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榮華問妙筆:“那個保少爺的姨娘是誰?”


    妙筆道:“保少爺的姨娘姓曾,長得倒是不差,就是性子悶了點,不得三爺的喜歡,後來有了保少爺,那時,三太太過門還不到一年,嫡子未生,曾姨娘怕三房的主子要她落胎,便將消息瞞著,直到孩子有七月大,府裏的人才知道。”


    崔榮華道:“這我知道,後來呢。”八年前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妙筆明白的過來,趕緊道,“二小姐,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保少爺聰明,讀書很用功,相爺便將這個庶孫送到書院去了。”


    崔榮華想知道的是:“三叔跟那位保……堂弟的關係似乎不太好。”


    妙筆卻是搖搖頭:“二小姐,你不知道,這還算好的,以前啊,保少爺見了三爺除了叫人外,兩父子都不說話的。”現在比以前好一點,還會吵架了。


    這可真是複雜。


    妙筆看了看崔榮華,問:“二小姐,您還要聽嗎?”


    崔榮華擺擺手,“算了。”


    知道大概就行了,她現在還記掛著朱昊、大哥還有香芸的事,也沒心思多管其他事。


    因為崔相跟崔老夫人離開,府中人更少了些,崔二太太將崔老夫人沒帶走的丫環婆子分到了秋水苑,這邊離得遠,又沒什麽人,萬一真出事,二房跟三房壓根就來不及過來。


    所以啊,還是多配些人手,崔二太太才放心。


    崔二太太也提過將讓崔榮華搬到那邊去住,畢竟人多,可崔榮華笑著拒了,崔榮華覺得,還是住自己的院子比較自在,住別人家,雖說同是府裏,可畢竟是不是大房的院,到時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怪不自在的。


    這天,就這樣過去了。


    次日一早,崔時保就起來了,他本想去跟崔三太太問安,可轉頭一想,這時崔三太太還沒有起來,他又不想吵醒崔三太太,便歇了心思。


    不過,他倒是將書童留了下來,準備等崔三太太起了後,讓書童跟崔三太太說一聲他出門的事。


    “是,三少爺,小的辦事,您就放心吧。”書童笑著道,這書童跟了崔榮保好幾年,是個能辦事的。


    所以啊,書童辦事,崔時保放心得很。


    “好,那我走了。”崔時保說完後,正欲走,書童過來,攔了,“少爺,您可別獨身去啊,記得帶上侍衛。”


    崔時保皺眉:“帶什麽侍衛,去那邊又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


    “我的少爺,”書童壓低聲音道,“您不在府裏,可不知道近日這崔府的事怪得很,您想想,相爺的中了毒,二小姐的院裏進了蛇,還有那……您算算,這可都是要人命的事。都怪小的迴府前沒打聽清楚,要是知道府中是這麽個情況,就不該帶著三少爺您迴來。照我說,這曾姨娘離了府也是好事,起碼性命無憂啊,您說是吧,少爺。”


    崔時保記掛自己姨娘被趕出府的事,對府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聽到書童這樣,倒是小小吃了一驚,“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書童道:“少爺,咱們在書院,這府裏又沒有咱們的人,哪能知道呢。”且不說曾姨娘不受寵,就是受寵,曾姨娘也是大字不識一個,也沒法寫信將府裏的呈告訴少爺啊。


    書童繼續勸:“三少爺,還是將侍衛帶上吧,誰知道外頭會不會生亂。”


    這一次,崔時保再也沒有反對。


    其實,書童非要帶侍衛,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三少爺長得太好了,幾乎是集齊了爹娘所有的優點,就算是性子陰鬱,可書院裏還是有不少想要跟少爺做朋友的,最最麻煩的是,那些人都以為少爺女扮男裝!


    書童怕啊,少爺是很少上街的,除了書院就是崔府,看著厲害,實則是個書呆子,這出門,萬一遇到個不知好歹的,可怎麽辦。


    “那我走了,你可得好好跟嫡母說。”崔時保出門前,又叮囑了一遍。


    “是是是。”書童連連點頭。


    崔時保帶著兩個侍衛出了門,去了西巷的大街,他起得早,那些做生意的更早,包子鋪,麵攤……一些賣小食的早就出來了,正在吆喝著。


    “這位少爺,牛肉麵要嗎,味可好了!”麵鋪的老板不遺餘力的推薦著。


    崔時保隻看了一眼,“不用了。”他快步走過,心中跟疑惑更甚,他姨娘,真的會住得慣這種地方嗎?


    他明明記得,姨娘不喜歡熱鬧,府中的宴會不曾去過。


    “三少爺,前麵那家就是。”侍衛提醒道,原來,崔時保在想事情,差一點就錯過了。


    崔時保抬頭,朝侍衛所指方向看去。


    “豆腐,新鮮剛出爐的豆腐……”又高又亮的聲音從豆腐坊前傳了出來。


    崔時保看著那個臉上帶笑的婦人,幾乎有些認不出來,這是他姨娘?那個話少沉悶一言不發的姨娘?


