯姍姍來遲,終於到了汴京城。


    當晚就被王堯臣和韓琦拉去,說是給他洗塵接風,在潘樓開了一間,


    “希仁兄這些日子可有耳聞章相之事?”


    酒過三巡,韓琦就先開口了,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包拯臉色一整,嚴肅的對著皇宮方向抱拳道:“一路上邸報我都看過,此事為兄認為禦史台彈劾錯了,應該彈劾兩宮娘娘才是,豈有儲君選侍,從教坊司挑選的道理,此事太過荒唐,章相應該是替其掩過才是。”


    王堯臣苦笑一聲道:“希仁兄慧眼,可你知否為何章相要出頭乎?禦史台明知此事貓膩,為何不再糾纏兩宮,轉為針對章相乎?”


    包拯一怔“何解?”


    聰慧如他被人一提醒,馬上醒悟禦史台不是瞎眼的,自己不在現場都能憑邸報推測出來,難道他們會看不穿嗎。


    王堯臣把前因後果細述了一遍,包拯這才明白此間內幕,不禁皺眉道:“如此說來,王中丞是要借此事爭奪相位,這才故意攪渾水?”


    “不錯!但不是他上位,憑他自資曆還不夠,我猜背後是夏相公才對。”


    韓琦點頭稱是,並直接揭開真相,包拯頓時憤怒的一拍桌子喝道:“無恥之尤!為了相位不惜亂了朝堂,其心可誅!”


    王堯臣扶額歎息:“包兄呀包兄,你這性子能不能改改,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朝政,更要穩住東京城,你這開封府位置關鍵呀,千萬別意氣行事才是。”


    包拯一聽搖頭道:“為兄這性情無法改,但此事我支持兩位賢弟。”


    聽他說支持自己韓琦笑了,哈哈道:“不改就不改,希仁兄這臭脾氣大王就說過,還問官家真要魏征不要麵子,哈哈哈……”


    王堯臣聽到這也笑了,包拯不解,忙問其故,韓琦樂嗬嗬的把當初趙昉推薦他的事說了一遍。


    包拯這才知道,自己能升遷,擔任這麽重要的部門,是因為趙昉的原因。


    愣怔一下,問道:“兩位賢弟給我說說,魏王究竟是何等模樣,聽方才這意思,是個賢能的儲君,可他好像才七歲吧?”


    聽道這問題,兩人正經起來,韓琦看一眼王堯臣讓他說,把包拯搞糊塗了。


    印象裏自己這位榜眼同科,一向比狀元王堯臣更外向才是,今天怎麽反而讓了。


    王堯臣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哈哈大笑道:“多年未見,希仁兄還記的稚圭的性情呀!”


    笑完解釋道:“稚圭把次女許給魏王為禦侍,已經進宮了,因此他要避嫌,說自己女婿的好話,隻能由小弟來說了。”


    包拯笑道:“此事我早有耳聞,雖然不知道稚圭為何要如此做,但我想以他的操守必有其原因,好友之間就不必避嫌了,當年金榜題名後,咱們幾個可是成天一起談詩論文,針砭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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