    崔時保剛走過來,曾姨娘就認出了自己的兒子,她臉上一喜,用布搓了搓手,等手幹淨了,這才歡喜的走了過來,“阿保。”


    她的手剛碰到崔時保的胳膊,身後就傳來一個粗聲,問道:“阿曾,你認識這位少爺?”


    曾姨娘迴頭,笑容滿麵:“這是我以前的小主子。”說完,又加了一句,“是我看著長大的,好了,你去店裏忙吧,我跟小主子說會話。”


    “好嘞。”那漢子聽了話,便崔時保憨笑了兩聲。


    崔時保陰鬱的別過頭。


    曾姨娘輕聲道:“我們去一邊說話,來,保兒。”


    崔時保盯著她。


    曾姨娘拍了拍崔時保聽胳膊,“你聽姨娘……解釋。”姨娘這兩個字,她說得極小。


    崔時保倒想聽聽他姨娘怎麽說,他在書院時,明明聽到的是他姨娘被人趕出了府,沒想到,迴來才知道,他娘竟再嫁了,這才幾天啊!


    他姨娘也太急了吧!


    還是說……她姨娘早早的就看中了這個又笨又黑的漢子,呸!崔時保的臉更黑了,表情都寫在了臉上。


    曾姨娘拉著他走到牆角,小聲的解釋著。


    崔時保臉色變了又變。


    曾姨娘看著她,“老王以為我死了丈夫,在崔府幹活,阿保,以後可不要在外人麵前說我是你的姨娘,這樣對你不好。”


    崔時保心裏不舒服。


    曾姨娘道,“以後娘就住在這了。”說完,又喃喃自語,“以後,可不用擔心死了沒處埋了。”


    崔時保道:“姨娘,爹給了你銀子,以後買個院子,再買幾個奴才,當主子不好嗎?非要在這受罪,等我讀完書,會好好孝敬您的,為什麽你不等等我?”


    嫁人,有什麽可嫁的呢,這都多大年紀了。


    曾姨娘沉默了。


    崔時握著曾姨娘的手,說道:“姨娘,你跟我迴去吧,我存了些銀子,你就別在這辛苦了,這天還沒亮呢,你就起來幹活,不累嗎。”崔時保不滿意的看了豆腐坊一眼。


    “傻孩子。”曾阿姨輕歎道,“我不苦,老王有店鋪有院子,我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實實在在的過日子,哪就苦了?你不懂。”就算買個院子買幾個丫環當主子又怎麽樣呢,日日閑著,以前在崔府也是這樣,要每天都數著日子過,累極了。


    像現在,雖說幹活辛苦了些,但每天日子都充實得很,這人啊,就有盼頭,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崔時保一點都不了解曾姨娘的想法,可看到曾姨娘臉上燦爛的笑,他的態度也沒有剛才那般強硬了。


    曾姨娘見說通了兒子,也高興。


    這天漸漸亮了起來,這買豆腐的,喝豆腐佬的也多了起來,那老王一個人忙不過來,曾姨娘便想著要過去幫忙。


    “保兒,要不要喝碗豆腐佬,特別甜。”曾姨娘邊說邊看向豆腐坊。


    “不用了。”崔時保拒絕了。


    曾姨娘聽了也沒有難過,就算崔時保是她生的,但畢竟也是府裏的主子,吃喝用的都是好東西,尤其是這幾年,在崔相心裏掛上號後,吃穿用度更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這名間的東西,崔時保是極少吃的。


    “保兒,那你就迴去吧,這地方不如府裏安靜,你迴府,好好念書,將來要是能當官,就再好不過了。”這是曾姨娘對兒子最在的期盼。


    “嗯。”崔時保應了一聲。


    曾姨娘笑了,就見她迴到攤子前,忙活了起來。


    崔時保心裏發堵,他看了曾姨娘一會,然後走了。


    崔時保走後,老王才悄聲問曾姨娘:“你那小主子怎麽怪怪的,不會拿你當親娘了吧。”


    曾姨娘麵色一僵,搖搖頭:“哪能呢,你看錯了。”


    —


    “三少爺,您要去哪?”侍衛忍不住問道,三少爺都在這邊晃了三圈了,這還想往樹上撞呢。


    崔時保聽到聲音,這才迴過神,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問道:“這是哪?”


    侍衛道:“出了西巷,前麵就是東街吧。”


    就算侍衛說了,崔時保也不知道是哪,他懶得再問,隻說道:“迴府吧。”


    “是。”


    侍衛在前麵領路,崔時保跟在後麵,慢慢走著。


    路邊,鬧聲、笑聲、哭聲、叫賣聲不絕於耳,滿是煙火氣,崔時保聽著這些聲音,心裏更堵了。


    崔時保往前走著。


    “死人啦!快走,快報官!”一個驚恐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我的天,這、這、這怎麽斷手斷腳的,有三個死人啊!”


    崔時保腳步一頓,扭頭看了一眼,周圍有好多看熱鬧的百姓,都往那邊湊了過去。崔時保想了想,轉過頭,繼續往崔府走去。


    不管誰死了,都跟他無關。


    是,這事確實跟崔時保無關,不過,卻跟崔三爺有關。


    東街死了三個人,一個男人兩個孩子,麵目全非,連屍身都不全,死狀淒慘得很。就在崔時何離開後不久,一個又黑又壯的婦人趕了過來,見到地上的殘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誰這麽狠的心,殺我夫,殺我兒!”


    隻有一人個,對她有這麽大的仇恨。


    婦人牙齒咬得直響,眼睛看著崔府的方向,幾乎要瞪出血來。


    “誰幹的,這麽狠的心,連孩子都不放過!”


    “是啊,你瞧瞧,那孩子才多大一點……”


    婦人聽到這些話,撲到那孩子的殘屍上,哭得更加傷心。


    旁邊,一個聲音提醒:“哭有什麽用,現在你要做的不是在這嚎哭,而是報仇,知道嗎。”


    婦人顫顫的直起身子,聲音裏都帶著恨:“知道,我知道!”


    她要報官!


    那個聲音又道,“你想就這樣去官府,將崔家那位三爺告了?可笑,官官相護,那崔三爺有一個當爹的宰相,你覺得,那些人會為了你家三條賤命,去為難崔三爺?”


    “那怎麽辦?!”婦人氣得直發抖。


    她正是從崔府出來的白氏,她萬萬沒想到,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了丈夫兒子的屍身,還死得這樣淒慘。


    肯定是崔三爺幹的,她逃了,崔三爺惱羞成怒,一氣之下將她丈夫跟兒子都殺了!


    那聲音湊到婦人耳朵,說了幾句。


    那婦人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那人說的法子雖然好,可是,要搭上她的命……


    她有些猶豫。


    “怎麽,你不敢?”那聲音又笑了一聲,“放心,你不會死的,難道,你不想報仇嗎?”


    婦人,也就是白氏,她的唿吸變得凝重起來。


    “你不敢嗎?”那聲音又問了一遍,“記著,你的賣身契沒了,衙門裏也沒有記錄。”


    白氏聽到這話一驚,“當真?”


    “比真金還真。”那人語氣肯定。


    白氏深深吸氣,猛的抬起頭:“我做!”她都不是奴才了,還怕什麽!


    反正,出了事,有眼前這人頂著。


    —


    夏府。


    夏玉郎下朝,剛到夏府門口,還沒進門,就見到一個民婦從遠處跑了過來,撲騰一下跪在夏玉郎麵前,頭上還頂著血書。


    “求大人給民婦作主啊,”這婦人長跪在夏玉郎麵前,悲泣道,“大人,崔相三子崔尚餘,殺我親夫,害我親兒,還將他們分了屍泄憤,大人,您給民婦作主啊!”


    夏玉郎看著跪在身前的婦人,眼神冷漠。


    他剛剛被調到刑部,眼前這婦人是怎麽知道的,還求他作主,還真是巧啊。


    夏玉郎麵無表情:“這事你該去衙門,擊鼓鳴冤。”很明顯,他不準備接這案子。他可記得剛才這婦人狀告的人是崔相三子崔尚餘,崔相,雖然在養病,並沒有上朝,但是崔相在朝中還是有威嚴的,夏玉郎可不準備跟崔相撕破臉。


    就算周家跟崔家舊怨,但他們夏府,兩不相幫,他才不想摻和到這渾水之中。


    誰勝誰敗,還未如呢。


    夏玉郎甚至覺得,嶽父大人近日太高調了。


    夏玉郎想完,繞過眼前的婦人,準備進府,說得遲,那時快,隻見那婦人如箭頭一般衝了出去,一頭撞在夏府的大門前。


    砰!


    這是額頭撞到大門的聲音,殷紅的鮮血從婦人的額頭流了下來,她又撞了一次,上次在崔府也是同樣的位置。


    舊傷加新傷,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隻見這婦人脖子一歪,竟然沒氣了。


    “主子,這、婦人死了!”下人驚恐道。


    夏玉郎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主子,這該怎麽辦?”


    夏玉郎麵色更冷,“還能怎麽辦,去,將衙門的人叫來,讓他們將這死屍拖走!”什麽玩意!


    白氏,玩脫了。


    她本想故技重施,血書,撞牆,將人引來,逼得夏大人不得不接這個案子,她聽那人說了,夏大人是周尚書的女婿,周家不好明著跟崔家撕破臉,她若是去周府,那周府肯定會推桑的,可去夏府就不一樣了。


    夏大人剛調到刑部,她這案子又牽扯崔家,夏大夫為了名聲,為了在刑部站穩腳,一定會接下這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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